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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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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倫應酬完了陳廷敬,回到衙裡,心情大快:“皇上說陳廷敬寬大老成,果然不錯。他不像個多事的人!”孔尚達卻說:“巡撫大人,我可有些擔心啊!”富倫問:“擔心什麼?”孔尚達說:“看著陳大人那麼從容不迫,我心裡就有點兒發虛!”富倫哈哈大笑:“你心裡虛什麼?這些京官呀,沒在下面幹過,到了地方上,兩眼一摸黑!下面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下面設個套兒,他們就得往裡鑽!何況我山東一派大好,怕他什麼呀?”孔尚達沉默片刻,說:“庸書有種不祥的預,今兒那個女刺客,會誤大人的事!”富倫問:“怕什麼?她是來刺殺陳廷敬,又不是衝我來的!”孔尚達說:“庸書想啊,還真不知道那刺客是想殺陳大人,還是想殺巡撫大人您哪!如果她要殺陳大人,這就更加叫人納悶!您想啊,她若是陳廷敬的仇家,就應該是從京城尾隨而來的,沿路都有機會下手,為何要到了濟南才下手呢?”富倫聽了這話,也覺得有些奇怪:“你懷疑那女子是山東人?”孔尚達眉頭緊鎖,說:“如果她是山東人,就更不可思議了。陳廷敬在山東怎麼會有仇家?”富倫問:“你是說她可能是我的仇家?那她為何不早對我下手呢?偏要等到來了欽差的時候?”孔尚達望著孔尚達說:“庸書也想不明白。我說呀,乾脆把那女刺客殺了,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富倫思忖片刻,點頭說:“好,此人刺殺欽差,反正是死罪。你去辦吧!”卻說陳廷敬回到行轅,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小女子從德州跟著他到了濟南,居然向他行刺!一路上多的是機會下手,她為什麼偏到趕到濟南來呢?陳廷敬正踱步苦思,突然聽得外頭一陣鬨鬧,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不多時,大順跑進來回話,原來是那小女子搶下衙役的刀要自殺,被人救下了。

陳廷敬更覺奇怪:“啊?她要自殺?傷著了沒有?”大順說:“那倒沒有。”陳廷敬問:“她說什麼了沒有?”大順說:“從抓進來那會起,她一句話也沒說,飯也不肯吃,水都不肯喝一口。”陳廷敬沉著:“真是怪了。帶她進來。”大順走到門口待幾句,過會兒就有衙役帶著小女子進來了。小女子很是倔犟,怎麼也不肯跪下。兩個衙役使勁按住,她才跪下了。

陳廷敬語氣平和,問:道:“姑娘,你真把我糊塗了。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子,平白無故地要行刺欽差,行刺不成又要自殺。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女子低頭不語。

陳廷敬笑道:“世上沒人會閒著沒事幹就去殺人。說吧,為何要行刺我?”小女子冷冷地白了一眼陳廷敬,又兩眼低垂,拒不說話。大順忍不住喊叫起來:“欽差大人問話你聽見沒有?你是聾了還是啞了?”陳廷敬不讓大順如此叫喊,又對小女子說:“我新來乍到,在山東並無仇家,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看你不像個平常人家女子,倒像個大家閨秀。”小女子仍是不吭聲。

大順說:“老爺,看來不用刑,她是不開口的。”陳廷敬搖頭道:“我相信她要行刺我是有道理的。我只想聽她說說道理,何故用刑?”問了半,小女子硬是隻字不吐。

陳廷敬很有耐心,說:“你應該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何況是行刺欽差?假如要治你的罪,不用審問,就可殺了你。可我不想讓你冤枉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時,馬明突然推門進來,陳廷敬便叫人把小女子帶下去,等會兒再來審問。大順遞上水來,馬明顧不上喝,便把德州所聞如此如此說了。

陳廷敬略加思忖,便提筆寫了封信:“馬明,辛苦你馬上去趟恆泰記,請他看在老鄉面上,到時候暗中接應。”馬明帶上陳廷敬的信,匆匆出門了。大順問:“老爺,再把那女刺客帶來?”陳廷敬搖頭說:“不忙,先把向大龍和周小三叫來。”大順帶了向大龍和周小三進來,陳廷敬目光冷峻,視著他們,良久,嘴裡才輕輕吐出兩個字:“說吧!”兩人臉都白了,面面相覷。向大龍壯著膽子問:“欽差大人,您…您要我們說什麼?”陳廷敬冷冷說:“你們自己心裡明白。”向大龍小聲說:“欽差大人,您可是我們百姓愛戴的欽差呀!我們百姓愛戴好官,這難道做錯了嗎?”陳廷敬說:“你倆跟著我好幾天了,見我沒問你們半句話,就以為自己碰上天下頭號大傻瓜了是嗎?”向大龍仍是糊塗的樣子:“欽差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您要我們說什麼呀!”陳廷敬怒道:“別演戲了!你們早已知道我是欽差了,還要巧言欺詐,就不怕掉腦袋?”兩人撲通跪下,把什麼都招了。原來兩人真的是德州府的衙役,路上場面都是巡撫衙門那位幕僚孔尚達派人安排的。德州連年災荒,可富倫不準往朝廷報災,要的是個太平的面子。德州這邊百姓便四處逃荒,還鬧了匪患。富倫知道張沠同陳廷敬是親戚,就先把他請到濟南去了。

陳廷敬聽罷,氣憤已極,罵道:“哼,我就知道你們是衙門裡的人!你們想想,你們都是做的什麼事呀?花錢買了東西,僱了百姓來做假,百姓背後會怎麼說你們?我不想當著百姓的面揭穿你們,是顧著你們的臉面,顧著朝廷的臉面,也是顧著我自己的臉面!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哪!”審完向週二人,陳廷敬又讓人把那送糧的朱七帶了進來。那朱七是沒見過事的,嚇唬幾句,就倒黃豆似的全招了。原來義倉裡的糧食,既有官府裡的,也有朱仁家的。那朱仁同二巡撫孔尚達是把兄弟,凡事全聽巡撫衙門的。

事情都清楚了,陳廷敬警告說:“朱七你聽著。你受人指使,哄騙欽差,已是大罪。如果再生事端,那就得殺頭了。你好好在這裡待著,如果跑出去通風報信,後果你自己清楚!”朱七跪頭如同搗蒜:“小的知罪!那是要殺頭的!”大順在旁吼道:“要是不老實,當心欽差大人的尚方寶劍!”朱七被帶下去了,大順替陳廷敬續了茶,說:“老爺,俺頭回見您審案,你可真神哪!”陳廷敬笑道:“我神什麼了?看他們的神態、模樣兒,就知道有詐!不是有人指使,哪會有這麼多百姓自己跑來接官員?哪會有百姓敲鑼打鼓送糧食?只有底下人把上頭當傻子,上頭的又甘願當傻子,才會有這種事兒!還有書上說的,什麼清官調離,百姓巷相送,一定要送給清官萬民傘,這都是做假做出來的!”大順納悶:“那我打小就聽人說書,百姓送萬民傘給清官,皇上知道了,越發重用這個清官,那都是假的呀?”陳廷敬說:“歷朝歷代,也有相信這種假把戲的皇上。”大順問:“那老爺您說,那些皇上是真傻呢?還是裝傻?”陳廷敬笑笑,說:“大順,皇上才聰明哪!這個話,不能再說了。對了,大順,你不要亂老說我有皇上尚方寶劍,你看見了?那都是戲裡頭唱的!”大順嘿嘿地笑著,替老爺鋪好,下去了。

陳廷敬才要上睡覺,忽聽得外頭大喊抓刺客。陳廷敬忙披上衣,抓起身邊佩劍,直奔門口,卻被大順攔住了。外頭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聽得嘶殺聲、叫罵聲亂作一團。

不多時,人聲漸稀,馬明跑進來回話:“老爺,我剛從外頭回來,正好撞見有人摸著黑往那兒去,像是要殺那姑娘。”原來馬明同恆泰記那邊說好了,剛回到行轅。陳廷敬問:“抓住人了沒有?”馬明說:“他們只怕有四五個人,又黑,跑掉了。”陳廷敬把衣服穿好,說:“去看看那姑娘。”大順搬來張凳子,陳廷敬坐下,問:“姑娘,你知道是什麼人要殺你嗎?”姑娘冷眼望著陳廷敬,不開口。

陳廷敬說:“姑娘,我在替你擔心哪!你不說出真相,我們救了你一次,不能保管救得了第二次!”姑娘仍像石頭,大順忍不住喊了起來:“你這個姑娘,真是不知好歹!欽差大人現在沒問你為何行刺,倒是擔心你的命,你還不開口!”姑娘冷冷一笑,終於說道:“如此說,這位大人就是位好官了?笑話!”大順說:“咱欽差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爺!”姑娘說:“同富倫之混在一起的能是青天大老爺!”陳廷敬點頭道:“哦,原來姑娘是位替天行道的俠女呀!”姑娘怒視陳廷敬:“你別諷刺我!我是俠女又怎麼樣?”陳廷敬說:“那麼姑娘是在行刺貪官了。”姑娘說:“你不光是貪官,還是昏官、庸官!”大順喝道:“休得無禮!咱欽差大人可是一身正氣,兩袖什麼來著?”馬明笑笑,說:“兩袖清風!”陳廷敬朝大順和馬明揮揮手,對姑娘說:“你說說,陳某昏在何處,庸在何處?”姑娘說:“你進入山東,明擺著那些百姓是官府花錢僱的,你卻樂不可支,還說謝謝鄉親們呀,真是傻瓜!”陳廷敬笑了起來:“對對,姑娘說對了,陳某那會兒的確像傻瓜。還有呢?”姑娘又說:“百姓真有糧食送,推著車送去就是了,敲什麼鑼,打什麼鼓呀?又不是唱大戲!你呢?還說多好的百姓啊!”陳廷敬又是點頭:“對,這也像傻瓜!我更傻的就是稱讚義倉裡的糧食!”姑娘說:“你最傻的是看見富倫同百姓們相對而跪,居然慌了手腳!你那會兒好慚愧的吧?以為自己不該懷疑一個好官吧?”陳廷敬說:“我的確聽山東百姓說,富倫大人是個好官、清官。”姑娘憤怒起來:“哼,你不光貪、昏、庸,還是瞎子!”陳廷敬又問:“姑娘說我昏、庸,又是瞎子,我這會兒都認了。可我這貪,從何說起?你見我收了金子,還是收了銀子?”姑娘說:“要不是富倫把你收買了,你甘願做傻瓜?”陳廷敬笑道:“好吧,依姑娘的道理,貪我也認了!”姑娘白了陳廷敬一眼,說:“你的臉皮真厚!”陳廷敬並不生氣,只說:“姑娘,我佩服你的俠肝義膽。可我不明白,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哪來這麼大的膽量?你獨自遊俠在外,家裡人就不擔心你?”哪知陳廷敬說到這話,姑娘雙眼一紅,哭了起來。

陳廷敬問:“姑娘有什麼傷心事嗎?”陳廷敬這麼一問,姑娘反而揩了把眼淚,強忍住不哭了,卻是什麼都不說。

馬明說:“姑娘,你誤會了。咱們老爺正是來查訪山東百姓自願捐糧一事的!”姑娘冷冷地說:“知道,欽差大人已經查訪過了,他見到百姓敲鑼打鼓自願捐糧,見到義倉糧食堆成了山,很高興啊!我說你可以回去向皇上差了。你多在濟南呆一,就得多吃三頓飯。那飯錢,到底還是出在百姓頭上!”陳廷敬說:“姑娘,我陳廷敬不怪你,恕你無罪!不過你得先呆在這裡,過了明天,我會給你個待!”大順聽了心裡不服,忙說:“老爺,您怎麼能這麼同她說話?向她待個什麼?”姑娘卻冷笑起來:“欽差大人別抬舉我了,你回去向皇上待吧!”陳廷敬卻是正兒八經說:“不,姑娘是老百姓,我是朝廷命官。做官的幹什麼事情,也得向老百姓有個待!”姑娘鼻子哼了聲,說:“冠冕堂皇!這話你們做官的都是掛在嘴上的!”陳廷敬起身,不再多說,轉身而去。姑娘仍被帶回小屋關著,門外有兩個人把守。外頭傳來幽幽琴聲,那是陳廷敬在撫琴。姑娘聽琴良久,突然起身,過去敲門。門開了,姑娘問看守:“大哥,你們欽差大人真是位清官嗎?”看守說:“廢話!咱欽差大人,皇上著他巡訪山東,就是看他為官正派!”姑娘說:“可我怎麼看他糊里糊塗?”看守說:“你是說,只見他同巡撫大人在一起有說有笑,不見他查案子是嗎?”姑娘說:“他除了呆在行轅,就是讓富倫陪著吃飯喝酒,要麼就是四處走馬觀花,他查什麼案子呀?”看守笑了起來:“傻姑娘,欽差大人查案子要是讓你都看見了,天下人不都看見了?”姑娘低頭片刻,突然說:“大哥,我想見欽差大人!”看守說:“都快天亮了,我們老爺這幾都沒睡個囫圇覺。”姑娘苦苦哀求,看守聽得陳廷敬還在撫琴,只好答應了。過去報與陳廷敬,把姑娘帶了去。誰知姑娘到了陳廷敬跟前,撲通就跪下了,哭喊道:“欽差大人,求您救救我的爹吧!”陳廷敬甚是吃驚:“姑娘起來,有話好好說!你爹怎麼了?”姑娘仍是跪著,細細說了由來。原來這姑娘姓楊,小名喚作珍兒,德州陵縣楊家莊人氏,她家在當地算是有名的大戶。陵縣這幾年大災,多數百姓飯都沒吃的,縣衙卻要按人頭收取捐糧。珍兒爹爹樂善好施,開了粥廠賑濟鄉親,只是不肯上捐糧。縣衙的錢糧師爺領著幾個人到了楊家莊,著珍兒家捐糧。珍兒爹只說以賑抵捐,死不肯。師爺沒好話說,氣勢洶洶的就要拿人。村裡人都是受過楊家恩的,呼啦一聲圍過百十人,把那師爺打了。這下可把天捅了個窟隆,師爺回到縣衙,只說楊家莊鬧匪禍了。第二,師爺領著百多號人,刀刀槍槍的湧進了楊家莊。

珍兒哭訴著:“衙門裡的人把我家洗劫一空,抓走了我爹,說是要以匪首論斬。早幾,我聽說朝廷派了欽差下來,就女扮男裝,想攔轎告狀。可我看到大人您甘願被下面人糊,就灰心了。我一直跟隨著大人,想看個究竟。後來我越看越氣憤,心想連皇上派下來的欽差都是如此,百姓還有什麼活路?小女子這就莽撞起來了。欽差大人,您治我的罪吧!”

“真是無法無天了!”陳廷敬十分氣憤。珍兒嚇著了,抬眼望著陳廷敬。

大順忙說:“姑娘,老爺不是生你的氣。”陳廷敬知道姑娘聽錯話了,便說:“珍兒姑娘,我不怪你,我是說那些衙門裡的人。你放心,我會救你爹的。對了,你知道是什麼人要殺你嗎?”珍兒說:“我也不知道。”陳廷敬也覺著糊塗:“這就怪了。衙門裡有人認識你嗎?”珍兒說:“他們不可能認識我。”陳廷敬只好說:“不管怎樣,你要小心。事情妥帖之前,你得時刻同我們的人在一起。”珍兒叩頭不止,聲聲言謝。陳廷敬叫人領了珍兒下去,好生看護,自己再同大順、馬明細細商量。

24第二,陳廷敬約了富倫同遊趵突泉。大順、孔尚達和陳廷敬的幾個親隨跟在後面。

富倫說:“欽差大人,不是您來,我還真難得如此清閒。”陳廷敬點頭說:“官場上的人哪,清閒不清閒,就看頭上是否頂著官帽。今如果依著您,我倆官服出遊,就算是把趵突泉遊人全部清走,也是清閒不了的!”富倫點頭不止:“欽差大人高論,高論!我在山東可是一不得清閒,也就一都沒脫過官服哪!”陳廷敬笑道:“朝廷就需要您這樣勤勤懇懇的好官啊!”富倫不無慨的樣子:“我來山東赴任前面辭皇上,皇上對我耳提面命,諄諄教誨,我時刻不敢忘記啊!”陳廷敬說:“巡撫大人如此繁忙,撥冗相陪,陳某真是過意不去!”遇有小亭,兩人坐下。陳廷敬說:“趵突泉真是造化神奇啊。”富倫微笑道:“是啊,趵突泉三眼迸發,噴湧不息,如雪霧,不論冬夏,冷暖如一。”沒多時,有人端上酒菜,兩人對飲起來。陳廷敬舉杯道:“美景美酒,人間至樂呀!巡撫大人,我借貴地美酒,敬您一杯!”富倫哈哈大笑:“不敢不敢!再怎麼著也是我敬您哪!同飲同飲!”兩人碰杯,一仰而盡。陳廷敬說:“您把山東治理得如此好,就是皇上在此,他也得賞您酒喝啊!”富倫說:“還望欽差大人回京之後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哪!”陳廷敬點頭道:“廷敬自會把眼見耳聞,如實上奏皇上。”這時,大順同陳廷敬耳語幾句,富倫頓時有些緊張,卻裝得沒事兒似的。孔尚達也有些著急,望望富倫。他昨夜派去的人沒有殺死珍兒,生怕了馬腳,心裡虛得很。

陳廷敬同大順密語幾句,回頭對富倫說:“巡撫大人,那個行刺我的女子,終於肯開口說話了。我屬下已把她帶了來。”富倫怒道:“如此大膽刁民,不審亦可殺了。”陳廷敬說:“我看此事頗為蹊蹺。對了,忘了告訴巡撫大人,昨兒夜裡有人想殺死這姑娘,好在我的人手上功夫還行,沒讓歹人下得了手。”富倫非常吃驚的樣子:“竟有這種事?”說話間,珍兒被帶了過來。陳廷敬冷冷的說:“招吧!”珍兒低頭道:“我想私下向欽差大人招供。”陳廷敬假言道:“你既然願意招供,還怕多幾個人聽見?”珍兒也說得跟真的似的:“大人要是不依,小女子死也不說。您現在就殺了我吧。”陳廷敬顯得無奈的樣子,說:“巡撫大人,您看怎麼辦呢?回去審呢?我又實在捨不得這無邊美景。”大順在旁話:“老爺,那邊有一小屋,不如把人犯帶到那裡去審。”陳廷敬拱手道:“巡撫大人,對不住,我就少陪了。巡撫大人要是不介意,我就讓大順侍候您喝酒。大順是我自己家裡人,我這裡就失禮了。”富倫甚是豪:“好啊,大順請坐。”大順謝過富倫,斜著身子坐下。

陳廷敬帶著珍兒進了小屋,匆匆囑咐:“珍兒姑娘,你只呆在這裡,什麼都不要怕。外頭看著的,都是我的人。我有要緊事辦,從後門出去了。”原來陳廷敬早就派馬明尋訪張沠下落去了,自己這會兒假扮恆泰記的王老闆,去同朱仁見面。他從小門出了趵突泉,早有快馬候著。

劉景早同恆泰記夥計們對好了口風,這會兒正陪著朱仁喝茶。劉景見陳廷敬半不來,怕朱仁起疑心,只道:“朱老爺,您請喝茶。實在不好意思,讓您等這麼久了。”朱仁知道自己要等的人被巡撫請去遊園了,哪敢生氣,忙說:“不妨不妨!你們王老爺同巡撫大人往可是非同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