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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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於曼文難得在酒吧裡喝得酩酊大醉,她發現自己一直忙於工作,又羞於將自己的愛好告訴別人,所以在她的電話簿中竟然找不到一個能陪自己喝酒談心的朋友。
臥室裡的那面展示櫃早已落滿厚厚的塵土,她已經多久沒有打掃過了?多久沒有看看她那些寶貝了?很久了,因為突然之間她長大了,再也無法從自己創造出的溫馨環境裡獲得安全,真切地
受過被喜歡的人擁抱的
覺,今後當她傷心難過時,還能去哪尋求安
呢?
於曼文把自己灌醉,邊喝悶酒邊眼淚,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眼淚這麼多,是不是因為她把妝都哭花了,所以在這坐了這麼久都沒有男人來跟她搭訕,不是說在酒吧裡最容易找到豔遇嗎?她需要豔遇啊,她好想被抱入堅實的懷抱裡,不然她覺得自己好孤單啊。
“男人,哪裡有男人、哪裡有男人啊!”她扣下杯子大吼一聲。
就在這時,還真有一隻有力的臂膀從身後環向自己間,於曼文低頭看了一眼,那隻手臂橫擋在她的身前要做什麼?
下一刻,她整個人被那隻手臂從椅子上拉了出去,頭暈目眩之後,她被扛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頭朝下像個米袋一樣穿過層層人群,被扛了出去。
她大喊大叫、手腳亂踢,但那男人很有力,壓住她亂踢的腿,硬生生地在眾目睽睽下將她綁走了。
“搞什麼!你誰啊?放我下來!”她捶著男人的背,從酒吧出來,她的喊聲變得真切多了。
男人將她放了下來,可能是先前喝了太多的酒,又被天旋地轉擺了一番,雙腳落地後,於曼文並沒有指著那男人的臉臭罵,而是先扶著路樹吐了起來。
她吐得好慘,即使背後有隻溫柔的手在拍著自己,她也覺得自己好摻。
等五臟六腑都快要被吐出來,再無可吐時,自己眼前遞上了一瓶不知從哪變出來的礦泉水,於曼文漱了漱口覺好多了,而後又接過遞來的衛生紙擦了擦嘴。
覺舒服多了,她這才慢
地扭頭看那個溫柔的綁匪,那個綁匪正用一雙可怕的眼睛盯著她,真的很可怕,於曼文竟然會因一個視線而發抖。
“你…”為什麼他會這樣無處不在啊?於曼文在心中吶喊。
“你寧可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邊想著我邊哭,也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我找到了真愛、由衷祝福的樣子是嗎?”她還沒說什麼,他的斥責像連珠炮一樣向她砸來。
“我才沒想著你哭。”於曼文抹了把眼淚,“你幹嘛跟蹤我?”他跟蹤她?他可沒有像她一樣偷偷摸摸,只是她沒有察覺到他一直在她身邊不遠處而已,難道他大老遠地回來只是為了跟她說句謝謝?錯!他就是要看看她,當她的計劃得以實現後,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所以他一直都跟在她後面。
結果卻跟到了酒吧,看到她在一群惡狼之中將自己灌醉還哭得好傷心,還好他跟來了,如果不是他一直擋在她身邊,她現在不知道已經被什麼人帶走吃幹抹淨了,而她不自覺也就算了,還大叫著什麼“要男人”的,真當他是死人啊。
“你不是想男人想得哭出來了嗎?明明之前還苦心誘惑我,佔了我的便宜又甩手把我丟了出去,還是說你已經用膩了我,打算換一個了,來這裡找目標?”
“我我我…”似乎怎麼回答都不太對,他幹嘛找她腦袋不清楚的時候來跟她吵架?她推開他,“你不要管我啦,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什麼叫沒有關係?”他又把她拉回來,“因為你的一句沒有關係,我被父母埋怨、被朋友嘲笑,連麥麗的訂婚儀式都沒有參加就跑了回來,現在我身邊所有重要的人都知道我是回來追老婆的,你卻說這一切跟你沒有關係?”於曼文好像在聽天書,什麼找老婆啊,他不是有老婆了嗎,還邀請她當媒人…想著想著又要哭了。
“你不要戲我了,我明明都好心成全你了,為什麼你還要找我麻煩…”
“於曼文!”他氣死了,真要氣死了,氣到他一把扳過她的肩,把涵養什麼的全丟去一邊,朝她大吼:“我愛你,我愛的一直是你,你說喜歡誰就跟對方說,但我一直在對你說我愛你,為什麼你就是聽不進去?”於曼文被他吼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但他的話卻是真真切切地打入了她的腦中,進入了她的心裡,愛她?他說她愛她,對哦,以前他好像也這麼說過,可是…
“那時並沒有姚麥麗。”
“為什麼你總是糾結於麥麗呢?麥麗是妹妹、是親人、是家人,但不是愛人,你明白嗎?”
“你說謊,對家人才不會出那樣傷
的神情,你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但我就是看到了,忘不了…”
“什麼神情?”他疑惑。
她跟他講了他們初次見面那天,也是他失戀的那天,他望著很遠的地方,悠悠地說他很傷心,本來並沒什麼不開心的她,當下竟也覺得傷心了起來,她想那就是所謂的真情吧。
畲尚辰想了想恍然大悟,而在那之後表情竟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了,本來氣到煞白的臉浮現出可疑的暗紅,看吧,被她說中了吧。
“所以你還是回去找她吧。”於曼文很傷心。
“你呀…”真不知道她是神經太大條還是太細膩了,這種連他自己都早就忘掉的事情,她卻默默地記了這麼久,沒想到一切的源竟然只是自己無意間的一個眼神。
但是他又不能說她小題大作,只能說不愧是她、是他愛上的女人,是不是他會被她所引,也是因為她那樣輕而易舉地就捉住了他的心事呢?
“曼文,你知道我跟麥麗往了幾年嗎?我們一起長大,在雙方家長的默許下,我們在一起是那麼自然的事,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是她,我也一直以為這輩子身邊的女人註定是她,所以那天她跟我說分手,要說傷心的話當然是有的。”他說。
不容許她的迴避,硬是要她看著自己,看著他認真的眼,“但是我的傷心卻並不是失戀的那種撕心裂肺,只是覺得一段穩定的關係結束了,我因此到傷
而已。
也正是這一點點的傷,讓我覺得很茫然,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那麼傷心,我不是很喜歡麥麗的嗎?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甚至沒有吵過架,但她說分手時,我卻只是覺得有點惋惜,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解脫
。”
“解脫?”她不解,他們兩人關係那麼好,結果卻是解脫,誰會相信。
“就像你一直認為我跟麥麗是天作之合一樣,以前我也是那樣認為的,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分手了,我卻會覺得解脫,那時我突然覺得茫然——但那是對於自己,而不是他人。”畲尚辰說:“直到我跟你有越來越多的接觸,那種茫然的覺漸漸明朗了起來,活了一把歲數才明白這點真的很傻,但就是在遇到你之後,我才體會到了愛情和親情的不同。”
“你、你說什麼…”拜託,她剛剛吐過,不要離她這麼近好不好?搞得她心跳好快、胃好痛。
“原來我對麥麗一直以來都只是兄妹間的親情,我們可以無話不談,我也可以寵著她、護著她,但心底其實是知道我們做不成夫的,那時的解脫
是內心的釋放,只是沒有體驗過真正愛情的我尚不明瞭,而麥麗對我也同樣如此。
只是她比我想得明白,加上她當時已經有了真心愛著的人,也就是她現在的未婚夫,所以她挑在我出國的時候說分手,只是想找個正當且能讓家人能夠接受的理由。”
“她未婚夫?”
“他們才是真心相愛的,而不是為了氣我把自己嫁出去。”畲尚辰看她終於明白了什麼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而你居然讓我千里迢迢地趕過去拆散人家,還把我送給你的禮物轉送給她,那是我送給你的東西,它就是你的,你明白嗎?”
“我不太明白…”於曼文著太陽
,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來了,她有些膽怯地看他,“所以說你們只是很
而已,並沒有其他?但是她明明那麼擔心你,當知道你有了女朋友時那麼惋惜…”
“你為什麼看別人都看得那麼清楚,卻唯獨不看我對你是怎樣的呢?”畲尚辰真是服了她了,“那時畢竟是麥麗突然提分手的,她覺得這是對我們最好的辦法,但又擔心我自己在這邊會鑽牛角尖,藉著把訂婚的消息告訴我,特地來看我,但她看到的是一個神采奕奕的我,是個沉浸在熱戀中的我。”姚麥麗當時嘆,只是
嘆命運,他們因太過
悉而產生不了親情以外的
情,又因太過
悉而分開,但他們都沒有孤獨下去,他們都找到了甘願將自己
錮一生的那個人。
她真心為他高興,也許他們耽誤了彼此這麼多年,都是為了等待今天那個對的人出現,因此高興之餘又有些嘆息,但在於曼文眼裡倒成了不捨。
“麥麗是家人,我與她的分開只是順水推舟,但我卻不能用一個嘆氣來輕易結束我們之間的一切,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嗎?”畲尚辰真被這個而倔強的女人
得走投無路了,“如果你仍不相信我的話,硬要把我推給別人,在為我哭、為我醉之後仍是害怕受傷而不接受我的
情,那我…”於曼文眨著眼看他,“那你怎樣?”
“那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他吼道,“你的辭呈,我一輩子都不會批准的,你要搬家我剛也搬家,你跑到哪我就跟到哪,反正我就是長這麼大才明白談個戀愛不容易,我後知後覺,但我看透了,這輩子我就是跟你耗下去了。”跟她耗下去?這話聽起來怎麼哪裡不太對,怎麼好像是在向她求婚一樣啊?是她太了嗎?但看他的表情好像
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由著內心的衝動脫口而出,如果她能瞧出他心中一閃而過的
傷,又怎麼會瞧不出他此時內心的真情觸動。
於曼文的嘴角不住地顫抖,仔細想想,他似乎真的一直都在說他很喜歡她、說她很可愛、說他會愛她,只是她這麼難搞,他的耐心能到何時呢?
“曼文?”咦,她怎麼又走了?
畲尚辰看她歪歪斜斜地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想追,她突然回頭以手製止。
“你們男人都只會光憑一張嘴,以為我會怕你嗎?”她喊道:“這個職我是辭定了,看你能怎樣。”她說的話好狠、好毒,但是他卻莫名地不再那麼緊張了,是不是因為她在說著這些狠話的時候,對他笑得那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