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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丈夫四方誌安可辭固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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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滿足了,或曾經滿足過人的好鬥的本能,但它同時還滿足了人對掠奪,破壞以及殘酷的紀律和專制力的慾望(查。埃利奧特)…

大唐本土,長安城中,作為大食國在中土最資深的常駐代表——馬拉蘇德,罕姆,正在前往皇城大內的馬車上。

這是他在大唐已經度過第十九個的年頭,當年年富力強的少壯貴族,現在已經被風霜染白了鬚髮。這些歲月也讓他身上被打上了深深的東土烙印,他學會東方人的語言和文學,飲食習慣和方式,當然除了對至大的信仰之外。

從前年開始,隨著朝中某個政治派系的核心離開,而影響力有所減弱,他們這些前大食使團成員,逐漸被解除了軟和監視的待遇,開始出現在各種大朝禮拜活動中。

但是關於故國的消息還是被嚴密的封鎖著,他們只能通過某些波斯商人的間接渠道,得到自己國家正在發生戰爭,隻言片語而且真假難分的消息。然後他們好容易解的待遇,一夜之間,又回到了困守行館一隅的從前。

但是今天他破例,得到宮廷中的召傳。乘坐在四方館的馬車上,受這些突然變得禮數週全,不敢絲毫慢待的官員態度變化,難道是賽里斯人與本國的地區戰爭,出現了轉機。

只是剛剛從圈中解脫出來的他,並沒有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眼中,帶著某種悲憫質的客氣和嘲諷,直到等候的臺階盡頭,一名官員將大食歷次遞的國書,一併還給他。

並且用某種飽含幸災樂禍、輕佻或者說快意的複雜口吻告訴他,既然你所代表的大食國已經不存在了。這些東西也就沒有繼續留存的必要了。

這個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頓時讓馬拉蘇德懵了,他顫抖著看著眼前。手上被退還的文書,幾乎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那名官員的話語還在繼續,作為對亡國臣民的寬大和施恩,大唐願意為這些失去祖國的外代表。提供歸化或是某種政治上庇護,但是這些頗具善心的強力人士,也希望他能夠在另一些方面有所表示。比如在需要的時候提供某些證言證詞…

直到馬拉蘇德眼前一黑,腥熱的體就像湧泉一樣,猛烈的噴濺和數人環抱的拱柱上,就像被掉了脊樑骨一樣軟軟的塌陷下去…

千年之都,神京洛陽,來自萬里異域的消息,不管經過了如何的延遲和波折。這個老大帝國的中樞神經到統治的末梢是如何的遲鈍和,最終還是聚攏成了新一輪的衝擊波。

雄踞極西,赫赫巍然,如中天的大食被滅國了。這個消息讓那個可刻意忽略的名字,在沉寂了許久之後。再次成為大唐士民空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萬念俱灰的大食使臣,在奉召進階之時,不堪其辱活活氣死在廷柱之下,則成為這個消息推波助瀾的添助。

而對著西方嚎啕大哭,做完最後一次禮拜,然後用各種方式相繼自殺在行館內的其他使團成員,則成為了各種文抄上,對於這個陌生遠國也有最後一點忠義臣子的絕唱和嘆。

相對於忙碌於生計的市井小民的愚鈍和茫然,經過這些年的宣傳和普及,在士人之中多少還是有些成果的,相比早年西北大患吐蕃破滅的消息,大食可是一個版圖和人口國力,都幾近本朝的域外大國。

他們的國使,也是每次大朝禮拜,當之無愧的第一序列,說亡國就亡國了,讓人很有些真幻破滅的離奇

而受到衝擊最大的無疑是西市藩人坊中,那些客居京畿的番胡至屬,一夜之間,長安、萬年兩縣,接到的改籍和歸化的要求,幾乎暴增無數,彷彿這些番人一下子都變成了仰慕大唐的衷心之士。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鼓舞有人愁,在這一片紛擾之中。

作為大唐都畿中,最後一位橫跨四朝碩果僅存的人瑞,太子少師韋見素,也躺在自己避暑莊園的涼閣中,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討論和點評這個消息所代表的變化和機遇。

而堆在案几上的各文抄和邸文,代表著這位元命老臣,對於朝廷世事的最後一點關注。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啊…”努力睜開浮腫眼泡的韋見素,喝了口藥湯道“好事是,龍武軍上下都可以安心了,不論將來的成敗如何,安然而退的立身之基是有了,”

“壞事是,據此渲天大功,那位開府想要歸還國中的難度,不免更大了,…”

“且不要說,他這是給朝廷開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和先例,…”

“須要知曉,這些年下來,除了少數昔盟助和天子之外,幾乎沒有多少人希望看到他,重歸朝中,”說到這裡,韋見素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次子,關內節都督韋韜。

自從那位請出歸鄉探親之後,他就隱然成為龍武系在京畿的新核心。要知道,權位這種東西從來就是易得難歸,越多越好的。但顯然他既沒有辯白,也沒有急於否認,只見他表情淡然,目光澄靜望著自己的父親,讓人看不出他有什麼樣的心思。

“想必此時好些人,已經四處拼命奔走呼號,不吝讚譽的渲染誇大此潑天功勞,…”

“這豈非好事…”官拜尚書左僕,同中書門下三品的韋鶚,忍不住開口道“…”韋見素有些不滿意的看了眼自己的長子,哪怕已經進入政事堂末班,但是還喜歡玩這種明知故問的小心思。

“攻滅一個遠域大國,這是當年班定遠,霍姚嫖,也沒能達到的高度和偉業,古往今來為所未聞的功勞。可不是一句雖遠必誅,可以辯白的。”

“更何況他明明是回去探鄉的,也能不甘寂寞的生出這般變化。恐怕貴為天子至尊,也沒有腹案和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