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雷劫煞報恩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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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背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廖衝窒著嗓子,咬牙切齒的道:“那蔡元明——王八羔子加上活雜種,他誆了我們,石堡曠地上有這麼一道機關,這狗孃養的居然連一個字都沒提!”宮笠低緩的道:“姓蔡的所告訴我們的那些話,打一開頭,我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他太過於合作了,比我原先想像的容易得太多…”凌濮卻納悶的道:“然則,頭兒,他真不想活了麼?他的一條命還握在我們手裡呀!”宮笠沉默著,廖衝接上話道:“就是這一點好叫我想不透,姓蔡的那條狗雜種徹頭徹尾便不是塊有種的料,既然他怕死,照說他斷不敢哄騙我們才對,可是眼下的光景,卻又不似他說的那麼回…事…”鮑貴財輕聲道:“會會不會,呃,師師父,那蔡元明慌張之下,忘忘了提醒俺俺們這道機機關了?”廖衝想了想,悻悻的道:“真不知道這龜孫子存的什麼心!”零散棄置在四周的火把光芒,閃閃灼灼的映幻著官笠的面龐,而他那張深沉冷毅的面龐便也在青紅的焰苗炫照裡顯得益發怪異幽忽了,他的雙目隱裹著尖銳又森酷的血彩,彷彿一旦現
,便將染赤了這望出去的一片…
低沉的,凌濮道:“頭兒,我們下一步棋該怎麼走?老縮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宮笠冷靜的道:“問題只有一個,要不要照著蔡元明告訴我們的路子去走?要,這小子的話不夠紮實,不要,我們便對‘金牛頭府’中的情形一無所悉,有如盲人騎馬,亂走亂闖,失誤的危險大增!”廖衝恨聲道:“悔不該不押著那狗的來,叫他親自為我們探路!”宮笠道:“就算押著他來,他若有心要坑我們,誰敢保證他不出花樣向對方示警?再說,如今便想這麼做,也已經來不及了…“廖衝有些急躁的道:“可是好歹我們總也該想出個法子來呀,老弟,莫非大夥就全瘟在這裡乾熬嗎?我這廂業已是熬出滿腔的火氣來了!”宮笠的面龐上一片蕭煞之
,他陰沉的道:“等那些火把的光芒弱下去,我們便開始行動。”廖衝道:“怎麼個行動法?”雙眉聚成一個“出”形,
出那等兇悍的暴氣,宮笠道:“沒有什麼選擇,只好照著蔡元明的話,姑且一試了!”
了口氣,廖衝不安的道:“設若這小子所說的乃是在坑我們?”宮笠苦笑道:“那也只有認了;果是如此,我們尚堪自
的,便是或有機會轉回去活剮了他以瀉憤!”廖衝橫了心道:“好吧!便這麼幹,我
他六舅,姓蔡的王八蛋若是敢誆我們,看我怎麼一丁一點的來零碎收拾他,我會叫他死活不能!”宮笠道:“希望你還有像那樣一顯身手的辰光!”瞪起眼來,廖衝道:“別他孃的這麼個喪氣法,‘金牛頭府”這幹鬼頭蛤蟆臉,啃不了我們一
鳥
去!
“於是,四個人又靜默下來,過了一會之後,那些散置四周的火把全都燃燒得差不多了,只偶而還爆閃出一兩溜微弱的火苗來,沉沉的黑暗,又似一片無形的水般,悄悄的蔓延於空間…
宮笠細聲道:“我們上去,記著不踩石階。”那九級寬而且闊的石階,不管是單數也好,雙數也罷,四個人本不去沾它,四條人影貼著階底的礁面往上翻掠,輕忽得只像四股淡淡的煙霧。
兩扇高大沉厚的嚇人的生鐵巨門便那樣嚴絲合縫的緊閉著,堅牢得宛如一對相拼的山嶽,看見兩扇巨門,不由會使人懷疑——它實際上要阻擋什麼?
一雙猙獰而又威猛的石雕獅子,便分左右雄踞在鐵門兩側,這兩座石獅全有八尺之高,紋絲不動的蹲在那裡,和堅厚的鐵門互為村配,更是相得益彰,帶著一股子森森的氣勢!
四個人便縮伏至左右邊的石獅底座,廖衝抬起頭來兩邊打量著,一面前哺的道:“好傢伙,看這兩個大玩意,真好像一開口就會吃人一樣…”宮笠卻注意著這座石獅的右眼,而石獅的右眼和它的左眼並沒有什麼分別——只是一枚硬梆梆,本定定的,凸出眼眶的石蛋子而已!
凌濮悄聲道:“頭兒,可要我去按它一下?”宮笠疑慮的道:“方才經過觸動那陣飛刀埋伏,石堡裡的敵人必已有所警覺,儘管他們未曾發現什麼,但注意力定然大為提高,這兩扇鐵門一旦開啟——不論那蔡元明的話是真是假,恐怕都難避過他們的耳目…”凌濮低沉的道:“頭兒的意思是?”嘆了口氣,宮笠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事以如今,我們也無可選擇了…”廖衝也惡狠狠的道:“對,管他孃的什麼魔鬼祟,我們橫豎是要拼他一場,乾脆來個霸王硬上弓,暗的不行,就明著上!”宮笠道:“凌濮,你上去按這石獅的右眼吧!”點點頭:凌濮飛身騰起,右手拼指如戟,極為準確的戳中了石獅的右眼,他的手指觸處,看去堅牢硬固的那枚石眼,居然隨指內陷,當他縮手落地。兩扇沉重的鐵門,竟已悄無聲息的自動啟開三尺——一隻是三尺。
目光瞥處,廖衝不由滿頭霧水:“怪了,這門開的情形,倒又似蔡元明那王八羔子所言不假…”宮笠低促的道:“闖進去!”拋下三個字,他已先行閃身掠進門內;門後,果是一間大廳,一間寬闊得令人生起一種空蕩的大廳,四四方方的,大概總有二十丈方圓,陳設簡單,擺置也都是
重之屬,地面上,不錯,是
互鋪設著每塊尺許見方的青紅
花磚,大廳中,最惹眼內,還是那枚嵌於正牆上的巨形猙惡金
牛頭!
站在門側橫沿上,宮笠忖量著到底該不該踩上紅的花磚,廖衝、鮑貴財、凌濮三人隨後而至,廖衝火爆的低叫:“往裡淌呀!我們還在磨蹭什麼?”宮笠四面搜視,小心的道:“廖兄,你不覺得這裡有點古怪?”廖衝愣了愣:“古怪?啥的古怪?”宮笠道:“好像——太平靜,防守也太鬆散?”廖衝大馬金刀的道:“這足以證明‘金牛頭府’的一干人俱是酒囊飯袋,皆乃狗
不如,我們正可殺將進去,犁庭掃
,搗他們一個土崩魚爛,冰消瓦解!”凌濮也急切的道:“不錯,頭兒,兵貴神速!”宮笠咬咬牙,道:“好,朝著紅磚地上落腳吧!”第一個飛撲出去的人是廖衝,他直掠七丈對著大梯左側的那道樓梯為目標,腳尖猛沾一塊紅
花磚,身形
起未起,一樁意外的變化便已突然發生了!
就在一剎之間,整片大廳的地面,不論是紅花磚抑或是青
花磚,立時全部倒翻,倒翻過來的這一面,完全佈滿了密密麻麻又雪亮銳利的倒須鉤,在連串的“咋”
“咋”響聲裡,大廳頂上的看去似是飾以灰紋格的克承塵“表面,猛然下落——那竟是一張巨大無朋的羅網,除此之外,四周的牆壁縫間,也“嗖”
“嗖”不絕,自各個不同的方向疾出又密又猛的如雨銅針!
震人心絃的擊鼓聲,也在這時響起,宛如來自石堡的每一個角度!
那邊——廖衝怪叫一聲:“他的。”整個身子橫起,左手暴揮,黃光如電,下面一片倒須鉤斷飛,而右手也是月弧般炫映起一輪黃湛湛的光圈,勁風呼嘯裡,
至的銅針紛紛折落截墜,甚至那面罩落的大網,也在與他手中的弧光接觸時破裂開一個大
,挾著這樣強猛無比的威力,這位“老
”便穿網而出,又一個翻騰回到了原處!
宮笠、鮑貴財、凌濮三個人,也剛好避過了這一陣針雨的襲擊!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沉重鐵門,突兀的“鏘”聲閉攏,而大廳裡的兩花磚又齊齊轉回原狀,那面罩落的巨網,也迅速回升於頂,若非上面有一個破
顯
,出廳頂原來的一塊拼格木條底表,那面偽裝的羅網,仍難叫人看出破綻!
現在的情景十分明顯——他們的行跡業已暴,並且,更已陷入重圍之中了!
廖衝氣衝牛斗,乾脆豁開來破口大罵:“狗孃養的‘金牛頭府’,全是一干陰損刁滑,見不得人的九等畜類,我一個一個刨你們的祖墳,端你們的老親孃;那孫嘯老鬼,更是奧不要瞼,卑鄙無恥之尤,不敢明刀明槍的對仗,只管窩在暗裡算計人,虧你還是道上有名有姓的角兒,哦呸,似你這種縮頭王八的架勢,躲到你師孃褲襠下仰頭沾騷差不離,居然尚敢擺出道號來現世?真丟死你八輩子的人了鮑貴財一見乃師罵開山門,也立即如斯響應:”對,對對,俺俺師師父罵得可可真對,‘金牛頭府’的麼麼磨小小丑,是漢漢子,面面朝面,硬硬碰硬的比劃比劃,光靠靠著這些陰陰毒機機關,爛汙埋伏坑人,算不得本事,稱稱不上英雄…“師徒兩人的吼罵聲,應合著傳自四周的隱隱擊鼓聲,在偌大的廳堂裡回應盪,那等的空
又加上沉悶,飄人人耳,便益發有著陰森怖慄的意味了…
靜肅迅捷得彷彿和一些從虛無中突然出現的鬼魁一樣,從大廳的四周——迴廊、隱門、暗道中,上百條的身影立時湧現,個個都是“金牛頭府”的傳統打扮:銅角皮盔,黃巾、黃袍,而且,一式的“鬼頭刀”!
這百多名大漢甫一出現,動作快速利落的馬上散開來各自守住了方位——全是些扼守著進出要道而又利於撲擊的位置,這幹人不但悍沉著,猶且訓練有素,舉止進退之間,要比外頭他們那些同伴老辣得多,嗯,到底是守衛“金牛頭府”的內圈角
。,只怕也都是些十中選一的硬扎貨!
百多人行動起來,居然不帶一點嘈雜或喧譁音響,除了靴底與地面的連續磨擦聲外,甚至連輕咳低哼的聲響也沒有,一百多人圍持周遭,有若一百多具木雕塑像,他們靜靜的立在那裡,每一張面孔上都木納的不顯絲毫表情,可是,卻自然
著那種殺氣騰騰的悍野本領,是一群被符咒
制住了的猛獸,只待破
,便會張牙舞爪,擇人而噬了…
“鬼頭刀”的刀鋒雪亮生寒,閃幻著燦不定的光彩,而百餘柄“鬼頭刀”俱皆垂指向地“刀鋒卻冷森森的朝著這邊。
乾乾的嚥了口唾,凌濮悄聲道:“看樣子,我們是被陷進來了…”廖衝氣憤的道:“明擺明顯的事,還用你說?我們上了大當,業已中了這些王八羔子的圈套!”鮑貴財磨拳擦掌,一派“勇冠三軍”的氣勢:“衝,衝,俺俺們且往上衝,先殺殺他一個落花
水再再說!”微微搖頭,宮笠平靜得出奇的道:“稍安毋躁,貴財,稍安毋躁。”廖衝雙目中宛似噴閃著火焰,他用那雙紅毒毒的眼睛巡視四周,一邊暴戾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孃的皮,我們來這裡原來就是要挑他們老窩的打算,如今正好,豁開來明著於,不叫這幹龜孫子屍積成山,也少不了他們一個血
如渠!”凌濮沉重的道:“眼前的形勢,恐怕也非得這個‘譜’不行了!”背脊靠在鐵門上,宮笠安詳的道:“我們且沉住氣,現在這副陣仗,只是‘金牛頭府’的先聲,壓軸的好戲還在後頭,這頭一場鑼鼓點子如果我們都承受不住,接著的熱鬧就更難招架了…”廖衝火辣的道:“等著看吧,我不但要從頭到尾全接下來,更連帶把戲臺子也一遭砸掉!”就接著廖衝的語尾,大廳左側那道寬闊的紅木樓梯頂上,已忽的傳下來一個狼嗥般刺耳又陰酷的聲音:“廖老
,你可真是狠得帶了把子,犯我的堂不說,還要衝我的窩?”隨著這幾句話,四個人的身影已緩慢又沉穩的由樓上沿梯走下,他們的步履安詳,形態雍容,一派“瞧我獨尊”的架勢!
四個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身材瘦長,一張鍋底也似的黑臉往內扁四著,以至他的五官也似擠成一堆了,但在這張骨稜薄的醜怪面孔上。那雙三角眼卻是懾人心魄的,它每在開合之間,
芒閃
如電,更有著無可言喻的浸穩力量,尖銳中,隱含著極度狂傲又迫室的威凌意味;這原是一張
陋的臉,然而,只因為這一雙眼睛佔盡了靈氣,便也令整個的輪廊迥然不同於其原來的相格了!
這個人,只剩下一條左臂,他那隻空蕩蕩的右臂衣袖,每在他身體移動之間,輕飄飄的隨著他腳步的韻律在晃搖不用說,他就是孫嘯——“金牛頭府”的大當家,名懾江湖的“三魔”之一,海上霸王,素以寡絕殘酷著稱的“隻手奪命”孫嘯。
孫嘯右側的人,是位年約六旬,禿頂白髯,圓臉肥胖的老者,這老者面紅潤,隱泛油光,總是微咧開嘴,擺出一副笑呵呵的祥和之狀,模樣兒,倒
叫人願意親近的站在孫嘯左邊的那位,卻又矮又瘦,黃中泛黑,於癟癟的像半截枯老的樹樁子一樣,一點也不起眼,這人滿臉皺紋,眉細眼陷,穿著一襲灰袍倒似掛在他身上般的虛虛蕩蕩,活脫一陣風起,他便歸去…
在他們三人後頭的一個,
膀闊,滿臉橫
,絡腮鬍子加上滿頭豎立的亂髮,宛如一個巨大的人形刺蝟。
這四個人一出現,除為首的孫嘯的是打上眼就能認出來的是誰之外,其餘三位,宮笠可是面生得緊,一個也不認得!
廖衝與鮑貴財卻比宮笠和凌濮多認識一個——就是那位“人形刺犯”;前在“玉鼎山莊”和“金牛頭府”的那場拼戰裡,這“人形刺蝟’同廖衝師徒”親熱“過,他不是別人,即乃”金牛頭府“的五當家”大勾瓜“常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