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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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埃莉卡,是這麼回事——我們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了。”
“多久?一個月?六個月?還是要一年?”他含含糊糊回答:“恐怕要看情況了。”
“什麼情況?”皮埃爾聳了聳肩。
“這以後呢,”埃莉卡追著問“過了這段不定期的時間後,你來找我呢還是我去找你?”她知道她得太緊了,可是對他那種不痛不快的態度已經忍不住了。見他不吭一聲,她又補上一句說:“是不是樂隊已經奏起了《該告別了,別了,別了》?是不是要溜之大吉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何不就講明瞭,大家散夥呢?”很清楚,皮埃爾決心抓住這個送上門來的機會。
“是啊,”他說“想來也可以說就是這麼回事。”埃莉卡倒了口冷氣。
“謝謝你終於老老實實回答了我。現在我總算知道我的處境了。”她心想她簡直不能怨天尤人。不是她自己一定要知道嗎,現在話不都告訴她了嗎,其實,剛才談話一開始,埃莉卡就已經明白皮埃爾心裡的打算了。
此刻她真是百集。首先,是傷了自尊心,因為她本來認為,他們的這段私情,如果要結束的話,那是隻能由她提出的。但是,她還不準備收場呢。
除了自尊心受了傷害以外,她還覺得茫然若失,悲哀悽涼,而且也預到了來
的寂寞。她是講現實的,知道懇求也好,爭論也好,都無濟於事。有件事埃莉卡早就打聽到了:凡是皮埃爾需要的女人,想望的女人,個個都讓他搞上了手;她也知道,在她之前遭到皮埃爾厭棄的女人也有的是。一想到自己又成了這樣的一個,剎時間真想痛哭一場,但是她忍著不哭出來。要是給他知道她實在死不了這條心,他就會越發趾高氣揚了——這種蠢事她可死也不幹。
埃莉卡冷冷地說:“既然是這樣,看來留在這兒就沒多大意思了。”
“嗨!”皮埃爾說。
“別發火。”他在被子下面伸手去拉她,但是她躲開了,溜下,拿了衣服,到浴室裡去穿起來。要是發生在他們相好的初期,皮埃爾準會搶上去,拉住她,嘻皮笑臉地
著她回到
上,以前有一次吵架時,就是這樣的。這回他卻不是這樣了,雖說她的心裡還在隱隱盼望他這樣做呢。
可是,等到埃莉卡從浴室裡出來時,皮埃爾竟連衣服也穿好了,幾分鐘後,兩人簡直是敷衍了事地吻了一下,就分了手。埃莉卡覺得,皮埃爾的樣子象是心裡落下了一塊石頭:他們的分手總算沒有費多大的周折。
皮埃爾開了汽車走了,車子一離開汽車旅館的停車場,就開足了馬力,輪胎吱吱直響。埃莉卡駕著活頂跑車,速度比較慢些,也跟著走了。看到他的最後一眼,是他在揚手微笑。
但等她開到第一個十字路口,皮埃爾的汽車早已影蹤全無了。
她又開過一條半馬路,才想到自己心裡一點也不知道要到哪兒去。時間已近午後三點,眼下正悽悽涼涼地下著雨,天氣預報倒一點不錯。到哪兒去呢?去幹什麼好呢?
…
怎麼過完這一天呢?怎麼過完這一輩子呢?驀然間,好象攔住的洪水沖決而出,苦悶、失望、傷心,在汽車旅館裡硬憋住的這一切,現在統統襲上了心頭。她到被遺棄了,絕望了,她的眼裡噙著淚,聽任淚水順著腮幫往下淌。她只管無意識地開著車,繼續在伯明翰兜來兜去,開到哪裡算哪裡。
有一個地方是她不樂意去的,那就是回到誇頓湖的家裡。那裡有太多的回憶,一大堆未了的事情,眼下沒法對付的種種問題。她又開過了幾條馬路,拐了幾個彎,才發覺已經到了特羅伊的薩默特廊,不到一年前,她就在這個百貨商場拿走了一瓶香水——這是她第一次在商店裡偷竊。就在那一次,她懂得了,只要機智、
捷和沉著,總是無往而不利的。她停好車,淋著雨,朝廊裡走去。
到了廊裡,她往臉上一抹,把雨水、淚水都一齊抹去了。
百貨商場裡的鋪子大都相當忙。埃莉卡晃進了幾家鋪子,看看巴利公司皮鞋、弗·奧·奧·施瓦茨公司玩具展覽、一家時裝店裡五顏六的各式服裝。但她只是象機器一樣挪動著身子,她看到的東西什麼也不想要,她越來越沒
打采,越來越抑鬱了。到了一家皮箱店裡,她瀏覽了一下,正要走,忽然一隻公事包引起了她注意。這隻公事包是英國牛皮做的,棕
的皮革閃閃發亮,放在鋪子後部一隻玻璃面的櫃檯上。埃莉卡的眼光繼續向前移去,可是不知什麼道理又退了回來。她想:她完全沒理由要有一隻公事包呀;過去不需要,今後也不見得需要。再說,公事包就象徵著她痛恨的一切——把工作帶回家來的
政,亞當跟他打開的公事包一起度過的許多夜晚,他沒有和埃莉卡相處的無數時光。不過,剛剛看見的那隻公事包,她就是要嘛,莫名其妙的,此時此地就要嘛。她就是想要
到手嘛。
埃莉卡想,她或許可以把這個公事包送給亞當,作為絕妙諷刺的臨別禮物。
但是一定要出錢買嗎?當然,錢她是出得起的,不過,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拿了就走,就象前幾次巧妙地幹過的那樣,不更顯得有挑戰的味道嗎?這樣一來,當天生活不就橫添了幾分妙趣嗎?以前那可是太少了呀。
埃莉卡一面裝著看別的東西,一面打量著這個鋪子。正象前幾次在商店裡偷竊一樣,她到有一種一陣勝似一陣的興奮心情,有一種既怕又不怕的飄飄然心情。
她看到,有三個售貨員在那裡,一個女的,兩個男的,一個男的年紀大些,想來是掌櫃吧。三個人都忙著招呼顧客。鋪子裡還有兩三個人,象埃莉卡一樣,在東張西望。有一個是老鼠樣的老式女人,在仔細看卡片上的皮件價目。
埃莉卡順著一條環行走道走去,中途停了下來,蹓噠到放著公事包的那隻櫃檯邊。裝著象初次注意到一樣,她把公事包拿起來,翻過來檢看。一面檢著,一面飛快地瞟了一眼,看準三個店員還在忙碌。
她一邊繼續檢看,一邊把公事包打開一條縫,用胳臂把外面兩條標籤捅到裡面,叫人看不見。她還是裝著隨隨便便的樣子,把包放下去,象是要放回原處,但是她並沒有鬆開手,而是把包一下放到櫃檯檯面下。她大著膽子,朝鋪子四下一看。剛才兜來兜去的兩個人已經走了;一個店員已經在招呼另一個顧客了;此外一切都是老樣子。
埃莉卡晃啊晃的拎著包,不慌不忙向鋪子門口踱去。門外,是重重疊疊的走廊,通到別的鋪子,顧客來來去去可以吹不到風,淋不到雨。她看得見有一個噴泉在噴水,還聽得到嘩嘩的水聲。她看到在噴泉的那面有個穿制服的警衛,但背對著皮箱店,正在跟一個小孩閒聊。即使這個警衛看到了埃莉卡,只要她一出鋪子,也就沒有什麼可引起他疑心的了。她走到門口了。沒有人攔住她,甚至都沒有人開口。真是!——太容易了。
“等一等!”這斬釘截鐵的一聲尖喊,就在她背後傳來。埃莉卡吃了一驚,轉過身來。
原來就是剛才好象專心在看皮件價目的那個老鼠樣的老式女人。可是,現在,她既不象老鼠了,也不象老
了,只見她眼睛
出兇光,薄薄的嘴
閉成了一條線。她一陣風似地向埃莉卡趕來,一邊喊那店掌櫃:“揚西先生!快來!”埃莉卡頓時
到一隻手腕已被牢牢抓住,她想要掙脫,可是抓得更緊了,象夾著鐵鉗一樣。
埃莉卡亂作一團。她慌慌張張提出抗議:“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