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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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過後,一天比一天暖和。楊樹長出了葉,桃樹吐出了花,不知不覺,地裡的麥苗也有一尺多高了。
在這大自然的一切都欣欣向榮的時候,白強家卻過得並不好。雖然還在同一個院子裡住,但與白老漢已經分了家。白強與彩虹在一起吃飯。白老漢、孫寡婦與白梅在一道吃飯。廚房歸白老漢他們用。天冷的時候彩虹在屋子裡生了個小煤火爐做飯,現在天熱了,就把那煤火爐搬到了院子裡。
子過得相當清苦。
分了家以後,白強幾乎沒有得到一分錢,因為家裡的錢基本上都被孫寡婦掌握著。或者說,為了娶那孫寡婦上門,白家已經花光了錢。而在那孫寡婦過門之後卻不願意把自己的錢拿出來。琢磨了兩年要買車的事情就又泡湯了。
就在白強退出了村委會沒多久。以白土山為首的村幹部開始對白家莊進行村規劃。連規劃的藍圖都畫好了,請人做成了石碑立在了村口。餘下的就是要具體進行實施了。要開通三條縱街道,五條橫街道,就是衚衕也要有八米多寬,莊子是九分大。原則上,家裡有幾個兒子的就分幾片莊子。現有的地界若是不夠,就把挨村的田毀了,在上面建房子。要想要莊子的話,就得錢,美起名曰莊基費。若是不
的話,任你有八九個兒子也分不到一片莊子。白得柱當政的時候,莊基費是一千二,而白土山時就低了一些,只有八百。這些錢大都落在了這些村官們的手裡,不過這也是被鄉里默許的。
幾十年來,白家莊的房子建得雜亂無章,要開通這三縱五橫的街道並不容易,即使是白土山這一幫人幹得好那也不是一兩年就能完成的事情。不過,不管最後是否能夠規劃成,規劃得徹底,的街道首先要開出來。就好比雕塑家的藝術作品,創造伊始,得先讓它有個大概的形貌,有個坯子,然後再細緻入微的進行創造。
當白三等人提著一個白灰桶,在一間間破舊的房屋上用笤帚把子寫下一個個大大的”拆“字時,比起往年來,整個白家莊在這個時候要熱鬧很多。那些巴望著建房子的人家一分到莊子就動土建了起來,三里五莊的建築隊都來了似乎也不夠用。早上時,總能看到幾隊人陸續說著笑著騎著自行車進入白家莊,晚上時,白家莊大多數人家都吃過飯了,還總能見到他們披著滿是泥點的衣服樂呵呵的地回家去。白裡,這白家莊彷彿成了一個大型的建築工地。在這喧囂聲中隱隱地給人一種
覺這個普普通通的村子似乎也該改變一下了。而促使它改變的是那一種鋪天蓋地而來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這一天,山子拿著把破笤帚,他哥白大川和白要篙跟在後面一同提著一個白灰桶,來到了白強家所在的那個老胡同。平裡做這事時,都是風風光光的,嘻嘻哈哈的,今
裡卻有所不同,很難從他們三個人身上看到那種高興的樣子。他們這一次是要在白強家的房子前畫一個大大的”拆“字的。雖然白強已經不當會計了,但他們與他的關係還是不錯的。也都知道他家並不富裕,至少在一兩年內還沒有能力重新建房。不過也不用全拆,就白強與彩虹住的那間房子影響了大街的串通。這也怪白強的爺爺,當初建房子的時候,為貪小便宜,突出了一角。多出來的這一塊連放個洗臉盆都會覺得它小。什麼功用都沒有。白強爺爺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因為這多出來的一角竟需要把這個房子給拆了。
山子這人脾氣雖暴,但也懂個人情世故。雖然是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可是經過他兒子白東亮的指導,還有他自己在各家各戶房屋上的勤加練習,已是把這個”拆“字練得有模有樣了。可這一次從那桶裡蘸了白灰水要往牆上寫時卻停了手。說道“還是給他說一聲再寫吧?”
“行!我也覺得該這樣。”他哥白大川說道“要是不哼不哈地把這東西寫上了,抬頭不見底低頭見的,到時候見了面可咋說啊?”白要篙卻不以為意,說道“這白強有啥能耐,我看就是傻大冒一個,以前進錢出錢的事都歸他管,放著一個好好的村會計不當,非要當個平頭百姓。要拆他的房子,我看也是活該。就他這樣,也不知怎麼了,土山叔到現在還想讓他來當會計呢!”
“小孩家的,你懂個
。”山子罵道“雞巴
都還沒有扎齊呢,你能知道啥道道。和你大叔在這兒等著,我看白強在不在家。”毖那笤帚把扔給白要篙,就向門口走去。白要篙沒接好,差一點兒
得全身都是白灰話畢,山子整整衣衫就進了白強家。在以前,他能一天去三躺趟白強家。可打從白強不當會計以來他還沒怎麼來過。而這一次絕想不不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找他。
山子走到了院子裡,看到彩虹正在屋簷下做飯。看起來,彩虹的身子已經是很臃腫了。也是因為天氣漸熱的緣故,穿的衣服比冬裡要少了許多,這樣一來那鼓鼓的大肚子就更是顯眼了。山子看時,她正彎身
去掀鍋蓋,給人的
覺費力的很。這時,從廚房那邊傳來孫寡婦邊做飯邊與白
梅嬉鬧的聲音,甚至時不時還哼幾段小曲。似乎這麼做是有意讓唱給彩虹聽的。彩虹只是一人在安靜的地做著飯,充耳不聞,並不介意。
那山子雖是個蠻漢子,卻也是從貧困潦倒中走出來的,況平裡與白強關係不錯,也聽說他與了與他父親分了家,見他們過成這個樣子,心裡面著實覺得不是個滋味。不過,同情歸同情,官差在身,他在今天的事情卻還是要辦的。於是就走了過去,輕聲說道“弟妹,強子在哪兒呢?”聽到有人叫,彩虹把鍋蓋蓋上後,直起身,見是山子,用圍裙擦了擦手,又用手理了理額前的亂髮。知道自己今天穿得邋遢,不適合見外人的,對山子有些羞赧地笑著,說道“是山子哥啊,你可有
子沒有來了。強哥強哥給人家蓋房子去了。”眯起了眼,抬頭看看天,說道“山子哥在這兒坐一會兒吧,他馬上就會回來了。”有兩個人還在外面,山子是不能在這裡久等的,又問彩虹“那二叔在不在家?”
“我爹一大早出去賣菜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彩虹看白土山那副神情,知道他這次來肯定不是如往常一樣閒玩的,看著他,用探詢的口氣說道“山子哥有啥事麼?”山子覺得這事不便和這女人說,於是就遮掩著,說道“其實也沒啥?其實也沒啥?那我就走了…”說著不等彩虹應話就走了出去。
走到了門口,對其他兩個人說道“就強子媳婦和那孫寡婦在,強子和他爹都不在家。”
“那咋辦?”白大川說道。
“既然他們都不在家,咱們就先畫上吧。省得再跑一趟了。”白要篙說道。
山子道“還是等等吧,不打聲招呼就這麼做顯得不好看。咱還是先回吧!”說著,三個人就要往回走。這時卻見白強騎著自行車來了,在離他們三五米遠的地方握閘跳了下來。看得出,白強見他們三個出現在自家衚衕裡,很是高興,說道“你們幾個有子不來了,都回家坐坐去吧。”三人心中有鬼,勉強笑著,白要篙說道“我們正要找你呢,結果你不在家。”白強覺得他們三人與平
裡不太一樣,心中犯起了嘀咕,問道“有事?”山子撇撇嘴,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白大川說道“是這麼回事,你家屋角建得太靠外了,擋住了大街的串通,得拆掉。”
“啥?”白強一時不解。
山子見他哥說不清楚,就接著他的話說道“也不用現在就拆,不過早晚都得拆。”白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急道“這事兒我爹知道不,他是怎麼說的。”山子說道“二叔不在,去的時候就你媳婦和你那後孃在家。”
“那可該咋辦啊?”白強說道“你們都瞧見了,我們這破家接二連三的地出事,要是把這房子也拆了,讓我們這一家老小的住哪兒啊。”山子看白強這般模樣,自己也有些為難,說道“要是不擋新開的大街,隔個三五年拆房再建也不晚。你家擋住了那就不好說了。土山都給陳鄉長打保票了,到了年底,一定要把咱村那三橫五縱的街道給整起來。”白強撓著頭,說道“你們領著我看看,看擋住了多大一點。”白要篙說道“強叔,不用看,我們早量過了,就你住的那房子的屋角給擋住了。”山子看白強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說道“白強,你也別乾著急,給你爹商量商量該咋辦。大不了你和你媳婦再到咱村委會住去。我回去也跟土山商量商量。”白強剛從建築隊幹活回來,全渾身上下全是泥塊,就連那一頭鳥窩似的頭髮上也有不少的泥點。看到他這個樣子,山子不說道“強子,你說你放著你那好好的會計不當,幹這做啥。我看你還是掂泥包子沒掂夠,你要還是會計,這啥事就都好說了。”
“我”山子這麼數落他,白強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只是道了聲“你哪那知道我的難處啊!”既然已是這般,再說過多的話那也是徒勞。無奈之際,山子等人一同走出了這衚衕。看他們都走遠了,白強才推著車悶悶不樂地走進了家門。
彩虹看見了他,趕緊走過去接,說道“這一次真及時,這飯剛做好,你就來了。快洗把手臉準備去吃飯吧。”白強不說話,只是把車給了彩虹,自己進屋倒水去洗臉。彩虹一直在忙活,並沒注意到白強的神情有什麼變化。把車替白強支好後,就掀鍋給白強盛菜,一邊還有些隨意地說道“剛才山子來了,他說找你,我說你不在?在村裡碰見他了沒有。”白強洗完手臉後坐到桌子旁邊依舊沒有吭聲。彩虹把碗端到白強跟前時,才覺出了她的男人今天有些不大對勁,看他那一副愁雲滿面的模樣就問道“強哥,咋了,遇到啥不順心的事了?”說著,彩虹也坐了下來。
白強那拿起了筷子還沒有夾菜,就問彩虹“虹,山子來咱家時給你說啥了沒有?”彩虹正嚼著饅頭,見白強這麼問,就說道“沒有啊。他來了就問你和爹在不在。我問他有沒有啥事他也沒說。”白強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既然看彩虹不知道就想告訴她,吐道“咱家這房子得拆了?”冷不妨說出這樣的話,驚得彩虹張大了嘴,道“啥?咋會這樣,為啥要拆?”白強如是實說道“咱家的房子擋住新大街了,村委會讓咱們必須在年前把擋住了的地方給拆掉。”
“咱家哪有錢蓋新房啊。”彩虹說道“把這房子拆了的話咱住哪兒啊?”
“你不知道,我咋知道。”白強一邊吃著一邊扒拉著碗裡的菜,幹了一晌的活,他也真是累得不輕。消耗了大量能量更是餓得厲害。
彩虹看白強也沒個主見,自語道“人這輩子就是這樣,摸黑走路,過去一個坑就是一個坎。就是眼跟前啥東西也看不見。就算是沒人推也得不停的往前走著,走不動的話也得挪著。”白強嚼著嘴裡的食物,抬頭看一下彩虹,有些不解,道“說的是啥呀,神神叨叨的。”彩虹苦笑了一下,說道“沒啥!”又說“這事兒不是咱一家子的事,今兒下午你也別去給人家蓋房子了,等爹回來後大家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顯然,分家以後這一家僅僅指的是白強彩虹或者也包括肚子裡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寫而另外一家則是白老漢他們。雖然他們目前還在同一個院子裡住。分了家便是這般了,人與人之間的世故也便是這樣了山子他們忙著在各家各戶的外牆上畫”拆”時,白土山坐鎮村委會。
因為天熱,山子進屋後就脫去了外套,對白土山有些喪氣地說道“遇到麻煩了,白強家的屋角擋住了新開的那條街。”
“是麼?”白土山聽了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說道“這規劃本來就是件麻煩事。鄉里面早就下話了,既然要規劃就得規出個樣子來。不管是誰家的屋擋住了道那都得拆。”
“這我也知道。”山子倒了杯水,回坐到長凳上,說道“可他家實在是太困難了,新近和他爹分了家,土山,你沒瞅見強子現在那個破落樣。”
“那能怨誰?當初是他那婆子不讓他乾的,又不是咱們把他給攆下來的。”白土山如是說道。這時白土山的眼珠子開始滴溜溜的地轉了,道“你想幫幫他?”山子道“我想幫也不知道該咋幫呀。去年把白得柱扳倒的時候咱們都是一起整的,現在他混成這個樣子,我看著也不是個味啊!”白大川把石灰桶給收拾好了,也走過來話道“還讓他入夥吧!”白土山看白大川說出了這話,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當初山子拉他哥白大川進村委會的時候,白土山是不大同意的,白大川年輕的時候蹲過大獄在村裡的名聲不是太好。不過,因為自己把自己的侄子白要篙也招來,所以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