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知不願與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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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見石語嫣雙手捂臉,立在溪中哭得抖抖簌簌,又擔心她哭壞了眼,走去小心喚聲師妹。石語嫣有些哭累了,疲憊放下雙手,一抬頭,見虛竹赤著上身,登時又顯出驚怒,左掌揚起。
虛竹吃了一驚,回身避,卻又轉過臉來,眼睜睜瞧著不躲,心想:“只要她不哭,我挨她幾下又何妨?”虛竹一轉身間,
出了背上幾點疤痕,他受林浩南傳功後,個頭變高,體形變大,全身肌
隨之寬厚,肌膚上的九點香疤也含糊不清,但石語嫣小時常騎在他背上玩耍,對這些疤痕卻印象深刻。
石語嫣呆了一呆,這一巴掌沒打下來,捂臉哭走,突然傳來朗笑聲,從溪邊的山陰樹後轉來了四、五人,當先笑著這人正是段正淳,手裡牽著那個說不清自己姓周還是姓鐘的男童。
虛竹大喜,心中早不視段氏為亂臣賊子,反而因段譽和阿朱之故,對段正淳很覺親近。石語嫣見了段正淳,止了哭泣,出難為情。段正淳久經情場,見了二人情形,並不多問,只是向石語嫣親切一笑,吩咐手下道:“你們護送這位姑娘回去,我和那位賢侄說說話。”又彎下
,向男童笑道:“你領著那個姐姐回家好不好?”那個男童雖然有些呆傻,但卻很聽段正淳的話,握住石語嫣一
手指,蹦蹦跳跳拉她向前走。
虛竹拿起溼衣服和段正淳邊走邊談,原來段正淳見兒子執意要回少林,便派手下暗中護送,那幾名護衛一直跟到這間“淨心庵”昨晚一面纏擾小蝶,一面去人通知段正淳,段正淳疾馳一夜,黎明趕到這裡。
小蝶見來強敵,自己佔不到便宜,便退了。虛竹向段正淳稱謝,段正淳笑道:“賢侄不用客氣,說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你和慕容姑娘,若不是你們二位找到這裡,我恐怕終生也見不到她了,我對不起她們母女,沒能夠好好照顧,一直深以為憾,現下好了,終可以得償所願,雖然她還生著我的氣,但我決不再離開她,唉!”虛竹聽了點頭,暗想:“這父子倆都是一個情,甘寶寶被他們纏上,想要繼續‘淨心’,恐怕難上加難。”鍾靈從草廬回來,紅著腫眼,羞於見人,卻總是偷笑,又拿出一套乾淨衣服給石語嫣,二人一同洗淨了身子。
到了傍晚,石語嫣發起高熱,虛竹衣不解帶,侍候前。兩天之後,石語嫣能夠坐起,虛竹又給她端水餵飯,拭臉梳髮,這些都是他在石語嫣換眼期間做慣了的,石語嫣也如那時一樣冷漠無言。
石語嫣病了八天才好,第九天一早便去向段正淳和甘寶寶告辭,甘寶寶面無表情,自從段正淳來此,她便從未開口說過話。
虛竹見石語嫣牽馬出了門,也只得向段正淳告辭。段正淳叫人牽來一匹馬,馬鞍下繫了乾和錢袋,這匹馬身形瘦削,但四腿修長,神駿非凡。
段正淳道:“此馬名叫‘黑玫瑰’,是我大理國中萬中選一的良駒,正是靠它的神速,我才得以從小鏡湖及時趕來,現送與賢侄了。”虛竹匆匆道謝,伸手接過馬韁,牽馬去跟在石語嫣後面,到了山路,石語嫣跨上馬背,左右看看,遲疑著沒有立即前行,顯然她並不知自己該去哪裡。
虛竹見狀催馬上前,這八天裡他見石語嫣雖然冷漠,但對他不哭不鬧,也不拒絕他的照顧,暗猜石語嫣心意,此時試探道:“師妹,咱們回京城,好不好?”石語嫣沒有做聲,過了一會兒,低頭催馬,緩緩始行,其意顯然默從。
虛竹登時喜不自勝,只是不敢笑出聲來,張口朝天,在肚中打個哈哈,然後與石語嫣並駕前行,得意洋洋不住偷偷打量。
“哼!”石語嫣實在忍受不住,抬頭怒視,虛竹驚慌一下,沒有躲縮,而是可意盯住那雙美麗溼潤的怒眼,想從中找出師孃的魂兒。
石語嫣卻慌了神,吃驚低下頭,一時間又委屈又氣苦,忽然記起重見光明之時,眼前就是這樣深情款款的目光,心突突的一跳,想起了那句:“我早就想苦了…”想起這一句,就記起了當晚的那種痠痛熱漲,當即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接著卻又不想起身在泥潭中的那夜來,想著想著,嬌紅滿面發了痴。
“三弟,三弟…”二人身後傳來一聲聲急促的呼喚和由遠至近的馬蹄聲。段譽和鍾靈各乘一馬趕來,他們兩個在後半夜偷偷去了草廬,回來聽說虛竹二人離去,急忙追來送行,待到了跟前,段譽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三弟…慕容姑娘…”段譽一見石語嫣紅著臉,他的臉也發燙,卻不知石語嫣臉紅並非為他。虛竹忙乾咳幾聲,打斷段譽的話,怕石語嫣忌諱“慕容”二字,見段譽不解其意,笑道:“我想師妹姓石姓慣了,咱們還是當她姓石吧。”段譽有所領會,疑慮道:“哦,是是,我也是叫語嫣姑娘叫得習慣。”
“唉!”石語嫣嘆了一聲。
終於開口說話,幽幽又道:“石語嫣已死了,我以後只是慕容燕。”虛竹很吃驚,他不知石語嫣之所以忌諱“慕容”乃是因為忌諱想起慕容復是她的親哥哥,如今心病移除,自然而然想到應當迴歸慕容本姓,便給自己起名叫慕容燕。段譽聽石語嫣說“石語嫣已死了”頓悽楚,念及自己對石語嫣這個名字心裡不知曾深情唸了多少遍,不由垂頭一嘆,嘆道:“好!
慕容燕這個名字當真很好,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段譽斯文說來,虛竹聽不懂,石語嫣臉上卻又是一紅。
此詩乃古時的衛君所作,衛君年輕時與一個女子相好,終不能結合,如一對燕子不能雙飛,女子出嫁,衛君送到郊外,淚落如雨。因情真意摯,此詩也常被引喻為哥哥送妹妹出嫁。石語嫣低頭道:“謝段兄相送,小妹也借詩相贈。”抬頭出:“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此詩乃盛唐名作,是說滄海桑田,人生多變,一切繁華,終歸平常。石語嫣
詩之中,看了鍾靈一眼,是以既有
慨自己身世經歷的由衷之嘆,也有勸段譽珍惜鍾靈的委婉之意。段譽欣然一笑,在馬上作揖道:“謝小妹玉言。”鍾靈沒悟到石語嫣的深意,見她和自己情郎稱兄道妹,互相稱謝,大作惺惺相惜之態,不由心妒,但天真未泯,嘻嘻一笑,戲謔道:“我知這詩的作者另有一首。”說完笑著瞧瞧段譽和石語嫣,嬌聲
道:“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岸上唱歌聲,東邊
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段譽通紅滿面,石語嫣乜了一眼虛竹,撥馬前行,其他三人趕緊隨上,行了一會兒,虛竹在馬上嗯唧唧哼起小曲來。
原來虛竹自知曉石語嫣心意,便一直喜氣洋洋,三人分別詩頌句,他不知什麼意思,但頗受
染,鍾靈那句“道是無情卻有情”一下勾起了他的興致,忍不住搖頭晃腦,邊哼邊雙手打著拍子。
另三人正暗自尷尬,見虛竹如此縱情,都隨之開懷,鍾靈嗤的一笑,石語嫣眼中也不覺笑意衝盈。
但聽虛竹哼著哼著,美滋滋唱出詞來,清楚唱道:“豆蔻花開三月三,一個蟲兒往裡鑽,鑽了半鑽不進,吊上枝兒打鞦韆。
兒小心肝,我不開了,你怎麼鑽?”這個曲兒虛竹在麗
院自小聽慣,正因
悉無比,所以反倒無心其意,只覺曲調歡快得意,正契合他此刻心情,才隨意哼了出來,他唱完最後一句,那三人都停了馬。
虛竹回頭,驚見三人都驚愕難當,尤其是鍾靈可憐兮兮地縮著頭,神情看似就要哭出聲來。段譽勉強笑了笑,拱手辭道:“三弟,慕容小妹,這個…來方長,恕兄不遠送了。”
“是,是。二哥保重,咱們後會有期。”虛竹一拱手,依然面帶納罕。四人就此別過。***二人繼續行路。石語嫣沒再出聲,只是東瞧西瞧,時而眯眼遠眺,似乎專心欣賞景。
虛竹喚了幾十聲師妹,沒得到一聲回應,遞過去水囊,石語嫣也不接,虛竹訕訕失了得意。午後,到了一個三岔路口,石語嫣停下馬,既不說話,也不回頭,直到虛竹去前面引了路,才隨他轉行馬頭。
虛竹等石語嫣跟上來,忍不住嘆道:“師妹,我知你不願與我說話,你有事只管喚一聲木頭好了,以前你和師孃經常叫我木頭,如今知道‘木頭’這個名字的只有你了,你叫一聲木頭,旁人並不知與我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