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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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忌憚惡徒向『馭奴館』裡的人尋仇，她早就一刀了結命，反正這人世她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孩子呀，快開門吶！告訴嬤嬤到底怎麼回事？”燕嬤嬤關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讓輕憐的淚得更兇。

她不能告訴嬤嬤，免得她擔心，甚至波及她的安危…輕憐直覺地想著。

從小進了『馭奴館』，嬤嬤就像孃親一樣照顧她，儘管她怕生得厲害，嬤嬤還是捺著子勸她和姊妹們多接觸，這份恩情她是懂的，只是不知如何表達。

“我…沒事…”輕憐抬起頭朝著門外說著，努力壓抑淚水。

“你的聲音怪怪的，怎麼哭啦？”耳尖的燕嬤嬤聽出輕憐語氣裡含著濃濃鼻音，焦急地問著。

輕憐趕緊抹乾淚水，佯裝堅強。

“我…沒事…只是今兒個不想下廚…”以往都是嬤嬤保護她，今後她必須堅強一點，才能保護嬤嬤和『馭奴館』不受那個惡徒騷擾！

“真的只是這樣嗎？”燕嬤嬤還是覺得有些不尋常，但很久沒聽到輕憐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讓她稍安心。

“那你今兒個好好休息，別掛記著灶房的事。”憂心地代一聲，燕嬤嬤莫可奈何地離開。

等到門外恢復寧靜，輕憐這才放心地啜泣，將恐懼化為滴滴淚水，哀悼以為已經失去的貞。

“小姐，明兒個競標大會…還要辦嗎？”許媽憂慮地問。

每個月初照例舉辦的『馭奴館』四大金釵競標即將來臨，前兩場已經送走了最棘手的金絲和冷香，明恰好輪到輕憐。

只是依照今天的狀況，不知這丫頭能否接受被拍賣的事實？只怕哭個七天七夜還不嫌多…

“我也不知道…”燕嬤嬤輕嘆一聲，“這丫頭今兒個不太尋常，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被拍賣了？”況且，自己的味蕾已經被輕憐養刁了，要送走她，燕嬤嬤也是百般不捨。

原來，所謂的四大金釵就是『馭奴館』創館以來的四大敗筆。這四個丫頭個個脾氣古怪:金絲太霸道，冷香太冷情，輕憐太膽小，盈光太會算計，所以到了二十歲都還賴在『馭奴館』，今年，燕嬤嬤的師父天機老人算出四人姻緣到了，必須讓她們離開『馭奴館』，才有機會遇到命定之人。

為了將這四個空有美麗外表，卻脾氣古怪、快成宅女的丫頭銷出去，燕嬤嬤特地對外放話，為她們塑造完美又神秘的形象。

這招果然奏效，畢竟人是好奇的，愈是遮遮掩掩搞神秘，愈引入注目。能以高價出清這些滯銷貨，燕嬤嬤本來欣喜萬分，但隨著金絲和冷香被買走之後，她心裡的不捨也愈來愈濃，因她早已將這四個跟在身邊最久的丫頭當成女兒。

況且輕憐這孩子情軟得跟麻翻一樣，一捏就變形，從以前就比別的孩子讓她更花心思。如今已經二十歲了，這子還是沒變，教她怎捨得將輕憐送出門，不知要給哪個男人糟蹋？

“還是…將輕憐的競標緩一緩？”許媽也捨不得輕憐離開，畢竟大家已經習慣她的廚藝。

“我也是這麼想…”燕嬤嬤託著腮，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但門外卻傳來洪亮的嗓音，“不成！”一個滿臉紅咚咚的鶴髮老人倏地飛入廳內，眨眼時間已優閒地啜飲著上好的熱茶。

此人正是燕嬤嬤親如爹爹的師父－－天機老人。

“師父啊，您當真捨得讓輕憐離開？”見師父反對留住輕憐，燕嬤嬤抓住天機老人的弱點極力說服，“她走了以後，誰有本事煮出不油不膩的東坡，還有入口即化的香滑豆腐羹孝敬您吶？”天機老人果真一臉嘴饞，硬生生了口口水，但他立即回覆理智。

“還是不成！憐丫頭的競標會必須照常舉辦，再遲就錯過了！”

“可是小燕子真的捨不得這孩子呀…”燕嬤嬤開始像個小女孩撒嬌著。

天機老人早已看穿她的使倆。

“少來！是你這張饞嘴捨不得吧？”

“哎呀…”見軟的不成，燕嬤嬤只能據理力爭，“輕憐這麼膽小，本沒辦法面對外人，就這麼把她丟給陌生人，等於讓她去送死！”

“呵呵…”天機老人突然笑得神秘兮兮，“你怎知道她沒辦法？”他算出輕憐的命定中人該在這幾出現，而且是自投羅網尋上門，於是他事先在『馭奴館』佈下“請君入甕”陣式，故意開了個缺口將來者引至灶房。

聽說今兒個輕憐將自己關在房裡，想必這條紅線的兩端已經搭上了…

“別人我不敢說，但輕憐肯定辦不到！”金絲夠潑辣懂得保護自己，冷香的武功高強不至於被欺負，但輕憐這麼膽小，肯定一送出門就嚇破膽。

“小燕子，這你就不懂了…”天機老人拍拍燕嬤嬤的肩膀安著，“如果憐丫頭待在『馭奴館』不走出去，她這輩子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人的潛力難說，就是要有環境去發她。”

“真的嗎？輕憐真的能夠應付嗎？”燕嬤嬤還是憂心忡忡，“她的命定中人會是個怎樣的人？”

“放心…”天機老人故意賣關子，“憐丫頭這次會是個幸運的獵人。”

“獵人？”燕嬤嬤很難將這兩字和那丫頭連在一塊，“那她會獵到什麼？”

“呵呵…”天機老人慢條斯理地啜飲一口熱茶，“熊！一頭只在她面前收起利爪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