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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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你這樣嬤嬤好心疼吶！”燕嬤嬤知道讓輕憐哭出來比較好，但見輕憐哭得肝腸寸斷，她的心也被揪得好緊。

輕憐心中的苦楚化為滴滴淚珠，怎麼也停不了，淚水總有乾的一天，但心中的痛呢？

武勁同樣陷入煎熬之中。

在陌生的屋裡醒來，他便知道身在何處。緩緩起身調了息，內力絲毫不受影響，可見這藥的質量都經過心選擇。

她…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將家裡哭成了一個小瀑布？武勁自然想起輕憐此刻的情形，卻隨即甩開不該有的心軟。

在她做出這件事之前，就該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做了，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可是，當他雙腳套上靴子，被柔軟的皮包覆時，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溫柔的眼神和撫觸，冷硬的心也跟著有些許軟化。

他氣自己的優柔寡斷，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

穿好靴子，武勁深一口氣，起身準備面對逃避多年的心結，房門卻在同一時間被開啟，一張滿是皺紋的容顏映入眼簾。

武勁愣住了。眼前的老婦髮絲斑白，削瘦的雙頰佈滿風霜，眼角下垂了，桿也不直了…

不！不是她…她不該變得如此蒼老…

武勁慌亂地抗拒眼前的事實，但凝望著他的那雙眼哞依舊沒變，仍然像以前那樣充滿慈暉，總是抱著他淚，心疼地唉他一聲:“勁兒…”

“勁兒…”蒼老的聲調殷切地呼喚著，將武勁由回憶中拉出，有如黑夜的明燈，將漂泊十年的孤船引進了安全的港灣。

他努力嚥下心頭的酸楚，緩緩上前攙扶著進門的老婦，緊緊地將她抱住，喊出十年來纏繞在夢裡的呼喚。

“娘…”十年未聽到的稱呼讓婦人老淚縱橫，惜娘使盡力氣抱住失而復得的兒子，知道他已經原諒自己當年的抉擇。

“勁兒…娘好想你啊…”

“是勁兒不好…對不起…”孃親早發的白髮、佝僂的身軀和一身的病痛都是為了他…這一刻，武勁不再怨了。

他就像個孩子般任，為的只是嫉妒。

當年孃親選擇回到所愛的男人身旁，沒有站在與她共同苦過來的兒子這一邊，因此他嫉妒，無法原諒她的選擇。

如今見到孃親比他印象中還要蒼老許多，而這一切都是他的任所造成，武勁心裡只有愧疚和侮恨。這一刻，他慶幸自己能再見到她老人家，否則他會終悔一生。

“是娘…對不起你…”惜娘瘦弱的身軀在兒子懷裡顫抖，“你要…原諒娘…當年…”

“別再說了，娘。”武勁連忙制止孃親說下去，“一切都過去了…勁兒再也不會離開您身邊…”他一邊幫她擦乾淚水，急切地保證。

“好了…看到孩子回來應該高興才是呀！”一旁始終沒開口的武騫擔心娘子情緒太過動，連忙扶著她坐下。

武勁這才發覺爹爹的存在，他努力平穩情緒，看著爹爹為孃親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吹涼還冒煙的茶湯，這才驚覺爹爹同樣滿頭飛霜，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武林盟主。

只是，面對這個帶給他們母子痛苦的男人，他仍無法放開懷。

惜娘啜了口茶，順順氣，對武勁伸出瘦得見骨的手，不住地咳了起來，“勁兒…咳咳…”

“娘…”武勁趕緊握住孃親的手想幫她拍背，武騫卻早一步搶先。

他看也不看爹爹一眼，接著在孃親身邊坐下。

“您身子還好嗎？聽說您病了…”

“沒事…”惜娘緊握著兒子的手，朝後頭看了一眼，“是你爹太緊張，還說非要把你帶回來不可…”武騫撫著娘子的肩膀，溫柔地看著她，“是誰說自己要死了，希望死前能見到兒子一面？”

“我有這麼說過嗎？呵呵…”惜娘瞅了夫君一眼，“可能是說夢話吧！”

“你哦，倒推得一乾二淨，可知道我快被你嚇死了！”武騫顯得心有餘悸。

當時聽到娘子這麼說，他到無比的恐慌，好似就要失去她。正巧探子查到武勁從小佩帶的“聖之刀”出現在京城，他才丟下生病的娘子上京城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