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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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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仵作抬著一個藤製擔架,從人群中出來了。人群紛紛讓開,卻見那屍身上覆著一塊白布,看不到真切形狀,微微出了一隻蒼白的腳,歪向一邊。

初夏臉都白了,不自覺的往公子身後躲去,彷彿那屍體會立刻跳出來咬人似的。

公子側身看著初夏,眼神中微蘊暖意:“看來今這竹林是去不成了,改再來吧。”初夏默默點頭,只覺得指尖都是冰冷的…望雲夫人的慘狀歷歷在目,她一直以為何不妥死後,這一切便結束了——可是青龍說,又有人這樣死去!

指節間微微一暖,一股柔和的力道傳來,公子拉著她避開了一個匆匆而過的行人,一邊叮囑道:“走路小心。”初夏“哦”了一聲,指尖蜷縮起來,似有似無,卻勾住了公子的手指。

風若有如無的捲起了她額邊的碎髮,公子的神有一瞬間的柔和,他琥珀的眸子彷彿是無邊的海,專注的看著初夏,靜靜道:“在我身邊,沒什麼可怕的。”初夏倏然止住了腳步,眼神有些複雜,她沒有躲避公子的視線,身子卻在輕微顫抖:“公子,我心下…總是不安。”她並未說下去,公子卻也沒有多問,只領她入了街邊一家茶肆,在二樓的隔間坐下,吩咐青龍道:“你去街邊轉轉。”青龍心領神會,鑽入了街上人群中,轉瞬便不見了。

店家賣的雖是號稱明前雨後的龍井,只是真假倒是未知了。初夏接過那茶盅,以指尖捧著,燙得有些刺痛,可她彷彿沒有察覺,兀自怔怔的。

“初夏。”公子從她手中接下那茶盞,微微用力,掰開她掌心,見到大片燙紅的肌膚,修眉輕蹙。

“公子,夫人的死,看起來很不簡單呢。”初夏回過神,卻沒發現公子正握著自己的手,只一心一意道“我初時以為,何不妥便是與夫人私通之人,或許是夫人發現了什麼,才被他殺了。他割了夫人的頭髮,是為了洩憤,讓她死狀難堪。可現下…這推論便不成立了。”公子輕輕一笑:“誰告訴你說,何不妥便是與夫人私通的那人?”初夏瞪大眼睛:“難道不是麼?”公子嘆了口氣:“丫頭,你見過我父親麼?”

“老主人?”初夏有些惘“未曾。”公子便微笑道:“我父親名叫君天佑,但凡是江湖中人,少有不知的。”初夏“哦”了一聲,忍不住道:“那你和他…誰更有名些?”公子莞爾:“或許是他吧。”初夏微微吃驚:“那麼說…是真的很有名氣。”

“當年在武當山頂,他與武當掌門端木道人切磋,百招內取勝,從此君家劍法名震天下。這是其一。”公子瞧著她孩子氣的表情,續道“除此之外,行走江湖的女子,亦都喜他瀟灑豪邁,加之他的個本就有幾分風,是以江湖中…他的韻事佳聞不少。”初夏聽他說起父親的風往事,忍不住口道:“公子…你——”公子狹長的雙目中滑過一道光亮,便道:“我怎麼?”初夏本想說“你與老主人很像”卻被他頗有些笑裡藏刀的神情滯了滯,只能訕訕道:“你繼續說。”公子卻轉了話題,似笑非笑道:“丫頭,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問你,何不妥形容如何?”初夏一愣道:“高瘦,言談有些…猥瑣。”公子便道:“這就是了。”暮的光線落在公子的臉上,陰影深淺不一,他的目光輕輕投向闌干外的街道,似是有些出神。初夏看著他的側臉,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曾經滄海難為水?”也是…她怎麼會沒想到呢?從公子的樣貌推測,他父親也必是美男子。望雲夫人這般心高氣傲的美人,怎會在君府的老主人逝世後,與那形容猥瑣的何不妥相好?

“不錯。天罡是天罡,望雲夫人之死,卻是另一樁案子。兩者間,或許並無關聯。”公子沉聲道“想明白這一點…”初夏打斷他,顫聲道:“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又多了一個敵人?”公子終於注視她,雙眸中縈繞淡淡的愛憐:“初夏,人的一生中,愛人與朋友,永遠比敵人重要一些。你這樣想,很多事便能釋然了。”初夏一怔,爭鬥、死傷、背叛,假若一個人難以避免這些,心中再不在意,還是會很難過吧?”公子看著初夏依然帶著憂慮的目光,角深深的彎起。

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從不見人質疑,彷彿自己說什麼,便應該是什麼——也只有這個小姑娘,會罵自己是“騙子”也會這樣,一臉擔憂的望向自己。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小鏡湖,不要回來了。”她低聲咕噥了一句“這樣子,可有多累啊…”

“初夏…”他角的笑容更深,淡淡的拂著叫人難以捉摸的情誼,他伸手去整理她的鬢髮,輕聲說“我只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不要難過,無憂無慮就好。”初夏愣了愣才避開,卻終究擋不住愈來愈紅的臉頰,淡粉如傍晚的落霞鋪開。

低頭倉促的喝了口茶,初夏努力讓語氣顯得生硬一些:“喂,我隨口說說的…我可不是在關心你。”公子垂眸一笑,卻並沒有接話。

這一方喧鬧的茶肆中,唯有此處,靜寞下來,彷彿各自在思量著各自的心事。

忽聽茶肆雅座外喧譁起來,有人坐下,喊了一聲:“夥計,一碗茶,一碟水晶餅。”

“呦,何捕頭,這麼早下值啦?”

“哪是呢!現在空出來填點肚子。真他娘見鬼,唉,竹林又死了個閨女。”

“對啊對啊,怎麼樣,抓到人了嗎?”

“上頭催得緊,可是這一時間,去哪找兇手?”那捕頭嘆了口氣“那些死者,被剃了頭髮——死狀偏又這麼古怪。”初夏聽得出了神,透過竹簾望過去,卻見那何捕頭周圍愈來愈多人聚攏,顯是因為好奇,七嘴八舌的開始詢問。

因成了眾人的焦點,何捕頭喝了口茶,微胖的臉上出幾分得意,慢悠悠道:“你們有所不知啊…這案子可不簡單。”

“怎麼個不簡單?”

“何捕頭別賣關子了!快給咱們講講。”何捕頭咳嗽了一聲,有意壓低了聲音:“昨縣衙來了個老捕役,恰好聽說了最近竹林連發兇案,他臉唰的就雪白了,連聲說是鬼。”茶館裡愈發寂靜,有人聽得入神,灑了一手熱水,哎呦一聲喚了出來,立時召至不少白眼。

“你們猜是怎樣?原來十數年前,這竹林是喚作綠柳巷的。當年就是有個姑娘就是這般的死法——還被人放了把大火,燒了整條巷子。據那老捕役說,十幾年前那一晚,好幾個人,都親眼瞧見了有厲鬼在索命!”有人頗為誇張的倒涼氣,顫聲問:“什麼…厲鬼?”

“索命的厲鬼啊,一口氣,你的命就沒了!”何捕頭說得繪聲繪“唉,當年那姑娘一死,晚上就燒了這一把古怪的火啊,兩之內,巷子裡竟死了八十七個人。那些看到厲鬼的人,有些是附近的街坊,第三上,也都死了。”初夏聽得很入神,半邊身子都快移出凳子外了,因那何捕頭身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她便隱隱約約有些聽不清楚,心下不大急。

呼…

這般煦暖的裡,初夏忽然覺得頸後有絲絲的涼意。她想起那何捕頭描述的厲鬼人元氣,渾身寒直豎,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了一眼,公子正淡然的喝茶,什麼人都沒有。

初夏伸手摸摸自己的後頸,又微微坐直,繼續聽那何捕頭講些什麼。

“我說何捕頭,綠柳巷那麼長的巷子,難道一個人都沒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