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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長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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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俊漢子一聲輕笑:“我早就料到了。”手往下一彈,一把抓住了壯漢子的小腿,一掀一揮,壯漢子人飛了起來直向左進一副座頭撞去,碰嘩啦,桌倒椅翻,壯漢子來了個四腳朝天。

他結實,沒吭一聲,身手也不錯,翻身爬了起來,探摸出一柄手攮子,陰叱一聲:“沒想到你真有兩手,怪不得你敢…”閃身摸了過來,進前手腕一二送,攮子直扎俊漢子的兩個雙眼,出手既狠又快。

俊漢子淡淡一笑道:“來這個你還差得遠。”筷子一揚,一下子,敲在壯漢子的腕脈上,壯漢於叫了一聲,鬆手去扔攘子,俊漢子筷子再送,又在他肚子上點了一下,他悶哼一聲,撫著肚了倒了下去。

俊漢子臉一正,道:“我要不是看在令尊井老人家的份上,你這隻手就別想要了!”

“李爺,”後面匆忙含笑地跑出了瘦老頭兒,進前就作揖,苦著臉寒聲說道:“高抬貴手…”俊漢子淡然一笑道:“老人家,這位就是您的大兒子。”瘦老頭兒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您千萬…”俊漢子截口說道:“他不礙事,我剛說過,不是看在老人家的份上,我就廢他一隻手,他出手太猛太毒了。”瘦老頭兒道:“我知道,李爺,這兩個孩子從小沒了娘,是我慣壞了他們,尤其是,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結的都是…”躺在地上的壯漢子突然抬起了頭,瘦老頭兒倏地住口不言,旋即招呼俊漢子說道:“謝謝,李爺,你的恩德…”俊漢子兩道:“老人家且請一邊坐下,我有句話要問問他。”瘦老頭兒道:“李爺…”俊漢子道:“老人家,我要他知道一下為人子的道理。”瘦老頭兒看了俊漢子一眼,點頭應了幾聲是退向後邊。想必痛消了,壯漢於猛可地站了起來。

俊漢子應聲說道:“還不夠麼,你還想幹什麼?”壯漢子神一怔,得身就要往要跑。

俊漢子道:“我不信你從我眼前跑掉。”手一揮,一筷子遞了出去,正落在壯漢子的左腳面上,只那麼一小下,他大叫一聲躺了下去。

瘦老頭兒大驚忙道:“李爺…”俊漢子抬頭說道:“老人家,您疼他,他可不心疼您,這種兒子心疼不得,話說在前頭,他要敢再跑,我就要他的一條腿。”壯漢子身子為只一抖。

俊漢站著喝道:“跪下,面向令尊跪下。”壯漢子沒動。俊漢子道:“我看骨頭相當硬。”推杯站了起來。

天知道,壯漢子硬不硬,他忙雙膝落地。

瘦老頭兒忙道:“李爺,您這是…”

“老人家,”俊漢子正說道:“您的兒子跪在您面前,您應該受得住。”瘦老頭兒沒再說話,可是他好生不安,拿眼瞧面前的壯漢於。俊漢子坐了回去,淡然一笑,緩緩說道;“我看得出來,對令尊,你很孝順,是麼。”壯漢子沒說話,瘦老頭兒道:“李爺,這都是我慣懷了的…”俊漢於道:“老人家,您請別說話,行麼?”瘦老頭兒苦笑一下,閉上了嘴。

俊漢子轉望壯漢子道:“答我問話。”壯漢子仍沒說話。俊漢子道;“你以為令尊在,我不能下手治你,令尊他管不了,你信不信。”壯漢子開了口,很橫,很惡:“我不懂什麼孝順不孝…”俊漢子一揚手,一杯高梁飛了過去,壯漢子“哎喲”一聲捂住了嘴,俊漢子微微一笑道:“我教你點規矩,在我面前說話不準那麼橫!”壯漢子既不敢橫,也不敢惡了,捂著嘴含混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俊漢子道:“答我問話,我問你對令尊是不是很孝順?”壯漢子道:“那你何必問我,我爹在這兒…”俊漢於道:“怎麼,又來了,嘴上還想添一下。”壯漢子忙改口說道:“我不孝順。”俊漢子微一點頭道;“這是實話,我看得出,令尊也很怕你,是麼?”壯漢子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俊漢子淡然一笑道:“你進長白打過獵麼?”壯漢子又點了點頭。

俊漢子道;“那麼禽獸老哺小,甚至於為護小而犧牲自己,還有那反哺的情景,你必見過不少,對麼。”壯漢於沒說話,也沒點頭.俊漢子道:“見過沒有,說話!”壯漢子忙道:“見過。”俊漢子道:“這麼說,你這個有靈的人,反而不如那無知的禽獸了。”壯漢子沒說話。

俊漢子道:“不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也不談究竟父母,生我劬勞,聽令尊說,令堂過世早,這麼說你弟兄倆就是令尊一手扶養長大,幾十年,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個朋友這份恩情也夠你報的,何況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你這樣對待令尊,深夜捫心自問,你良心能安麼?”壯漢子沒有說話。

俊漢子淡然說道:“答我問話!”壯漢子道:“我從沒有想過…”俊漢子道:“只怕這是實話,假如你想過,那怕是一次,你一定會發覺你罪孽深重,忤逆不孝,愧對父母,死有餘辜,有時間你不妨一個人坐在靜處捫心自問,想上一想。”壯漢子沒有說話。

俊漢子又道:“不為人父母不知父母恩,有朝一你也會有子女的,假如你的子女這般對你,你心裡是什麼滋味?”壯漢子仍沒說話,可是他微微低下了頭。

俊漢子接著說道:“你信不信,儘管你是這麼對令尊,在令尊眼裡你仍是他的兒子,隨時隨地都會疼你、護你,甚至於能為你拚了他的老命,這從剛才我出手整你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來…”瘦老頭兒突然淚說道:“李爺,您這是何必…”

“老人家”俊漢子道:“我不多說了,話說多了沒有用,他要有良知,能悔過,一句話也就夠了,要不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沒有用——”壯漢子的頭突然垂了下去,垂得很低很低:“以前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我想,要是早有人對我說這些,要我想一想…”不知道為什麼,餘話他沒說下去。

俊漢子話音忽轉,道;“告訴我,你跟陰家有什麼關係。”壯漢子低著頭道:“這村子是上白頭峰的唯一近路,因為我住在這兒,所以他們就叫我替他們留意來往長白的人…”俊漢子道;“聽說我要上長白去,所以你回來向我下手。”瘦老頭兒道:“李爺,是我叫他回來的。”俊漢子道:“我知道,老人家是知情不敢不報…”轉眼望向壯漢子道:“怎麼天池不能去麼?”壯漢子道:“陰家就住在天池,向來不許人去。”俊漢子道:“這簡直是佔山為王,長白又不是他陰家的私產,我問你陰小卿回來了沒有?”壯漢子道:“回來了,前天才從這兒過。”俊漢子道:“跟他在一起的都有些什麼人?”壯漢子道;“我只看見一位姑娘,沒別人,陰家少主要我叫那位姑娘少夫人,大概是陰少主從外面帶回來的。”俊漢子道:“不對!該還有一位姑娘。”壯漢子搖頭說道:“沒有,就只一位,跟陰少主在一起的只有一位,前些子倒有一位姑娘被先送進了山。”俊漢子雙眉一揚,道:“那就對了,你常往山裡去麼?”壯漢子道:“不常去,只是有事的時候才去。”俊漢子道:“有事的時候,像你如今發現有人要上天池去,這算不算有事?”壯漢子道:“這當然算,不過不用往山裡去,只到山口那邊送個信兒去就行了。”俊漢子道:“怎麼,山口那邊還有陰家的人?”壯漢子道:“山口那邊有一個山,裡邊住著一個獵戶王九,他就是陰家派在山下的人,他不叫王九,真名實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陰家的好手,這村子裡的人他都認識,進山他不管,要是有外來人進山,只要他覺得那人可疑,那人就絕進不了山口。”俊漢子道:“那兒只有他一個人麼?”壯漢子道:“只他一個人,他一個人也就夠了,往天池去的那條山路,每隔半里就有人住著,都是一個人。”俊漢子道:“沿途設下關卡,沒想到陰家警衛這麼森嚴,你要在有什麼事的時候才往山裡去?”壯漢子道:“我每個月總要往山裡送一趟鹽。”俊漢子目中異來一閃,道:“一天三頓,頓頓少不了鹽,你每個月什麼時候往山裡送鹽去?”壯漢子道:“總在十五前後。”俊漢子用眼望向瘦老頭兒道;“老人家,子我都過糊塗了,今天是…”瘦老頭兒忙道;“李爺,今兒個十一了。”俊漢子點了點頭,移轉目光道;“這個月的鹽送進去了麼?”壯漢子道:“還沒有。”俊漢子道:“那麼你打算那一天送去?”壯漢子道:“不一定,反正總在十五前後。”俊漢子道:“怎麼個送法,往裡去車馬難行…”壯漢子道:“他們有辦法,只要我把鹽背進山口,他們就會把我一段段地拿繩吊上去。”俊漢子道:“既然這樣,你只把鹽送進山口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把你一段段地吊上去?”壯漢子道:“從這一段到那一段中間還要有一段不算近的路,他們都是陰家的好手,在陰家身分也不低,誰肯背那一大包鹽。”俊漢於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來他們只把自己當人,你進過陰家麼?”壯漢子道:“只進去過一次,以後就到門口自有人接去那包鹽,我了鹽就走,那一回也只是進了門,並沒有往裡去。”俊漢子沉然了一下道;“他們想必都認識你。”壯漢子道:“不一定,陰家派在那條路上的人,每三個月換-回,他們不見得全認識我。”俊漢子“哦”地一聲道:“不認識你,會放你上去麼?”壯漢子道:“我有牌,其實進山之後風大雪大,整個臉都要拿布包上,他們誰也看不見我的臉,只要能進山口,往上去誰也懶得看牌了,有時候也會看,不過我沒碰上一兩次。”俊漢子沉默了一下,道“我要你幫我個忙,你可願意。”壯漢子道:“你要我帶你進山去,那不行,你是外來人,山口那一關就通不過。”

“不,我不是讓你帶我進去,而是這個月,那趟鹽,讓我替你送進去。”壯漢子一怔,轉過了身,道:“那怎麼行,要是被他們知道,我這-家三口…”俊漢子淡然一笑道:“聽我說,我們有安排,你們一家三口不必在這兒住了,離開這兒,越遠越好我給這個…”翻衣服取出一顆珠子放在手上,道:“有這個,你一家三口足夠吃用半輩子的。”壯漢子忙道:“那不行,我們世代都住在這兒,我爹不願意離開…”瘦老頭兒突然說道;“我願意走。”壯漢子一怔回過頭去道:“您願意走。”瘦老頭兒點頭說道:“李爺對咱們有大恩,住在這兒我只有一個兒子,離開這兒我有兩個兒子,我還求什麼。”俊漢子道:“謝謝您,老人家。”瘦老頭兒道:“您可別這麼說,該謝的是我,只是我身受您的大恩,不敢輕易言謝…”壯漢子人很動,寒著臉道:“爹,您…”瘦老頭兒道:“什麼都別說,李爺這個忙咱們一定得幫。”壯漢子道:“可是咱們走不了多遠,逃不掉的!”俊漢子道:“這個你儘可放心,我自會等你三口走遠後才往山裡去。”壯漢子道:“你為什麼要往山裡去,來參也用不著這樣做。”瘦老頭兒道;“這還來什麼參,你看不出麼,李爺是位江湖好手,一定是跟陰家有什麼仇。”俊漢子含笑說道:“老人家高明,不瞞老人家說,陰小卿在江北殺了我的朋友一家近百口,而且把九門總督龍大人的掌珠擄來了長白,前幾天被送進山裡那位姑娘就是…”瘦老頭兒吃了一驚,臉上變了道:“我料想是他在外面惹禍了,結了仇,可沒想到他敢動九門提督的姑娘。李爺,我不敢再攔您,只是陰家可不比普通人家,您可千萬小心。”俊漢子道:“謝謝老人家,我省得,自會小心。”瘦老頭兒轉望壯漢子道:“老大,你什麼時候進城運鹽去?”壯漢子道:“要是李爺急的話,我現在就去。”瘦老頭幾點頭說道:“也好,早一點去可以早一點回來,你走吧。”壯漢子站了起來,俊漢子剛才那一頓打得不太重,所以他現在可以站得很穩,他向俊漢子打了個招呼,就要往前走,瘦老頭兒叫住了他道:“老大,李爺是咱們的大恩人,可別做出對不起他,對不起咱們自己良心的事。”壯漢子道:“爹,我知道,我要那樣我就不是人了。”轉身走了出去。

望著壯漢子出了門,瘦老頭兒收回目光,滿含地望著俊漢子道:“李爺,我可沒想到您只這麼幾句話…”俊漢子含笑說道:“老人家,人都有良知的,便是江湖上的鉅大惡,他也有個清醒的時候。”瘦老頭兒道:“不管怎麼說,您這份恩情…”俊漢子道:“老人家,咱們不談這個行麼?”瘦老頭兒沉點一下,轉了話鋒,道:“李爺您有把握蒙得過去麼?”俊漢子道:“希望能,真要不行的話,我只有硬闖了。”瘦老頭兒搖頭說道:“我看不容易,,你的個頭雖然跟老大差不多,可是人只要稍微留點意,一眼就會看破,別的地方不說,只那山口一關,怕就難通過。”俊漢子道:“那個叫王九的很厲害麼?”瘦老頭兒道:“您想嘛,派在頭一關的還錯得了。”俊漢子沉了一下,忽地抬眼說道:“老人家,他們見過您的二少爺沒有。”瘦老頭兒搖頭說道:“沒有,老二整天難得出門一步,這孩子的脾氣跟他哥哥完全兩樣,老大小時候就愛往外面野,老二趕都趕不出去。”俊漢子笑笑說道:“各人有各人的情,老人家,他們知道他有個兄弟麼?”瘦老頭兒道:“那怎會不知道,人家早就把他摸清楚了。”俊漢子吁了一口氣,點頭說道:“那就好辦了,老人家,老大叫…”瘦老頭兒道:“老大叫井森,老二叫井林。”俊漢子道:“那我就冒充林兄弟走一趟好了。”瘦老頭兒呆了呆道;“怎麼,您打算冒充老二。”俊漢子道:“冒林兄弟比冒充森大哥容易一點,反正沒人見過林兄弟,誰也無法指出我是冒充的。”瘦老頭兒一點頭,喜道:“對了,我可沒想到,就這樣辦吧,您坐坐,我去把老二的衣裳找兩件給您換上。”說著,他轉身走向了後頭。

晌午剛過,壯漢子井森回來了,扛著一口袋鹽,頭上冒出了汗,進門把鹽往地上一放,衝著俊漢子哈了個:“李爺!”俊漢子含笑點頭道:“怎麼,就這一口袋麼?”井森一邊擦汗,一邊說道:“這一口袋夠山上吃一個月的。”俊漢子道:“這麼說陰家的人不太多。”井森道:“怎麼知道陰家的人不太多?”瘦老頭兒一旁接口說道:“這你就要學李爺了,不會看麼,要是人多這一口袋鹽夠吃一個月的麼?”井森“哦”了兩聲道:“還是李爺行,我送了這麼久的鹽,就沒想到這一點。”瘦老頭兒道:“你要是想到了,也能到江湖上稱高手了。”井森不好意思地笑了,旋即他目光一凝訝然說道:“李爺怎麼穿了老二的衣服。”俊漢子笑笑說道:“我打算冒充林兄弟到山裡走一趟去。”井森忙道:“冒充老二,這樣行麼?”俊漢子道:“應該比冒充你還容易些。”井森忙問所以,瘦老頭兒接過話把原因說了一遍,聽畢,井森釋然地點頭說道:“對,對,冒充老二是容易些,只是…李爺,多少年來我沒讓別人送過鹽,總該有個理由啊!”俊漢子道:“隨你編個理由不就行了麼。”井森沉了一陣道;“我每年總要生一陣子凍瘡,就說我老病又犯了,腳上長了凍瘡,連都下不了。”俊漢子道:“好理由,好主意!”井森道:“這個別人不知道,王九知道,您說我長凍瘡,不能走路,他一定信,一定當真。”俊漢子道;“那最好,一路上那些人,你怎麼稱呼他們?”井森道;“你既打算冒充老二,每個人叫聲爺就行了,至於王九,我一向都稱他一聲九爺,他就喜歡人家叫他九爺。”俊漢子點了點頭,笑道:“九爺,他也真受得住,森大哥往常什麼時候往山裡去?”井森道:“去的時候都在一大早,等到了天池,天就快歸中了。”俊漢子道:“那麼今天遲了,我就明天再去吧!”目光落在地上,道:“很重麼?”井森點頭說道:“您知道這東西最吃重,死沉,死沉的。”俊漢子腳一抬,那口袋鹽應腳飛了起來,俊漢子伸手一託託在掌上,輕若無物,他含笑點頭:“還好,一陣子還不至於太累。”瘦老頭兒跟井森都直了眼,井森叫遣:“乖乖,李爺好高的功夫!”俊漢子把那口袋鹽輕輕放下了地,道:“沒什麼,凡練過幾天的人都行。”井森道:“我也練過幾天,我就不行。”瘦老頭兒道:“你那叫什麼練哪,今幾個跟這個擺個架式,明兒再跟那個學兩手兒,那怎麼行,李爺說的這練,是真練、苦練,你可別真當成幾天,沒個三年五載,不舉石擔,扔石頭就別想來這-套。”俊漢子笑道:“老人家敢情是位大行家。”瘦老頭兒道:“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走麼,練功夫的事我聽說過,不過,也親眼見過,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呀,頭一個就得能吃苦才行,走江湖不容易,練功夫,學本事更難,那身功夫可不是一兩天學來的,那是拿血汗換來的,看江湖的俠客有多神,誰知道人家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折磨,那也得碰上名師,要沒有名師指點,難有所成…”井森遲疑了一下,先點頭,然後說道:“李爺,您看我還能練麼?”俊漢子道:“年歲一大不是不能練,而是練起來較為吃力,難有所成,年紀小筋骨軟,身子純,只要肯專心,能吃苦,真下功夫,練個幾年就很不錯了,至於森大哥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童身…”井森臉一紅道:“我什麼壞事都幹過,就這一點…”俊漢於一點頭道:“那行,只要你有名師指點、肯專心、能吃苦、下工夫練個三五年,我擔保你前後判若兩人。”井森道:“真的麼,李爺。”俊漢子道;“怎會騙你。”井森道:“只是…只是,聽說名師難求…”俊漢子目光一凝道:“森大哥真打算練。”並森道:“當然是真的,像現在這幾年,能有多大出息!”俊漢子搖頭道:“森大哥要這麼想那就錯了,人在世上不一定練一身好本事,在江湖上立名揚萬才才算有出息,一個人無論做那一行,只要幹得正,坐得端,就是有出息,做一個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地的男子漢,大丈夫,就是有出息,江湖事能不沾最好,躲它遠點兒,一旦沽上再想脫就脫不掉了!”井森道:“為什麼要脫?”俊漢子道:“恩怨、紛爭、廝殺、血腥、是很厭煩的,就拿陰家來說吧,他家大業大勢大,在江湖上沒人敢招,沒人敢惹,可是誰也不敢說他沒有家破人亡,片瓦無存的一天。還有我,在江湖上這麼多年,無疑是有了點名氣,實際上我落得了什麼,一無所有,至今仍然南奔北跑,東飄西蕩,不是人殺我就是我殺人,這種生活還不知要持續多久呢。”並森道;“江湖上的事真是這樣麼?”瘦老頭兒道:“怎麼不是,李爺還會騙你,沒有一句話不是真的,你可別拿江湖事當好玩…”井森道:“可是那有什麼脫不掉的?”瘦老頭兒道:“有什麼脫不掉的,扛湖人沒一個不結仇的,既然結了仇你還想脫掉麼,想脫掉也行還一條命出來,就拿陰家那位少主來說吧,他在江北殺了一家近百口,如今李爺撲了來,他不償命,行麼?”井森遲疑著說道:“要是他的本事比李爺大…”俊漢子笑笑說道:“那我多賠進一條命去,不過世上沒有不敗的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比一山高,我或許不敵陰小卿,可是世上不乏能治他的人…”瘦老頭兒道:“你可別當了真,這是李爺客氣,沒聽說過麼,不是猛龍不過江,李爺既然來了,他就有把握,是條猛龍,我敢說這回陰家非糟不可。”井森道:“我可不知道走江湖還有這麼多麻煩事。”俊漢子笑道:“麻煩事多著呢,假如能不學武,最好別學,江湖事能不沾,最好也躲它遠點兒,森大哥跟老人家離開這兒後,三百六十行,行行可幹,過一陣子討房兒媳,生個白胖子,讓老人家早點抱孫子,一家人樂享天倫,不比什麼都好…”井森紅了臉道:“討媳婦,那家姑娘看得上我。”俊漢子道:“森大哥,這可難說啊,只要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何愁討不到媳婦。”井森紅著臉笑了:“怕只怕這輩子光要打到底嘍!”瘦老頭兒道:“好意思,不會聽聽李爺的麼。”俊漢子笑道:“一個人只怕妄自菲薄,自己看輕自己,你討不到媳婦不要緊,耽誤了老人家抱孫子老人家可未必答應。”瘦老頭兒道:“這可是實話。”井森輕聲說道:“爹,您乾脆多拿點酒菜出來,咱們跟李爺多聊聊。”

“對,”瘦老頭兒一點頭道;“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反正帶不走,不吃不喝乾什麼,你跟李爺坐坐,我去張羅去。”他往後去了,俊漢子也沒攔也沒柞客氣;井森抬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道;“李爺,說了半天,還不知道您叫什麼。”俊漢子沒遲疑,道:“森大哥,我叫李劍寒。”井森剛坐下,霍地又跳了起來,叫道:“李劍寒,您就是李劍寒!”李劍寒含笑說道:“難不成森大哥也聽說過我。”井森目光發直,兩眼瞪得大大地,叫道;“何止聽說過您,誰不知道您是江湖第一好手,江湖上有數不清的英雄,道不完的好漢,您坐頭把椅,您是位大俠客,您是位大英雄,噯,李爺,您該早說,要早知道是您,殺了我,也不敢亂動…”扭過頭去向後叫道:“爹,爹,您快來啊,快出來呀。”後面匆忙地跑出瘦老頭兒,他道:“什麼事這麼嚷嚷!”井森上去急道:“爹,您知道李爺是誰。”瘦老頭兒道:“是誰,李爺就是李爺嘛!”李劍寒叫了一聲:“森大哥…”井森沒聽見,道:“爹,咱們全…李爺就是李劍寒哪!”瘦老頭兒目光一凝,道:“誰,老大,你說李爺是誰?”井森道;“您怎麼沒聽真,李劍寒,李爺就是…”瘦老頭兒“哦”地一聲驚呼,霍地轉過臉來道:“李爺,您就是…”李劍寒彆扭地點頭說道;“是的,老人家。”瘦老頭兒又喜又急,直跺腳道:“唉,您怎麼不早說。真是,您怎麼不早說,要早知道您是…唉唉,福氣、福氣,老大,咱們的福氣來了,我這輩子沒白活,你既得李爺的教訓,這是你的造化,祖上有德,別人求還求不到呢…”李劍寒道:“老人家,您讓我有如坐針氈之,好生難受不安。”瘦老頭兒道:“李爺,我這可是心眼裡的實話!”轉過臉去道:“老大你看,我們說得沒錯吧,陰家非糟不可,李爺不但是條猛龍,簡直就是條神龍陰家…”李劍寒道:“老人家別小看了…”忽一凝神,道;“有人來了,森大哥看看是誰。”井森定了定神,忙閃身到門旁,從綿布簾縫裡往外一看,忙扭過頭來道:“李爺,糟了,是陰家的二鬼…”李劍寒神情一震,道:“文千、巴海。”井森道:“正是,您認識…”他話還沒說完,李劍寒已抓起桌下的行囊站了起來道:“老人家,讓我避一避。”瘦老頭兒忙向後一指,李劍寒一跨步人已隱入後面。

瘦老頭兒再抬手往李劍寒剛坐的那副座頭一指,向著井森遞過個眼,井森會意,忙自門邊閃身過來坐了下去。

他剛坐定,步履聲已近,門口棉布簾猝然飛起,酒肆內邁步走進陰小卿手下的二鬼文千、巴海。

這兩人在河北卻夠橫的,如今在自己的家門前當然更是不可一世,進門往那兒一站那股傲氣人。

井森“喲”地一聲站了起來,快步了上去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文爺跟巴爺二位,裡邊兒坐,請裡邊兒坐;”哈陪笑,卑下異常地往裡讓。

文千、巴海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文千大刺刺地兩眼一翻道:“酒肆到底是自家開的;一個人兒躲在屋裡吃喝,好主意啊。”井森忙道:“文爺說笑了,這酒肆還不是您的一樣,來,二位請坐坐,讓我孝敬孝敬!”巴海突然咧嘴一笑道:“不坐了,我兩另有公幹,要不然非吃喝你一頓不可。”井森道:“那…二位來是有什麼吩咐麼?”巴海點頭說道:“沒錯,我兩個順便彎到這兒來告訴你一聲,這個月不用往山裡送鹽了。”井森一怔道:“怎麼,這個月不用往山裡送鹽了。”巴海“嗯”了一聲道:“是的,這個月不用往山裡送鹽了。”井森訝然說道:“那為什麼,上個月的鹽還有麼?”文千冷然說道:“不為什麼,不用送就是不用送了。”井森忙道:“是,是,只是,文爺,您瞧,鹽都提來了!”他指了指地上那口袋鹽。.文千道:“我早就看見了,留著你自家吃吧,-天三頓那一頓也缺不了鹽,你老頭兒燒菜更少不了它。”井森皺了眉,可是他只有應是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