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客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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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蕭一早起來做好了飯，伺候母親吃了，然後自己帶著兩個雜麵餅子便出門去了，上午縣學裡有課呢！

一路上吃了兩個雜麵餅，他趕到縣學裡的時候卻是正好趕上點兒，搶在夫子身前進了課室，倒也不必挨戒尺，這個年代沒有手錶手機，但是幾年艱苦的生活下來，他的生物鐘卻是準得令人咋舌。

上午放了學，他把幾本書收拾了一下，又要趕緊回去給母親做飯，幾年來一貫如此，倒也不覺得辛苦了，但是他才剛走出課室，卻見縣學裡的學正陳大人正在門口站著呢，他忙和其他學生一樣向陳大人施了禮，然後便要轉身走開，這時陳學正卻突然把他叫住了。

“你跟我來！”他叫住蕭便轉身走回自己在學裡專屬的書房，顯然他站在門口就是專門在等蕭的。

蕭趕忙跟上去，這位學正陳大人甚是愛才，三年前蕭已經窮得讀不起書不起束脩的錢了，就是這位學正大人一力要求蕭繼續讀書，然後幫他墊付了秋季該給學裡的束脩，這才讓他繼續留在了縣學。雖然去年蕭手裡有了錢之後就把那個錢還上了，還好好地謝了他，但是這個情卻一直不敢或忘。

到了陳學正的書房，蕭正等他說話呢，他卻又站起來小心地檢查了一下關好的門，然後才走到蕭面前，雖然低聲但卻很是憤怒地大聲道:“我聽說你去平康坊給一個名娼做老師？有沒有這回事？”蕭愕然，剛想說話，陳學正卻又壓低了聲音怒道:“你糊塗，你還想不想進學？想不想考進士？你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多大的汙點嗎？”看他氣得身子直髮抖，蕭見狀忙道:“是，老師，學生錯了！”在眾人面前他都是稱呼陳學正為大人，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則會稱他為老師，作為長安縣學裡最出的學生，他這麼稱呼陳學正非但不生氣，反而對他更見近乎。

陳學正來回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如果你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如果你是名滿天下的才子，如果你已經中了進士，那到時候你去平康坊非但不是什麼醜事，反而是才子風，那是一段佳話，但是現在，現在你一個縣學的學生去那裡，還是去做什麼老師…你…唉！”頓了頓他又道:“去給我辭了，你不用擔心束脩的事，有我呢！”蕭聞言鬆了口氣，這才小聲地道:“老師，昨天我已經辭了！”

“哦？辭了？”陳學正愣了一下“好，辭得好！嗯，現在這件事還沒人知道，你也不要出去亂說，就這麼捂著吧，不等你功成名就了，不許說出去，你記住了沒有？”蕭忙低頭受教“是，老師，學生記住了！”陳學正這才舒了一口氣，走到書案後坐下來，卻似乎仍是心有餘悸“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以後這種事切忌不要去做，對你來說，錢是小事，名聲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蕭躬身答了聲是，陳學正捻著鬍子“嗯，其實讓我說，以你現在的底子，已經差不多了，要說差的，就是聲望了，我覺得你該多去走一走那些朝臣們的路子，多花點心思寫上幾首進謁的詩到他們府上投了，一旦有誰看中了你為你鼓吹鼓吹，這樣名聲就出來了，到時候我也好再幫你活動活動，畢竟咱們縣學裡沒有推薦士子赴考的名額啊，要想考進士，還得是去到府學才好拿到那名額！”蕭猶豫了一下，道:“回稟老師，學生覺得自己還年輕，還不急，那些朝臣權貴們…學生的這點墨水，只怕還入不得人家眼睛！”陳學正點點頭“你的學業嘛，我是不擔心的，我就不信就憑你的本事還不能打動他們，我擔心的是，你一直不肯出去與士子們結識，老是悶在家裡，這可不行啊！你如果缺錢，儘管跟我說，這點聚會應酬的錢我還是掏得出來的，不要為了錢毀了自己的前程啊！”蕭默然，過了一會兒又重重地點點頭“是，謝謝老師！”陳學正嘆了口氣“我一直都納悶你為什麼那麼不喜歡跟那些權貴們結，你要知道，他們的嘴，可是你的唯一出路啊！”蕭又點點頭“是，學生記下了！”陳學正又嘆了口氣“趕著回去給你母親做飯是吧？快去吧，剛才我說的那些事你莫要忘了，尤其是那去平康坊的事情，切切不可說給任何人知道！”蕭又答應一聲，見陳學正沒有其他吩咐，這才轉身出了他的書房。

雖然一路上神思不屬，左右的想著剛才陳學正說的那到朝臣權貴們門上投遞行卷以求薦舉揚名，並爭取進入長安府學拿到考進士名額的事兒，但他走路的速度仍然很快，幾年下來，都成習慣了，只是走到半路他卻又突然回過神來，今天…倒也不必急了。

下午已經不必去平康坊了，可以在家裡陪陪母親了。

他嘆了口氣，那行卷的事兒，不去也罷，低三下四附人門下，還不知道得多窩囊呢！再說了，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現在當朝這位皇帝陛下的名諱可是叫李治啊，據說他現在身子骨已經不怎麼樣了，指不定再過上幾年，那位姓武的女強人就要上臺了，一旦她登臺執政，只怕現在這些所謂的權貴世家們就要倒大黴了，這個時侯去依附他們，將來難免會受到牽連…殊為不智啊！

他停下步子搖了搖頭，又快步的往家裡走。

走到家裡推開門，卻突然看見堂屋門口站著一個人，蕭愣了愣，這才看清這抱劍而立的人竟然是昨天下午在鳳還巢看見的那個年輕人！

“呃，你怎麼知道我家？你怎麼在這裡？”他幾步走到堂屋前，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問道。話剛說話還沒等那人回答，他已經聽見裡面的談話聲。

“我們呀，我跟子枚兄認識好幾年了，呃，我們是文友，文友！”裡面有個脆生生的聲音道。

文友？還認識好幾年了？

聽聲音，這裡面的人倒真像是昨天在鳳還巢見到的那位平公子“只是，這兩個人怎麼跑我家裡來了？”蕭忍不住心裡納悶。

老夫人的耳朵好得緊，她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蕭該回家做飯了，因此雖然正跟人說著話呢，耳朵卻還是留意著大門的聲音，此時聽見蕭在院子裡說話，老夫人不由道:“兒，是你嗎？你快進屋來，你有個朋友到家裡拜訪來了！”朋友？蕭皺著眉頭看了那抱著寶劍站在門口的傢伙一眼，無奈地答了母親一聲。

這傢伙真是傲氣的緊，他就這麼沒經過自己這個主人的允許就隨意的進了大門，還站在自家堂屋門口，問他話他卻是看都不看自己，目光始終三十度角仰視。

對這種人，蕭還真是沒轍。

罷走進堂屋，那剛才在屋裡陪母親周氏說話的平公子已經了出來，見了蕭，他臉上掛著一抹調皮的笑容卻很有男兒氣概的當一抱拳，道:“子枚兄，久違了，小弟特來探望！”

“呃…”蕭壓低了聲音“你怎麼知道我的字？幹嘛冒充我朋友？你到我家來做什麼？”他也壓低了聲音笑嘻嘻地道:“喂，子枚兄，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了哦！”蕭無奈地皺皺眉正想說話，這時裡間的老夫人卻已經問道:“兒，既是朋友來了，趕緊請人家坐呀，怎能讓人站著說話！”蕭摸摸鼻子，那人卻是無聲地嘿嘿笑了起來，蕭咳嗽一聲“那個…請坐吧！”說完了他快步進了裡間，想問問母親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剛進了裡間老夫人便衝他招手，臉上還掛著一抹甚是玩味的笑意，蕭一愣，趕緊過去小聲問:“娘，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周氏笑了笑，拉著蕭的手靠近了些，這才附在他耳邊說:“兒啊，你真是好眼力，這位小姐不錯！”蕭先是下意識的一皺眉，然後才反應過來“您說什麼？女…他是…”他趕緊壓低了聲音“您是說，他是女的？”老夫人恨恨地在他肩膀打了一巴掌，然後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唬的蕭趕緊幫她拍著後背，過了一會兒，這咳嗽才停下來，老夫人又瞪了他一眼“你嚷什麼，人家小姐扮了男裝來還不就是不想讓我瞧出來，你這麼一嚷人家還不得害羞的跑了啊…呃…你說什麼？你不知道他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