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嘴裡再叫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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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臉上肌僵硬,木無表情,心中念道:“這棋局似正非正,似
非
,用正道是解不開的,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他左手停在半空,微微發顫,始終點不下去,竟如慕容復一般,漸漸入了魔道,竟爾心神盪漾,難以自制,悽然道:“我實在愧對列祖列宗。”虛竹眼看石清神
猶如方才的慕容復,說的話也一樣,接下去怕是也要大出意外,他慌急之下不假思索,上前從棋盒中取過一枚白子,徑直填入白棋的腹底空位,在他看來,如此便如女子及時擋住了要緊門戶,尚可有掙扎迴旋餘地。
落子之後,他看大片白棋渾然一體,黑子再無漏可鑽,心裡好生欣喜。聽得蘇星河怒斥:“胡鬧,胡鬧,你自填一氣,自己殺死一塊白棋,哪有這等下棋的法子?”眾人都不
哈哈大笑。
石清看了棋局變化,已知適才鬼心竅,實是危險之極。閔柔不明就裡,見丈夫神情怪異,上前關切地將他挽住。蘇星河提去幾十顆白子,問虛竹道:“你殺了自己一塊棋子,黑棋再
緊一步,你如何應法?”虛竹惶恐道:“後輩棋藝低劣,胡亂下子,請老前輩原諒。”蘇星河臉
一沉,厲聲大怒:“胡亂下子?你來此存心搗亂嗎?”當此情勢,虛竹只有硬起頭皮,伸手入盒,再取過一枚白子,所下之處,卻是提去白子後現出的空位,竟然大有道理。
蘇星河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應了一著黑棋。虛竹再下一子,棋局竟起了大大變化,原來虛竹正彷徨失措之際,忽然一個細細的聲音鑽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當初在趕赴大理路上,虛竹曾向同行的師兄虛林學過淺的棋理,雖不通棋路,但依言而下自是不難。傳入他耳中這聲音尖尖細細,難分男女。他向周圍人挨個看去,不見有人嘴
在動,心裡大是驚奇。
阿朱和段譽等人不知虛竹有人暗中指點,但見他彷彿心不在焉,東張西望,但下子卻妙著紛呈,接連吃了兩小塊黑子,忍不住喝采。數十著之後,虛竹又吃了一大片黑子,見棋盤中央的黑子已所剩無幾,拍手笑道:“差不多成了罷?”蘇星河滿臉笑容,拱手道:“天賦英才,可喜可賀。”虛竹慌忙推辭道:“不敢,不敢,這個…”那“傳音入密”的聲音道:“不可揭穿。”這句話說得驟急。虛竹依稀察出聲音方位,向石清夫婦的方向看了看,見閔柔正打量自己,慌忙躲開她的目光,卻見石清眼中光乍長。虛竹心裡驚道:“原來是師父在暗中教我,他認出我了?”此時蘇星河興奮之極,又連說了幾聲可喜可賀。虛竹只得笑道:“我這是誤打誤撞,只求老前輩為我妹子醫治內傷。”說完向阿朱得意瞧去。
阿朱驚異之極,卻不住笑容滿面。石語嫣向阿朱點頭微笑,又向虛竹投去讚許目光,心裡疑惑這易容大漢到底是何方才俊。
不料這大漢還以對目,眼光稍稍一轉,便定定停在她的部。石語嫣臉上一紅,心裡暗惱。她哪知虛竹見了美貌女子向來如此,無論親疏敵友,都是習慣而已,實無存心冒犯之意。阿朱忙向虛竹喚道:“大爺,蘇前輩有請。”說著腿雙一軟,不由的坐到地上,再也說不出話,她身上力氣已經耗盡。虛竹過去將她扶起,回頭見蘇星河走到那三間木屋之前,伸手邀客:“二位請進!”虛竹此刻顧不上給阿朱輸送內力,抱著她進了屋,而蘇星河卻留在了外面。***虛竹進得屋內,眼前昏暗,只聽得隔著板壁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這棋局,數十年來無人能解,今
終於給你拆開,還不過來!”虛竹聽到“我這棋局”四字
髮悚然,他聽得蘇星河說這棋局是他“先師”所制,這聲音是人是鬼?那聲音又道:“時機稍縱即逝,我沒有多少時候能等,快快進來罷!”虛竹聽那聲音和藹慈祥,顯然全無惡意,當下便不再多想,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喀喇喇一響,當即破了一
。
他一眼望將進去,又是大吃一驚,見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有一個人坐在地上,正不停嘆氣:“唉,年紀不夠輕,相貌不夠英俊,難!唉,難,難!”虛竹心裡驚疑,抱著阿朱穿過壁,走進房間向那人瞧去,見他長鬚三尺,沒一
斑白,臉如冠玉,更無半絲皺紋,年紀顯然已經不小,卻仍神采飛揚。虛竹將阿朱放下,行禮道:“晚輩段虛竹,拜見老前輩。”那人點點頭,臉上突現喜
,說道:“你快
出真面目,讓我看看。”虛竹又是吃驚,師父師孃也瞧不出阿朱的易容術,這人卻能在昏暗中識破。
他將假面皮揭去,那人喜一頓,嘆道:“唉!你能解我棋局,聰明才智,自是非同小可,但相貌如此,卻終究不行!”虛竹聽那老人語氣,顯有一件重大難事,深以無人相助為憂。當即道:“老前輩只管吩咐,晚輩雖然本領低微,但一定盡心盡力,只求醫治晚輩妹子。”那老人道:“讓我看看。”手臂揚起,長長的衣袖像繩索一樣撲到阿朱身上,捲起阿朱收到他懷中。老人抬手把脈,咦道:“摧心掌!”他再瞧阿朱肩上,更加驚訝,叫道:“九陰白骨爪!”抬頭急問:“她如何受的傷?”虛竹見他能說出李夢如的武功,不敢輕易隱瞞,說自己和阿朱誤入藏寶山
被玉羅剎李夢如所傷。老人驚道:“竟有此事,莫非天意!”突然間愁眉開展,笑道:“既是天意如此,你或能辦我大事,亦未可知。”老人在阿朱身上點了幾下,阿朱四肢一軟。
虛竹驚叫:“你…你幹什麼?”那老人沒有應聲,手掌抵在阿朱丹田。頃刻間,阿朱肩上的傷口冒出縷縷霧氣,顏由紫變青,又由青變白。
老人再將手掌凌空浮在阿朱脖頸間晃動一陣,然後用長袖將她輕輕送回原地,開口道:“這女娃身上的瘀毒已經除了,再用些滋膚的藥,以後連疤痕都不會留下,只是所受內傷卻只能由她自己來醫治。”虛竹一喜一驚,忙問其故。老人沉片刻,卻道:“好,好,乖孩子,你跪下磕頭罷!”虛竹不明其意,但他此刻有求於人,當即毫不猶豫,咚咚咚咚磕了四個頭,待要站起,老人哈哈笑道:“再磕五個,這是本門規矩。”虛竹應道:“是!”恭恭敬敬又磕了五下。老人點頭道:“好孩子,你過來!”虛竹依言走到老人身前。那老人抓住他手腕,向他細細打量,突然虛竹只覺脈門一熱,一股內力自手臂上升,迅速無比地衝向他心口,他不由自主以內力相抗。那老人的內力一觸即退,登時安然無事。老人驚疑道:“你小小年紀,內力竟如此繁厚,都練過什麼功夫?”虛竹說出了降龍十八掌和幹坤大挪移。老人並不問來由,閉目片刻,微笑道:“幹坤大挪移我早有耳聞,聽說只是調氣運功的法門,這倒沒什麼麻煩,但那降龍十八掌麼?我得多費些氣力。”他說話之間,虛竹只覺全身暖暖洋洋,周身
孔之中,似乎都有熱氣冒出。過得一會兒,那老人放開虛竹手腕,笑道:“行啦,我已將你混七雜八的內力都化去啦!”虛竹大吃一驚,叫道:“什…什麼?”慌忙向身後虛擊一掌“神龍擺尾”但不僅毫無掌風,膝蓋也突然一軟,一
股坐在地下,只覺四肢百骸盡皆痠軟,情知這老人所說不假,霎時間面
慘然。
“神龍擺尾”每每是他危急時的救星,沒了降龍十八掌,沒了體內熱乎乎的大力氣,以後如何與孟家和南唐公主周旋,豈不任人宰割?
虛竹悲從中來,起身大叫:“我和你無怨無仇,又沒得罪你,為什麼這般害我?”老人哈哈大笑,雙手一揮,兩袖飛出,搭上了虛竹肩頭。虛竹只覺肩上沉重無比,雙膝一軟,又即坐倒。
老人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個筋斗,頭下腳上的倒落下來,腦袋頂在虛竹的頭頂。虛竹心頭劇震,用力搖頭,但這人的頭頂便如用釘子釘住了他腦門一般,不論如何搖晃,始終搖他不脫。虛竹驚怖失措,縱聲大呼:“饒命!老前輩饒…”突覺頂門上有細細一縷熱氣衝入腦來,嘴裡再也叫不出聲,心道:“不好,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