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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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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卡·特倫頓同皮埃爾·弗洛登海爾的私情,早在六月初就開始了。

事情發生前不久,在希金斯湖的週末別墅聚會以後,年輕賽車手陪同亞當·特倫頓到了他家裡,才跟埃莉卡初次見面。

過了那個星期晚上,沒三兩天,皮埃爾就打電話給埃莉卡,請她吃午飯。她答允了。第二天,他們在斯特林高地,一家偏僻的飯店裡碰了頭。

一星期後,他們又相會了。這一次,他們吃好午飯,驅車到了一家汽車旅館。皮埃爾早已定了房間。他們不多費什麼事,就上了。皮埃爾倒是配合得令人稱心如意。就這樣,近黃昏時,埃莉卡一路回家,幾個月來還沒有過這樣身心愉快呢。

從六月裡一直到七月中,他們一有機會就見面,有時在白天,有時在晚上,每逢亞當事先告訴埃莉卡要很晚下班,他們的相會就在晚上。

對埃莉卡來說,在這樣的時刻,久久解不了的飢渴就可以解得人飄飄仙。她還貪戀皮埃爾的血氣活力,他的恣意取樂,也同時叫她歡喜無比。

他們的幽會,跟幾個月前她和推銷員奧利僅有的一次約會截然不同。埃莉卡雖不願意想到那次經歷,但一想到了,她就怨恨自己竟然甘心做出了這等事,儘管她當時打饑荒已經打得都發了急。

現在可一點也不急了。埃莉卡並不知道她同皮埃爾這段私情會維持多久,不過她知道,雙方都認為這無非是段水姻緣,有朝一總免不了要了結。可是在眼前,她還是盡情追歡取樂,看來皮埃爾也是如此。

歡樂使得兩人膽壯,膽壯又使他們在大庭廣眾雙雙出現,也滿不在乎了。

他們晚上幽會,喜愛的一個去處是迪爾博恩旅店。那裡環境優美,還保持著殖民地時代的風光,招待也殷勤周到。園裡有好幾座別墅。迪爾博恩旅店的另一個誘人妙處,就是其中一座別墅,是照當年埃德加·愛侖坡①的住宅建成,仿造得一模一樣。這座愛侖坡別墅,樓下有兩個舒適的房間和一個廚房;樓上,頂樓,是一間小臥室。樓上樓下都各自獨立,分別租給旅店客人。

①十九世紀美國詩人和小說家。

有兩次,亞當離開了底特律,皮埃爾·弗洛登海爾就借住了愛侖坡別墅的底層,埃莉卡定了樓上的房間。外面的大門一上了鎖,那麼,裡邊的樓梯有誰上上下下,隨便什麼人也管不著了。

這座具有歷史的小別墅,陳設古古香,埃莉卡喜得什麼似的,有一次她往上仰天一躺,喊起來:“這簡直是天造地設的談情勝地!除了談情,不興幹別的。”

“嗯,哼,”皮埃爾的回答就是這麼兩聲,這正道出他談風不健,事實上,除了車賽的事或者聲犬馬的一類事,他對其他事情一概不興趣。一談到車賽,皮埃爾倒能夠談得眉飛舞,口若懸河,事實也確是這樣。可是,換做別的題目,他卻不勝厭煩。一聽到時事、政治、藝術——埃莉卡有時候也想談談的——他不是打呵欠,就是坐立不安,活象個不安分的孩子連幾秒鐘也坐不住。有時候,儘管解了飢渴,埃莉卡還是希望他們的關係能更加完美一些。

這個願望起來越強烈,她不住對皮埃爾有點火了,不料,大約就在這時,《底特律新聞報》上卻登出了一條消息,把他們兩人的名字連在了一起。

這篇文章登在社新聞編輯伊莉諾·布賴特邁耶的每專欄裡。不少人認為這個編輯是北美報界最好的社新聞作家。汽車城裡的上社會人物發生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件逃得過布賴特邁耶小姐的耳目。她的評論寫道:風瀟灑的賽車手皮埃爾·弗洛登海爾和年輕美貌的埃莉卡·特倫頓——汽車產品計劃人員亞當的夫人,一直同進同出,形影不離。上星期五,兩人在舵輪飯店雙雙進餐,仍是一副旁若無人之態。

白紙上印著黑字,對於埃莉卡猶如當頭一。她乍一看到這些詞句,慌張得頓時想到,大底特律的成千上萬人,包括她和亞當的一些朋友在內,不消到明天,也都會看到這篇專欄文章,會紛紛議論起來。驀然間,埃莉卡恨不得跑到廁所裡去躲起來。她理會到,以前她和皮埃爾實在太隨便了,好象但求拋頭面一般,但是現在既已如此,她只能深悔不該當初。

《底特律新聞報》登出這項消息,是在七月下旬——就在特倫頓夫婦同漢克·克賴澤爾一起吃飯,一起到他的大角住宅作客之前一個星期左右。

在消息發表的那個晚上,亞當跟往常一樣,把《底特律新聞報》帶到了家裡,在飯前,他們兩人一邊喝著馬提尼雞尾酒,一邊分看報紙各版消息。

埃莉卡讀著社新聞所在的婦女版時,亞當正在翻閱頭版新聞。不過亞當總是把整份報從頭到尾看一遍的,所以埃莉卡只怕他的注意力轉到她手裡的這一版來。

她左思右想,終於認為把任何一版報紙拿出起居室,都會犯錯誤,因為不管她裝得怎樣漫不經心,亞當說不定還是會注意到的。

於是埃莉卡乾脆就到廚房裡去,馬上開飯,也不管蔬菜是否燒了。蔬菜還沒有燒,但是,亞當過來吃飯時,倒還沒有把後面幾版報紙打開來看過。

晚飯後,亞當回到起居室,照例打開公事包,動手工作了。埃莉卡把餐室收拾好,就走進起居室,收掉亞當的咖啡杯,把雜誌理了一理,拿起幾張報紙,疊在一起,準備帶走。

亞當早抬起頭了。

“把報留下。我還沒看完呢。”一晚上埃莉卡始終提心吊膽。她裝作看書,偷眼望著亞當的一舉一動。

亞當終於把公事包卡嗒一聲關上,她頓時緊張得不得了,可是,埃莉卡簡直不敢相信,亞當竟上樓去睡了,看樣子已經把報紙完全給忘了,她這才鬆了口氣,於是藏起報紙,第二天把報燒了。

但是她知道,燒掉了一份報紙,也擋不住人家不把這條消息拿給亞當看,不在談話中提到,所以事情到頭來還是一樣。看來亞當的許多手下,還有同事朋友,分明已經看到或者聽到了這條茶餘酒後的妙聞趣事,因此,在以後的幾天裡,埃莉卡一直心神不寧,生怕亞當回家來提起這件事。

有一點她是有把握的:如果亞當聽說了《底特律新聞報》上的那條消息,那她是會知道的。亞當從來不迴避問題,這個做丈夫的,在提出意見前,也不會不給子申訴的機會。但是他卻一句話也沒有,一個星期過去了,埃莉卡心上的石頭開始放下了。後來,她想,那恐怕是大家都以為亞當已經知道,為了顧全面子,或者覺得有點尷尬,所以避而不談。不管人家出於什麼原因,她總是不盡。

還有一點使她的是,她總算有了個機會,可以把她同亞當和皮埃爾兩人的關係估量一下。結果是,除了在男女關係上和兩人一起相處的那短短一段時間之外,亞當在其他一切方面都遙遙領先。對埃莉卡來說,不幸的是,或者應該說幸運的是,男女關係還是她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正由於這個原因,隔不了幾天,她又答允同皮埃爾相會了,這一次倒謹慎小心,特地過河到加拿大的溫澤相會。但是,在他們的歷次幽會中,這最近的一次偏偏是最不圓滿的一次。

事情明擺著:亞當有的那種頭腦正是埃莉卡不勝欽佩的。皮埃爾卻沒有頭腦。儘管亞當工作起來總象著了魔一樣,但不是隻鑽在象牙塔裡,從不接觸周圍的世事;他總是堅持己見,不過也講公德。埃莉卡愛聽亞當談論——談論汽車工業以外的一些問題。相反,有一次埃莉卡向皮埃爾提到了底特律市內房屋問題的論戰,問他有什麼看法,其實這場論戰幾星期來一直是報上的頭條新聞,誰知皮埃爾竟連聽也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