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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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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在她身邊不遠的一堵石壁上,果然有一道斜斜的裂縫,只是甬道黝黑如墨,燈光到之處,被石壁暗影遮住。不是發現箭頭,該走相反的方向,回身朝石壁上仔細找尋,極易忽略過去。

樑子丹一馬當先,鑽入石縫,果然走不了幾步,又成了一條寬敞的甬道。這回走在甬道上自然更要留神細看,一步也不敢放過。

好在現在他們已經有了經驗,只要看到箭頭,再依照司徒總領密柬上四句“正正反反”的字走去,就不會錯。走錯了可能會有嚴重的後果,那就非他們所能知道的了。

這樣正正反反的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算走完密柬上第四句最後一個“正”字所指示的一段石壁夾道。

如今已經到了這條夾道的盡頭。

樑子丹走在最前面,就當他發現前面已經無路可走之際,面石壁也及時從中間緩緩裂開一條縫來。

隨著就有燈光從裂縫中出,裂縫緩緩朝兩邊自動推開,一望而知是由機關縱的兩扇石門。

等到兩扇門戶完全開啟,當門站著一個身穿半截黑袍,只有一條左臂的高大人影!

因為樑子丹手上持著火摺子,自可看得清此人面貌。那是一頭花白卷發,連鬢花白卷須,左手肋下拄著一柄黑黝黝的鐵柺的老人,他黑袍長僅及膝,可以看到左腳也虛飄飄的,要憑仗鐵柺才能站立。

在一堆亂蓬蓬的鬚髮之間,可以看到的只是一雙炯炯有光的大環眼和一如意似的獅鼻!

你如果是一位畫家,那麼只要把他這副尊容畫到紙上,大家一看誰都會認得,那不是八神仙中活脫脫的鐵柺李?

黑袍老者看到樑子丹不覺呵呵一笑道:“兄弟聽說滕管事會親自前來,已經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了。”樑子丹裝扮的是滕傳忠,雖然只是一名管事,但身份不同,因此只朝黑袍老者略一抱拳,說道:“有勞老哥久候,這條路可不好走。”黑袍老者道:“原來滕管事還是第一次來,快快請進。”他退後了一步,讓大家走人。

這是一間略呈長方的石室,地方並不大。

樑子丹在中間站定下來,就一指藍如鳳、柳飛絮兩人說道:“這位是辛有恆辛管事,這位是章通章管事。”一面朝兩人向黑袍老者抬了下手道:“這位…”黑袍老者連忙欠欠身,(他只有一隻左手,無法抱拳)笑道:“兄弟殘缺門赫連石,和三位還是第一次見面。”藍如鳳、柳飛絮同時抱拳,說了聲:“幸會。”樑子丹問道:“孟婆婆呢,兄弟奉命給他們兩位帶路來的,見了孟婆婆,兄弟就可以差了。”赫連石忙道。

“兄弟是奉命守護這裡關口的,盂管事還在裡面。”他“篤”的一聲,鐵柺拄地,搶在前面,朝裡行去,走近裡首一道鐵門,拉動門上一個小鐵環。

沒有多久,一道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走出一個一身黑衣裙的少女,一手提著燈籠朝樑子丹躬身一禮。說道:“小婢奉孟管事之命,特來請滕管事的。”樑子丹早已聽滕傳忠說過,自己名雖管事,實際和杜輝庭(假扮賈老二的人)身份相等,已是總管身份,比起一般“管事”來,應該要高出一頭。

這時眼看孟婆婆只派一個使女出來,為了要表示自持身份,只“哼”了一聲,揮手道:“你只管走在前面領路。”黑衣使女應了聲“是”走近鐵門石壁,雙手掄動絞盤,鐵門就緩緩關上,才回身走在前面,欠欠身道:“三位管事請隨小婢來。”鐵門之內,就是一條寬敞的甬道,她手提燈籠,走出四五丈光景,就朝右彎去,來至一間石室門口。隔著一道棉簾,腳下一停,欠身道:“啟稟孟管事,滕管事三位來了。”只聽裡面響起一個夜梟般的老婦聲音說道:“快請!”樑子丹早已一手掀簾,走了進去,冷冷的道:“滕某是奉命來的,不用請也要進來。”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起居室,兩邊各有幾把椅幾,中間還有一張八仙桌和兩張板凳,桌上點了油盞,還有一把瓷壺,一個茶盅。

桌旁坐著一個頭戴黑絲絨包頭的老婆子。畫了兩條濃濃的柳葉眉,一雙三角眼,一張血盆大口,身穿藍布棉襖,黑紮腳褲,底下一雙八寸長的“大金蓮”穿一雙繡花鞋,手裡拿著一三尺長的旱菸管,這副模樣,像煞京戲裡的劉媒婆。

她敢情正在坐著喝茶、菸,這時候雖已站起,嘴角里還有嫋嫋旱菸溜了出來,著連連拱手,陪笑道:“滕管事總算來了,老婆子接到上面通知,知道你老今天要來,方才足足等了你老將近半個時辰了,老婆子這雙大腳站都站酸了,剛坐下來,只喝了一口茶,你老就到了,請恕老婆子失之罪。”她當然看得出樑子丹面有不擇之,她也知道這位滕管事的身份,僅次於杜管事,這兩人其實早該升總管了。

因為司徒總領也有一個“總”了,如果他們升為總管,豈不和總領並起並坐了?他們又怎能和這位“總領”相提並論?

所以他們兩個(杜耀庭、滕傳忠)一直委屈下來,只能稱為管事,其實他們是大管事,手下還有很多小管事,一樣也稱管事,她當然不能開罪這位大管事之一的滕傳忠!(樑子丹)樑子丹只是朝她淡淡一笑道:“兄弟是奉總領之命,領章、辛兩位管事來的,他們是現任雲龍山莊總管杜老哥的手下,押送柳飛絮、藍如鳳兩人來的。”說到這裡,回頭朝藍如鳳、柳飛絮兩人說道:“你們快來見過孟管事,如果杜總管有什麼代的話,就可和孟管事直說了。”藍如鳳、柳飛絮連忙跨上一步,拱手道:“在下辛有恆、章通見過孟管事,總管要在下兩人押送柳飛絮、藍如鳳前來,曾有代;要在下兩人和四名弟兄一起留在孟管事這裡,就聽候孟管事差遣,如果孟管事這裡無法安置,就要在下等人暫時隨滕管事去。”她們兩人均跟賈老二學會了變音術,是以孟婆婆絲毫聽不出來。

孟婆婆一雙三角眼,問道:“杜總管不是回來了嗎?”樑子丹道:“他目前是雲龍山莊總管賈老二,他們兩個並沒和雲龍山莊的人一起出來,當然也不能去找杜老哥。暫時不如留在此地,等兄弟向總領請示之後,再作安排,據兄弟看,總領兄弟領他們到這裡來,大概也是有意把他們留在這裡的了。”孟婆婆連連點頭道:“滕管事說得極是,其實只要滕管事吩咐一聲,老婆子這裡人手不多,有他們兩位留在這裡幫忙,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一面尖聲叫道:“阿桂,你快進來。”門口黑衣少女答應一聲,迅快的走入,垂手道:“管事有什麼吩咐嗎?”孟婆婆道:“你先領辛、章兩位管事把這兩個丫頭押到元字號去,然後領兩位管事和四位兄弟到左首一排房裡休息。”那叫阿桂的少女答應一聲,朝藍如鳳、柳飛絮兩人躬躬身道:“兩位管事請隨小蟬來。”藍如鳳、柳飛絮拱手別過樑子丹、孟婆婆,率同四名莊丁押著小珠、小玉退了出去。

樑子丹道:“好了,兄弟任務已了,也該走了。”孟婆婆尖笑道:“滕管事且請稍坐,喝盅茶水再走,你老還是第一次來,方才是因他們不便從前面來,所以要走水道石窟,現在只有你老一個,自該走前門了,且等阿桂廁來,老婆子要她送你老出去。”樑子丹奇道:“這裡只有你孟管事和阿桂兩人嗎?”孟婆婆呷呷笑道:“不瞞你滕管事說,這裡除了老婆子和阿桂兩人之外,其餘的人只負責守衛工作,並不知道出去的走法。”

“原來如此!”樑子丹道:“難怪兄弟領他們進來,總領還要給我一張密柬,才能通行。”孟婆婆給他倒了一盅茶,才道:“老婆子聽總領說,這裡曾被賈老二潛入,救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人。前後兩處通道,最近才改建完工的,賈老二這老賊要是沒有死的話,再偷進來,就包管他出不去,可惜他這輩子再也不會來了。”她提起賈老二,猶恨恨不已!

“謝謝你。”樑子丹用手指叩著桌面,拿起茶盅喝了一口,他早就聽說過孟婆婆善於下,但她決不會對自己下藥的。因此就放心大膽的喝了下去,一面說道:“孟管事,你是仙孃的老人,到這裡當一名管事,真是委屈你了。”

“唉!”孟婆婆又給他斟了一盅,也嘆了口氣道:“老婆子昔年還是仙孃的貼身侍女,這句話快五十年了。當時四個老姐妹,如今已只剩下老婆子一個了,派老婆子到這裡來,還是神君的意思,說這裡十分重要,關係著神君的霸業。

神君手下的杜管事和你滕管事都另有重要差遣,派不出人手來,只有派老婆子來,才信得過。其實神君是看老婆子已經老了,沒旁的差使可做,才要我來坐冷板凳的。”樑子丹道:“孟管事哪裡老了?看來最多也不過五十出頭。”這話聽得孟婆婆大為高興,呷呷尖笑道:“滕管事真會開玩笑,五十年前,老婆子已經是花信年華的人,如今…唉,年歲不饒人,最多也只能說還算強健。”說到這裡,黑衣使女阿桂已經翩然走入,躬身道:“回孟管事,柳飛絮、藍如鳳已經送入元字號房中,兩位管事等人也都安頓好了。”

“很好。”孟婆婆站起身道:“你現在送滕管事從前山出去。”樑子丹站起身,抱抱拳道:“兄弟那就告辭了。”說罷,隨著黑衣使女阿桂往外行去。

藍如鳳、柳飛絮和四名莊丁,被安頓在左首一條甬道的一排三間石室之中,每間住兩個人。

他們的身份,依然只是押送藍如鳳、柳飛絮來的人。目前暫時住在這裡的,在總領沒有派他們工作以前,孟婆婆自然不能把他們看作她的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