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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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前夕，洪小鈴專程由香港趕到臺灣來把她拎回去過年，於她和洪小慧商量好，先搬回她家暫住幾天，以免橫生枝節。

臺北的冬天超常下雨的，一天到晚滴滴答答，舉頭不見萬里晴空，低頭難覓育青草原，終徑自灰濛濛的，教人的心情也開朗不起來。

休年假的前一天，白皓勻把她之前籤的合約還給她。亦即，這個年假其實是沒有限期的，從今兒個開始白皓勻就是她的衣食父母，他不但提供一切生活所需，還附帶給予關懷備至的照顧，和滿滿的愛。

過了二十幾年，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子，沈婕汝首度抄起鏟子，拿刀霍霍切魚，居然也能有模有樣的料理出一桌豐盛可口的菜餚。

連洪小慧都不敢相信她能有此慧，在短短的時間內，從古惑妹升級為賢良母。白皓勻果然是卓越的調教高手。

“媽，你覺得怎樣？”原想她老媽鐵定也會有士別三刮目相看的震撼，怎知，她只是冷冷的哼一聲，就不予置評了。

這是山雨來的前奏，沈婕汝太清楚她媽媽的脾氣了，每次只要惹她不高興，就是這副一百零一表情。

“那個姓白的是打算娶你當老婆呢，還是要你過去當他的丫鬟？以前你在家裡，我連桌子都捨不得要你擦。”她忽然扳過她擱在餐桌上的手掌，查看有沒變、增厚、長繭。

“女孩子家，會炒幾樣東西也是好的，你希望她一輩子當個生活白痴？”洪小慧覺得她老姐生氣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阿汝天生貴氣！”

“再貴也還是庶出，”洪小慧打斷她的話，頭澆她一盆冷水。

“她將來還是得結婚生子，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

“嫁入豪門不就免去那麼多辛苦。”使婢差奴過一生，多輕鬆。

“像你一樣？你要阿汝步你的後塵？”洪小慧搖著頭，嘆道:“二十幾年了，你的腦袋瓜怎麼一點都沒長進？仰著男人的鼻息過活，除了可以好吃懶做之外，既得不到尊嚴，也得不到尊重，你忍氣聲了快一萬個子了，怎麼還沒醒悟？”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沈婕汝見她媽媽瞪大密佈細紋的眼睛，久久咽不下陡然提上來的一口氣，末了只餘滿面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