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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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確定康東旭說的童亞芳和我記憶裡的那個偶像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那個曾經在我心裡傾心仰慕的女神在他嘴裡簡直就是一個要飯的。隨後，他的話更讓我震驚不已。

“我想過了，你來演小天，男一號。”

“什麼？我？你沒搞錯吧？我都二十八了。”

“沒搞錯。你是屬於林志穎那種樣貌的男的。別說二十八，就是三十八給你化化妝，也能在一十六花季裡面演個班長什麼的。”

“可我從來沒演過戲，不知道怎麼演。”

“編劇都是演員。再說小天是什麼樣的人？內向，呆板，不說話。跟你差不多。”

“差多了。”

“別廢話了，我是導演，就這麼定了，不好你也能來個戛納影帝噹噹，到時候說謝詞的時候別忘了提我。”康東旭不聽我說就走了，臨走把童亞芳的聯繫方式和地址都留給了我，說都已經和她說好了，到時候你們自己聯繫，對對戲，多培養培養情，演戲的時候用得著。還說下個月就開機。

他走了以後，我想了又想。生活真的是有意思，別人圓夢的同時，順便也圓了我的夢。其實經過這麼多年在這個圈子裡混，女人，明星對我已經不再有新鮮和神秘。

而年少時代的那個夢也早已模糊不清落滿灰塵。當我聽到童亞芳三個字的時候，心裡沒有了當年那份動，她對於我來說早已從少男的幻想對象變成一個無關緊要的中年女人。不過我還是上網又去查了她的資料。

“童亞芳，1964年出生，北京人。1982年考入電影學院，沒有畢業就在電影《手握鋼槍》中扮演戰士小云而嶄頭角。畢業後分別在《團支書的煩惱》《閃耀的紅葉》《宿舍裡的笑聲》等一系列電影中扮演主角。特別是在電影《風從海上吹來》中成功的扮演了愛國華僑徐慧珊一角，為她捧得了當年的金雞獎和百花獎。90年代初赴美學習，後回國繼續從事影視事業。”簡介的旁邊還配有幾幅當年的劇照和一張現在的藝術照。那些劇照喚起了深埋在我腦海裡的記憶，但此時我已經沒有了對著它們手的衝動。她的藝術照看上去依舊年輕漂亮，但怎麼看都覺得是另外一個人。

第二天，我先給她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她邀請我去她家見面。我理了發，選了一套合體的衣服就去了。她住在夏夢花園，一片高檔公寓小區，二十樓。我敲了敲門，很快，童亞芳就微笑著出現在門後。

“張小海？快請進。”

“謝謝。”我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她穿著一件緊身的紅運動裝，頭髮系成馬尾式，一條白的巾搭在脖子上。我不得不說，她是身材保持得很好，細圓，長腿秀背，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點多餘的。

“別客氣，請坐。讓你見笑了，不好意思，我剛剛在鍛鍊。”她一邊擦汗，一邊招待我。

“你想喝茶還是咖啡？”

“白開水就行，我喝不慣別的。”

“你可真有意思。”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倒進杯子裡遞給我。

“對不起，我先去衝個澡。你隨便看看，千萬別客氣。”說著她走進了臥室，不一會兒便傳出水聲。我喝了一口礦泉水，冰冷的水進入胃裡，讓我覺涼了很多。我站起來環視了一下屋子。客廳很大，靠窗的地方有一架跑步機，中間擺了一圈真皮沙發，沙發的對面的牆上被裝飾成一個壁爐。

壁爐的上方掛著一幅童亞芳的油畫，畫裡的她穿著一件潔白的低紗裙，烏黑的長髮披散在雪白的肩頭，宛如童話中的仙女。壁爐的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她的照片，都是以前八十年代的，有劇照，有生活照，那張得獎的照片擺放在中間最醒目的位置。照片中的她永遠都在笑。

走出客廳，她的臥室在左手邊，門虛掩著，裡面的水聲非常悅耳。我小心地推開了門，臥室的房間寬敞整潔，半掩的紗簾擋住了外面的陽光。牆邊是一張寬大的軟，上方掛著一幅她年輕時的大照片，這張照片我曾經在大眾電影的封面上看過。

頭櫃上擺放著幾個相框，也是我曾經戀過的形象。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香氣，這種香氣是女人獨有的味道，我不有些覺了。

我把房門重新虛掩好，回到客廳，把杯子裡剩下的水喝完。不一會兒，水聲停了。片刻，又響起電吹風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一切安靜了。大約十分鐘後，童亞芳煥然一新地走出來。我不暗暗驚訝，這個四十六的女人保養得真好！

她的身材高挑勻稱，長髮披肩，簡單搭配的白襯衣和牛仔褲在她身上渾然一體，讓她看上去至少比實際年齡小十歲。她沒穿鞋腳上是一雙的絲襪，踩在地毯上步履輕盈優雅。

她化了妝，但不豔俗。容貌幾乎沒怎麼變，只是近距離看她的時候，或者她笑的時候，眼角和嘴邊才會出細細的紋線。她端著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坐到我面前，抿了一口。

“真不好意思，我剛才鍛鍊，一下子就忘了時間。這是我在美國的時候養成的習慣。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反正我今天所有的時間都是來和你見面的。”

“我知道你和康導是黃金搭檔，你們的電影我都看過，非常有表現力和染力。我覺得你們簡直就是科恩兄弟。”

“過獎了。”我努力想從她的臉找到以前電影裡的神情，可卻總覺不一樣了。

“真的，這絕對不是奉承。沒想到見到你本人居然這麼年輕，真是年輕有為。

而且還能演戲。在我的那個年代，編劇是絕對不會演戲的。我和康導說好了，如果這次合作成功，你一定為我量身定做一個劇本。”

“行，沒問題。”她端起杯子，呷了口咖啡，繼續說:“我以前的作品你看過嗎？”

“沒有。我們家以前沒有電視，更別說看電影了。不過，您的大名我倒是早有耳聞。”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曾經是她痴的粉絲，她曾經是我的女神。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的表情，但馬上轉化成笑容。

“其實，我們作為演員的，最想忘掉的就是過去，總想著下一個角可以超越自己，超越以前。所以我跟康導說這個角我演定了。”

“您看過劇本了？”

“看過了，很喜歡，對我來說很有挑戰。這是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演過的角，甚至想都不敢想。你知道，在那個年代當你成為明星以後，很難再有突破，個人的形象已經被限制住了。我時常到痛苦。後來我去了美國求學，學到不少東西。回來以後一直在尋找機會來重塑自己，超越自己…”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她起身拿著手機走出客廳。

“是我。張導，您好，您好…哦，實在抱歉，今天我真的沒有時間。我正在談一個劇本…對，您看後天怎麼樣？

…

明天？我還不能肯定…喂，喂，好，那就這樣吧，再見。”她回來重新端坐在我面前。

“不好意思，是一個廣告導演。現在有很多商家都想和我合作，讓我代言。但我總覺得電影才是我的目標和理想。所以，只好推了。”她聳聳肩，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現在很多明星代言都出現問題，您一定要慎重。”

“你說的對。所以我才不會輕易接這些廣告，雖然很賺錢，但我還是有自己的原則的。其實，我平時也很忙。很多電視臺的選秀節目邀請我去當評委。最近還有政府舉辦的電影藝術的研討會也要我去參加。”她把杯子裡的咖啡喝完，對我說:“我可以叫你小海嗎？這樣顯得親切。”

“當然可以，所有人都這麼叫我。”

“我有一個想法，已經和康導商量過了，他也同意了。就是你能不能暫時搬到我這裡來，方便我們互相瞭解和對戲，房間我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我一切都是從電影的角度出發，我很重視這個戲，我想做到最好。”我心裡怔了一下，這個事康東旭可沒跟我說過。不過很快我就答應了，因為我對她又產生了好奇。我們又隨便聊了一會兒，我便起身告辭，準備回家收拾東西好第二天住過來。

住進來的時候，我發現童亞芳已經為我準備好了一切，我是說所有的事情。

她說她負責一三餐，打掃洗涮。我想她已經提前進入了角。

“別見怪，我想提前進入角，這樣可以幫助我更好的理解夏月這個人物。”我當然沒有意見，有人伺候絕對是件好事，更何況這個人曾是我的女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