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夜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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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正義使者,你放任閃豹襲擊我的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正氣凜然啊。這種曖昧的態度,真叫人分不清你是善良,還是膽怯。”伊文出譏諷的神
,驀地手臂輕伸,五指如勾,閃電般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捏,對方便情不自
鬆開了握槍的手。
啪嗒——!
手槍輕輕落地。
“…”
“食人花”握住刺痛的手腕,面陰沉到了極限。
“我是新人,就算等死,時間也比各位充裕。”伊文看也沒看落地的武器,目光投向了“海豹”:“在這裡討論道德,無異於在奴隸社會討論自由民主,到最後只有死路一條。各位如果不想變成殉道者,希望能好好考慮我的想法。”
“怎麼辦?我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海豹”看了一眼“食人花”又望了一眼“白熊”出躍躍
試的表情:“之前束縛我的道德
,現在好像無影無蹤了,既然不殺人就無法離開這裡,那麼殺人肯定不能算我們的錯啊!”
“別聽他胡說,正因為保持人,我們才能算人類啊。”白衣女人見他動搖,一下子
出了急切的表情。
“我這裡有一句古老的諺語送給你——如果神想毀滅一個國家,就會把這個國家給衛道士統治。”伊文看著她冥頑不靈的樣子,心裡愈來愈不耐煩。
“…”
“食人花”深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緊咬著後槽牙問道:“既然你堅持要蠱惑大家殺人,那麼請問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麼
覺?”
“覺?”伊文眯起眼睛,想到自己殺死奧茲曼迪斯的那一幕,如實的回答道:“權利的滋味。”
“…”白衣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接著挑起眉,正
反
相譏,卻被一陣從腳底傳來的震動打斷了發言。
————第二章的分割線————嗡——!
伴隨著陣陣的嗡鳴,地震的幅度愈來愈大,天花板垂下的那枚燈泡左搖右擺,撞的砰砰作響。
“白熊”反應迅速,伸手一下子抱住了電腦,將其死死護在懷裡。
“食人花”、“海豹”、伊文此時也顧不得爭執,一起跑到了百葉窗前,悄悄的向外望去。
外面的天早就已經黑透了,順著百葉窗的縫隙望下去,飛鼠鎮只有很少的幾個地方還透
出微弱的燈光,並且大多都是路燈。
夜空中那抹淡淡的光月
,在黑暗得有些壓抑的天際線中顯得格外清澈,恍如淡淡的銀妝,傾瀉灑落至不斷震動的城鎮上。與愈來愈喧囂的城市不同,那一棟棟的建築內沒有任何燈光,唯一存在著的,只有一片近乎凝固般的黑暗。彷彿連同自己的影子混淆在一起,沉降在夜
當中。
隨著地面的晃動愈演愈烈,月光迅速被滾滾翻湧的烏雲隔絕,沒過幾秒鐘,隨之而來的暴雨便像千萬水槍那樣掃向地面。
沒有一點誇張,伊文活了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暴雨,每一條雨線,都有高壓水槍噴的力度。
嘩啦啦——!
整耳聾的雨聲中,水順著城市的排水網彙集到河道里,河水順勢而漲迅速漫過了河岸,然後反過來淹沒的城鎮。
烏雲愈來愈厚,漸漸貼近城市,當閃電劃過天空,撕裂的烏雲背後依稀可以看到天空的顏。
閃電的光芒還將部分烏雲籠罩住,一閃而過,橢圓形的烏雲在黑暗中運動著,又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橢圓形的烏雲變幻之間,彷彿一張發怒的面容。
轟隆隆——!
連續釋放電閃的烏雲發出陣陣雷鳴,雨水愈來愈大,城市深處也不斷傳出奇怪的聲音——彷彿是一個乾渴已久的巨人,正在痛飲甘一樣。
“它醒了。”
“白熊”淡淡的說。
“海豹”凝視著窗外如同破抹布一樣不斷震動的地面,刻意壓低了的聲音,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這一次的規模前所未有…是發生什麼了嗎?”
“…”伊文知道他們口中的‘它’,是指飛鼠鎮本身,因此沒有追問什麼。
嗚嗚嗚——!
狂風怒號,零星的燈光時明時暗,宛若夜晚的孤魂野鬼,在無邊無際的塵世中游走。
劇烈的震動從城鎮的各個角落發出,大量迸裂的廢墟碎石肆意飛濺著,偌大的城鎮此刻就猶如正在承受地震的洗禮一般,不停躁起隆隆的灰土煙塵,然後迅速被雨水淹沒。
而就在這地動山搖的過程中,一排排建築的窗戶裡滲出紅光,像是眼瞳一般睜開,門扉發出低沉的咆哮,身形笨拙而遲鈍的拔地而起——像是從睡眠中甦醒的動物一般,一個個舒展著肢活了過來。
暴雨之前,飛鼠鎮還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廢棄城鎮,暴雨之後,城市內部的所有建築,都浸泡在雨水中活了過來。
這一切,彷彿一場荒誕而離奇的噩夢。
就連伊文等人所處的筒樓,都在劇烈的震動中拔地而起,互相碰撞、擠壓著慢慢移動,然後像是一個發福的中年大叔一樣,悠哉悠哉的晃盪起來。
而藏匿在它身體內部的伊文等人,此時屏息靜氣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白熊”也關閉了電腦在內的所有電子設備,生怕被筒樓發現自己體內有異類寄居——在這種情況下暴,無疑會被遭受所有建築的圍毆。…
據筒樓移動的軌跡和動作,伊文赫然發現,這些建築並非‘人人平等’,而是遵循著森嚴的等級觀念。
體型越大,貌似就越有地位。
體育館之類的巨型建築是巨無霸,穩居建築物等級的頂點,摩天大樓僅次於此,也是體格碩大的巨人。下個序列就是警局、醫院、公園之類的公共建築,私人別墅和高高瘦瘦的電塔排在第三序列。接下來是筒樓之類的民居,商業街的店面,以及最矮小的電話亭…
通過觀察,就在伊文以為電話亭是等級最低的建築時——他看到了一幫成群結隊的電話亭正在欺負一間公共廁所,氣得後者不斷噴吐積累了不知道多久陳年糞便。
“…”看著眼前的情景,眾人情不自的捂住了口鼻。
這場電話亭欺負公共廁所的鬧劇,最後被一棟更大的公共廁所打斷,眾電話亭被潑了一身陳年糞便之後,紛紛做鳥獸散。
獲救的小公廁依偎在大公廁旁,發出類似於小狗受欺負的嗚咽,後者則是伸出它的側牆,不斷拍打安著對方的後牆。
觀察到這一幕後,伊文心中泛起了軒然大波,原來這些建築不光能活動,還有情和社會
。
不僅如此,通過仔細觀察,他發現建築彼此間也互有聯繫。比如體育館之類巨無霸建築,到哪兒都一群小弟追隨,摩天大樓之間都是兄弟,同一塊小區的別墅關係密切,筒樓跟筒樓更是形影不離、成群活動。
剩下零散分佈的建築,比如電話亭和公廁,在飽受大型建築欺凌的同時,也會以最大的個體為首領結群,以此增強抗風險的能力。
唯一看上去不同的,就是警局、醫院、政府大樓這些建築。
它們這些類型、大小、乃至於用途完全不同的建築經常湊在一起橫行霸道,就連體育館這種帶著一幫小弟的巨無霸都要退避三舍。更別說筒樓這種接近底層的悲催建築了,比如伊文他們所處這座“中年大叔”一碰到警局明顯就開始兩股打顫,慫的就連非法住戶都覺得丟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雨水停止了,房簷上還有雨水滾。
雨水漸稀時西邊天空就顯現了光明。
天空明亮之後,建築們一個個顯出不適的姿態,像是狂歡了一夜後疲力竭的人群一樣。懶洋洋的回到了各自的地基處,紮下去之後就沒了聲息。
沒過多久,之前還喧囂熱鬧的城鎮,就恢復了往的平靜荒蕪,就連道路崩斷的褶皺也消失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