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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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靈看著他那稚卻
惡的笑容,心裡只為他悲憫。他還那麼小,卻已經因為成人的仇恨,徹底扭曲了還未長成的人
。他輕輕嘆息一聲,垂眉唸了聲佛號再不說話。嚴炎見他不理會自己,也覺得無趣,再沒有說話。兩人便相安無事的一直到了金光寺。
兩人下了馬車,已經有先行的宮人帶著行李為嚴炎佈置房間。嚴靈帶著他在一旁看著宮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碌,眼看著一個清靜的佛門禪房變成了鮮華錦繡的公子寢室。
他皺皺眉,叫住領頭的宮人,說道:“殿下來我金光寺是清修養心來的,可若將屋子如此佈置,與在宮中何異?還請公公將這些富貴佈置撤去,恢復佛門清幽!”那內侍一愣,隨後十分為難的說:“此事老奴不敢做主,得去請太妃娘娘示下。”嚴炎不耐煩的在一旁說:“他要撤你就撤,再廢話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那內侍張張嘴還沒說什麼,嚴炎已經一掌打了過去,他年紀不大手勁有限,可他手上戴著一隻獸頭戒指,他又故意將戒指轉了一圈獸頭對內,於是將那內侍的臉劃破幾條長長的口子,鮮血迅速湧了出來。
那內侍卻連捂都不捂一下臉,跪下來連連告罪說:“是,老奴遵命。”嚴靈看著這一幕,臉有幾分發白。他譴責的看了一眼嚴炎,嚴炎若無其事的瞥了他一眼,懶洋洋的說:“若我不打他這一下,回去他也不好向太妃
差。我這一下,即順了你意又幫著他了了差事。不是兩全其美嗎?”嚴靈見他既然還滿口道理,忍不住開口道:“可那太監的身體受損又該如何算起?他雖並非高貴出身,但也是父母所生所養,也是血
之軀,也有疼痛知覺。你身為主人,怎能不存憐惜之心呢?”嚴炎嘲諷一下哦,年輕稚
的臉上透著超於年齡的世故:“他們從未將所謂的主人放在心上,我又何須將他們放在眼裡?你嫌我對他們不夠憐惜,可若我有一天失勢,第一個上來糟踐我的,就是他們。
既如此,還不如放了心的收拾他們,若那一我也淪落了,也就任他們欺負折磨,好歹算是我先了。”他停了停,細細欣賞了嚴靈聽聞他這一番話後的表情,然後繼續說:“這群奴才天生逢高踩低的賤
子,你待他越好,他就越覺得你好欺負。還不如雷厲風行些,還能讓他心存畏懼,不敢小覷了我。”嚴靈搖頭嘆息道:“你年紀尚小,怎能有如此偏
之言論呢?你說他們心中沒有主人,可知他們心也是
長的,總有慈悲和
懷。若以誠待之,他們也能以誠回報。可若以權勢壓制,權勢一散,人心也就散了。”嚴炎冷笑,揶揄說:“皇兄年歲雖長,更是卻心思單純更甚於我,竟真相信人心,真是難得可貴!不愧是從出生起便無波無瀾長大的天之驕子,天生的富貴閒人!”嚴靈嘆息道:“炎兒,我知道你受了苦。可這些不該佔據你全部,你還應該記得過往你所有的快樂
子。”嚴炎微微一笑,突然答非所問的說:“皇兄可有曾去拜會那位李太后?”嚴靈一怔,搖頭道:“自出家以來,貧僧甚少與宮中來往。”嚴炎便繼續說道:“那李太后,昔
縱容下人折磨貴太妃與我。
可現如今一旦失勢,就淪為魚,反過來被她的下人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見我的話一點沒錯。”嚴靈大吃一驚,說:“她竟淪落如此?”嚴炎冷笑道:“她得勢的時候沒有折磨死我們,等到失了勢自然是要被我們下死手了。說起來還是母妃技高一籌,先將她造成廢人,再無反抗翻身的可能,然後再慢慢的折磨她。這可比一刀結果了她強百倍。”嚴靈這才大為吃驚,他失聲問道:“難道說李太后的突然中風,是出自他的指使?”嚴炎嗤笑道:“否則你以為呢?莫非你以為母妃連續兩朝獨享皇寵叱吒後宮,靠的只是他的美貌?我的好皇兄,好好睜開眼瞧瞧吧,你眼裡的世界眼裡的人,是不是真如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嚴靈沉默半晌不語,嚴炎冷眼瞅了半天,終於笑道:“怎麼,皇兄乍聞皇室秘辛,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嚴靈緩緩的回答道:“貧僧自出生以來,經歷的毒殺刺殺算計連自己都數不清。長到雙十,試菜太監都死了五個。這一系列暗害,一直到貧僧請辭了太子之位後,這才逐漸平息。
你說勢高者可隨意決定生靈生死,可知勢高者很多時候更無法決定自己生死。”嚴炎很有些詫異,隨後閉口不言。嚴靈不再理會他,轉身對負責整理嚴炎寢室的宮人說:“將皇子的東西收拾了,送到貧僧禪房去,從今往後,皇子的起居,都要與貧僧在一起。
再去告訴太妃,要調養皇子子,空講佛經是無用,貧僧不得不換個法子了。”嚴炎一愣,忙說:“我可不習慣與人同居。”嚴靈回頭瞅了他一眼,先伸手抓住他手腕,將他往屋裡拖去。
嚴炎想要掙脫,可他畢竟還是一未滿十三的孩子,哪裡比得過嚴靈這一成年男子,被他拖著跌跌撞撞的跟著去了。等到了嚴靈禪房,嚴靈鬆開了他,卻喚一小沙彌過來,對他說:“去,取戒尺來。”那小沙彌領命,不一會便取來一柄半寸厚的板子。嚴靈一手拿著戒尺,一手捏緊嚴炎的手腕,盯著他說:“你即以入我寺,自當尊我寺規矩。剛剛你傷人犯我佛戒,自當受罰。”嚴炎大驚且怒,喝道:“你居然要打我?”嚴靈一改往的柔和,有力的回答:“正是!”話音未落,一板子下來,打得嚴炎哀叫一聲,他張嘴還要怒斥,嚴靈不理會,繼續狠狠打下去。
直打得嚴炎在他懷裡亂扭亂叫,身體一個勁掙扎。可嚴靈早些時也練了些拳腳,制服他的力氣和功夫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不管他如何掙扎踢打,板子總是穩穩的落在嚴炎的手心上。嚴炎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他其實最最耐不住疼痛。
往都是強撐,這一次卻沒有如此,只是一個勁的痛呼怒罵,不一會漂亮小臉上就是汗水與淚水齊下。嚴靈不管,只將他打了十下這才鬆開。嚴炎一看自己的手,已經又紅又腫。嚴靈扭頭喚人取來外傷藥,對他說:“把手伸出來。”嚴炎盯著他,果然乖乖將手伸了過去。沒想在嚴靈接住他的手時,嚴炎低頭張口就是一咬,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掌。
嚴靈了一口氣,卻並未甩開他,任由嚴炎死死咬住。嚴炎下了死勁,卻一直到嘴裡嚐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都未見他將自己推開。不由得鬆開了嘴,奇怪的看了一眼嚴靈。嚴靈卻並沒有動怒,而是神
溫和的看著他。
然後,緩緩的說:“貧僧剛才打你,與當李太后,那群惡奴打你,有何區別?”嚴炎一愣,人有些懵懂。嚴靈見他這樣,微微一笑,說:“你今
不懂不要緊,等你再長大一點,總有一天,終歸是要明白的!”停了停,他又說道:“你曾問我為何法號為‘一木’?可知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念一清淨。佛法無邊,若能參悟一二,便能換得永恆的寧靜。而不是靠擺
人生死,來得到一時的滿足。”嚴炎瞪著他,嚷道:“我沒那個耐心聽什麼廢話佛理,我就愛傷殘
命,這個最能讓我快活安寧,如何?”嚴靈搖頭,說:“可過去你未曾遭受大難時,也能不靠血腥殺戮快活。過去能輕而易舉做到的,現在應當也能。貧僧既然已受貴太妃所託,自然要竭力喚起你遺忘的過去!”這發生的一切都被宮人們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恬熙,他欣
的扶額笑道:“幸好還有文若,炎兒終究是有救了!”隨後又嘆道:“可卻還是苦了文若,終究是我又欠他一份情了。”嚴曦冷眼旁觀,適時笑道:“靈皇叔與炎皇叔乃是手足兄弟,現如今炎皇叔有事,靈皇叔自然是要出手援助。母妃何必起愧疚之心呢?”恬熙搖頭,嘆息道:“你不明白…”他終究是知道不能對嚴曦將舊事提的太多,便不再說下去。轉而問宮人:“一木大師還有其他話沒有?”那宮人便說:“大師還說,請娘娘將皇子殿下的傭人悉數遣回,也不用每
遣人前去探望,反而擾了皇子清修。每月初一他自會帶皇子進宮問安,午膳前帶回。”恬熙一怔,半晌才遲疑的說:“如此…好吧,就依大師的囑咐就是!”話雖如此,他卻頗有幾分悶悶不樂。嚴曦看在眼裡,便刻意拿一些事讓他分神,總不能時刻惦記著嚴炎和嚴靈。
那之後承歡殿上下宮人並各種飛禽走獸都鬆了一口氣。只是每月初一嚴靈帶嚴炎回宮時,仍舊如臨大敵。
可嚴炎卻被嚴靈牢牢管束,無暇空出來找他們麻煩,
子長了警戒也除了。倒是恬熙每次看到嚴炎都噓寒問暖,倒是讓嚴炎煩死,恨不得早
離開承歡殿。
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一轉眼間一年便又過去了。朝裡出了些動靜,朱家派系勢力被接連瓦解了幾處,元氣大傷,已經再無力與李勤弓抗衡,李勤弓權傾朝野的同時,嚴曦也藉機將自己東宮舊黨安
在朱家空出的職缺,都是些位低卻要害的位置。
李勤弓並未發一言,或是恬熙的愈發人的風姿減弱了他的警惕
。嚴曦雖痛恨他如此委身下臣作踐自己,卻也只能強忍這一時之辱。
來年,宮中便發生了兩件大事:嚴曦的一位侍妾有了身孕,和李婉婉終於來了女子初。這讓後宮都為之振奮,恬熙喜不自勝,忙將嚴曦招來,商量著要為這兩件喜事慶賀一場。
嚴曦卻反而比較淡定,全都只聽他的吩咐,讓尚儀局的人依照他的心意去辦。恬熙便笑他老成在在過頭,成了老氣橫秋。嚴曦對他微微一笑,那神態居然有了幾分寵溺的覺。
恬熙恍然未覺,只一心親自去籌備慶祝事宜。作家的話:我做到了,不要覬覦小櫻花菊了!
----那大宴之後,李婉婉在嬤嬤們的陪伴下回到了居處。
媽見她有幾分不樂,便問她。李婉婉便說:“嬤嬤,你們都說陛下喜歡我,將來我必將與他成為夫
。
可為何現如今他卻已有了數位美人相伴?難道他心裡雖喜歡我,卻也與那些美人無二致?”媽忙安
道:“小姐別胡思亂想。陛下乃是天子,享有三宮六院是天經地義之事。
莫說現在,將來必定要有更多美人妃嬪。可任憑多少美人都不可能越過您去。因為您可是未來的皇后,大魏後宮的妃嬪可以無數,但皇后只有一位。也只有皇后堪與陛下稱為夫伉儷,合為幹坤,哪裡是那些女子能比的。
陛下能選您做他的皇后,若不是對您另眼相待如何能如此?”媽細細開導寬
,終於讓李婉婉再度開顏。她微笑想:可不是,再多的美人也不需怕。
陛下喜歡我看重我,這才選了我做他的皇后,別人都比不得的。她覺得很甜,一想起嚴曦那張俊朗威嚴的面孔,心裡直髮燙:將來他就會是我的夫君,我會與他生兒育女,料理後宮事宜,與他相扶到老。
她覺得歡喜極了,不到十三的小姑娘,第一次,開始了甜而青澀的相思。帶著這樣的相思情愫,她努力的學習如何做一位完美的皇后。她就像一隻
蟲,用粘絲做成自縛的繭,只等著有一
能破繭成蝶。
她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信心,期待著及笄之
到來。貴太妃告訴過她,及笄大典之後,將正式為她和陛下舉行大婚。
她迫切的等待著那一天,相信那是她又一段幸福的開始。她的小女兒心思,除了親隨,沒有人察覺到。恬熙的注意力全被被嚴曦剛剛誕生的皇長子引了過去。
抱著這個軟軟小團,他笑得幾乎合不上嘴。先對輕雯說:“去把本宮那套八寶並蒂海棠套飾賞給秦選侍。”輕雯答應著去了,嚴曦在一旁說:“八寶並蒂海棠?可是那年您生辰,先皇贈與您的生辰禮?”恬熙眼中有一霎拉的黯然,隨後又笑道:“確實是!”嚴曦便忙喚住輕雯,說:“那麼貴重的一套首飾,秦選侍如何能擔當的起?還請母妃改賜其他禮物吧。”恬熙搖搖頭,含笑說道:“她為你生下皇長子立了大功,就受得起。如若你父皇在,也會高興的。”嚴曦心神一動,便試探問道:“母妃,現在還
思念父皇嗎?”恬熙微微一笑,說:“本宮知道你在擔心本宮思念過度耗損身體,你放心,本宮再不會像過去一樣放縱自己傷心勞神。”嚴曦聞言,滿意一笑,點頭道:“如此,朕便放心了。”恬熙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倒是婉婉,已經還有半年便要及笄了。及笄典禮之後,你們即可大婚,成為一對真正的夫
了。”提起自己親自挑選的皇后,嚴曦並未有幾分動容。
他微微一笑,說:“朕也十分期待婉婉能快些長大,後宮不可一無主。”恬熙嗔怪的看著他,說:“你這孩子,這時候還這樣冷冰冰的口氣。難道她不是你親自選出的合心人?在我面前這樣便罷了,在她面前可不要再如此,她一個女兒家喜歡聽的可不是這種話。
那樣可愛的一個姑娘,你可別傷了她的心。”嚴曦微微一笑,說:“母妃放心,朕明白該怎麼做。”恬熙點頭,想起一事,莞爾一笑說:“本宮就知道你懂!你本就是你父皇所有的孩子中最像他的。”嚴曦臉微變,隨後也是笑著說:“母妃說錯了,朕不但是最像父皇的,將來還是要更勝父皇一籌的。”恬熙一愣,隨後又忍不住一笑,說:“說的是,你父皇一直期待著你能做得比他更好,你若有如此的志氣,倒是不枉他的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