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上俏才女煙鎖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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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薄薄的一層,映襯得西子湖畔宛若仙境。雖是寒冬時節,但今年的元宵節比往年都更為熱鬧,因為去年是個難得的太平年,因此來西湖觀賞花燈的遊客絡繹不絕。
陸崖對著窗外輕嘆了一聲,一陣白白的霧氣從嘴角升起,那公子問道:“仁兄為何嘆息?”陸崖道:“我嘆良辰美景,卻無美酒。”他又怎能說自己嘆身旁那女子的雙眸呢?
那公子道:“美酒這店中自有,小二,來一罈女兒紅。杭州的美酒自然要屬女兒紅了,這裡菜一般,我倒是很喜歡喝這裡的女兒紅,還有這的西湖龍井也是很有名的。”不多時,小二把酒拿來,他因剛剛吃了虧,這次也不敢多說話,將酒放下就走,走的時候還小心在意別絆倒什麼東西,索
無事。
陸崖見桌上的酒罈極為緻,壇身光滑發亮,上邊繡著一朵牡丹花,兩隻蝴蝶圍繞花朵飛舞,活靈活現,陸崖拿起酒罈,仔細端詳,自言自語道:“怎麼酒罈也搞得這般花俏?”只聽那女子答道:“女兒紅是紹興酒,傳說是女兒出生那天釀造,等到出嫁之時當作嫁妝陪送,因此在罈子上都雕刻著許多花鳥魚蟲,故而又名花雕。這壇酒所刻的牡丹有富貴之意,又有雙蝶飛舞,自是作嫁妝用的,少說也陳了有十年了呢。”那女子說話雖然很清脆,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陸崖聽來覺得卻格外悅耳,只因她的一雙眸子,陸崖便覺得這女子哪裡都好。也是他很少接觸女子,不免對這初出江湖便遇到的絕
少女有些好
。他並未見到這女子的全部面目,絕
二字也只是他心中所想罷了。
陸崖聽那女子說完,不知怎麼竟然有些慌張,隨口說道:“想是這釀酒的女兒夭折了,又或是沒找到婆家,不然好端端地怎麼把嫁妝拿來賣?”在場之人全都大笑,陸崖只在意那女子,她輕紗罩面,眼角也笑的,聽了陸崖的話,低頭看著的酒杯。
那公子道:“仁兄說笑了,方才表妹所言不過是傳說罷了,紹興釀酒的豈止一家?只是這花雕需要封存十年以上方才最好,只是近年戰禍不斷,想喝到正宗的美酒卻也不易了。”陸崖點頭稱是,想不到自己無心之言竟然能博所有人一笑,覺上似乎親近了不少。
那公子一邊吩咐書童倒酒,一邊問道:“還不曾請教仁兄高姓大名?貴庚幾何?”那書童正倒酒,陸崖畢恭畢敬雙手拿著酒杯站起,施禮道:“兄臺太客氣了,仁兄二字可不敢當,小姓陸…”轉念一想,陸崖的名字與崖山有關,自己之前又在元軍裡住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向南會告訴他爹爹我的身世,自己人生地不,別惹是非為好,便改口道:“名叫不平,今年十八歲。”一旁的姑娘忽然笑出聲來,方才她忍住沒出聲,這次竟然忍不住。
那公子面不悅,道:“笑什麼?”那姑娘道:“我笑他的名字。”說罷又笑。
那公子更不高興了,問道:“名字有什麼好笑?沒規沒距。”姑娘似乎對公子的不悅,漠不關心,轉頭對陸崖說道:“路不平,難道你和你的那位弟兄一樣是個瘸子嗎?所以路才不平?”說的時候用眼睛餘光向後瞄了一下,那目光甚是靈動。
陸崖也才覺得這名字怪的,師父叫心不平,自己又叫路不平,偏偏三哥又是個瘸子,確實好笑,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便道:“沒辦法,可能我娘懷我之時適逢逃難,走了許多不平的路吧。”這話倒也不假,陸夫人當年懷胎之時確實顛沛
離,吃了不少苦。陸崖此話一半是回答那姑娘的問話,一半也是由
而發,那公子道:“原來你我同齡,我今年也是十八歲,不過我是正月出生,應該比你大吧。”陸崖道:“我是八月出生,那應該我稱閣下仁兄才是了。仁兄貴姓?”公子笑道:“客氣客氣。在下姓肖,肖玉天。”陸崖道:“肖大哥的名字比我的霸氣多了。”又將手掌向上平攤,分別向那書童與姑娘一展,問道:“這二位如何稱呼?”公子指了指姑娘道:“這位是我表妹,尹蘭,這位是我的一個書童,江虎。”陸崖一聽書童姓江,猛然想起一人,再仔細看看江虎,越看越像那人,只是年輕了許多,沒有鬍鬚,也沒有那招牌似的刀疤,陸崖問江虎道:“敢問江兄哪裡人氏?”江虎一直未說話,見陸崖不問公子,卻問自己,覺得奇怪,道:“小的祖籍是江西都昌人,自幼在蘇州長大。”陸崖一聽確信這江虎定是江鉦後人無疑,他幼年與江鉦甚是
悉,江鉦稜角分明的臉,如刀裁一般,如何能忘?或許江叔叔仍在人間?當年崖山海戰之後他守備在陸地,故此未曾遇難?只是我要怎麼與這江虎相認呢?若江叔叔未死,江虎對肖玉天、尹蘭畢恭畢敬,他們又是何許人?若江叔叔已死,江虎一身武藝,又怎麼淪落到當下人?一連串的疑問,陸崖無法解答,把江虎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江虎見陸崖一直看著自己,倒有些不自在了,問道:“大爺為何盯著小的看來看去?”陸崖道:“沒什麼,我見你長得像我以前認識的一位英雄。”江虎道:“哦?前幾天,有人說我長的像一個山賊呢,還把我抓去官府住了兩天,這張臉倒是面善的很,因為它可他孃的沒少吃虧。”陸崖一聽,這江虎說話貌似俗的很,可陸崖知道他所說並非實話,也不戳破,笑道:“說哪裡話來。我看你的面相將來必是大富大貴,為帥之才。”肖玉天、江虎全都一怔,陸崖看在眼裡,卻默不作聲,端起酒杯獨自飲了。
肖玉天道:“他是什麼帥才,人而已。”陸崖心想,方才江虎的回答只簡簡單單便隱藏住身份,免人懷疑,他哪裡是
人,他可心細得很。陸崖微微一笑:“面相如此,這東西也算不得準的。”肖玉天道:“陸兄還會看相呢,這個我其實也不相信的。”尹蘭倒是頗
興趣,道:“你倒為我看看相?”陸崖轉臉見尹蘭看著自己,居然慌亂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似有小鹿亂闖,故作鎮靜道:“尹姑娘風華絕代,將來定長命百歲,多福多壽。”尹蘭笑道:“倒真像是拜壽的話。你連我的臉都看不到,如何能算得準?”見尹蘭看著自己,陸崖把頭低下,道:“正是,我只是信口胡說,看相算命什麼的都是挑好話說,哪裡能信。”尹蘭聽罷倒有些不高興,道:“那你說我多福多壽的話便是假的了?”陸崖道:“我說的這句一定成真。”尹蘭把手輕捂了下嘴,似乎又笑了,其實她戴著面紗,便是大笑別人也看不到她的牙齒,這個動作只是習慣罷了。
這時,另一桌東坡已經端上來了,那桌三位顧不得其他,只管吃
喝酒,也不用筷子,伸手便抓,
得滿手滿臉都是油。
肖玉天見狀問道:“這幾位英雄也有趣的很,陸賢弟可否與我引薦。”陸崖答道:“那幾位是我的師兄,大個子的叫陳一華、又小又瘦的叫付二探、那跛腳的叫謝三安。”肖玉天驚道:“適才見陸賢弟與那跛腳之人出手不凡,原來是江南大俠辛不平的弟子。”陸崖道:“肖大哥也知道我師父的名號嗎?”肖玉天道:“江南大俠的名頭誰人不知,便是他的三個徒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陸賢弟的名字倒不曾聽說。”陸崖道:“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從不在外走動,因此不及我師兄那麼有名。”肖玉天含笑道:“不如請他們前來同坐,如何?”陸崖道:“我幾位師兄都是魯人,不懂得禮節,他們在那邊自己吃喝反倒自在高興些。”其實肖玉天見那三人狼
虎嚥的模樣,再加上髒兮兮的衣服,本就不喜,只是表面說些客套話而已,便岔開話題道:“原來如此,這東坡
他們吃的確實很香,陸賢弟可知道東坡
的來歷?可曾吃過?”陸崖道:“那自然便是蘇東坡所創了。小弟倒不曾吃過。”肖玉天道:“正是蘇軾所創,據說是當年蘇軾在杭州為官之時,太湖氾濫,蘇軾率領軍民賑災,杭州百姓為
謝蘇東坡,便稱蘇軾所建堤壩為‘蘇堤’,且以美酒相贈,蘇軾則以大塊方
回贈,這
故由得名東坡
。不過那小二說他這酒店的東坡
最有好吃,倒是不實,東坡
最好吃的還應是徐州,蘇東坡在徐州為官之時所創。”陸崖道:“想不到杭州與蘇大人有這麼多淵源,肖大哥見識真夠廣的。”肖玉天笑道:“說哪裡話來,這些故事在杭州一代婦孺皆知,算不得什麼。要不我們也叫一份所謂的‘東坡
’嚐嚐如何。”陸崖道:“如此甚好。要肖大哥破費了。”
“說哪裡話來。”肖玉天擺擺手,招呼小二也上一份東坡。
尹蘭道:“這東坡,需要文火調製,少放些水,待
了時再悶一會,到時才好吃呢,我們要吃上正宗的東坡
可還要等上很久。”陸崖道:“莫非尹姑娘還
通廚藝?”尹蘭道:“談不上
通,我自幼便喜愛這些雜七雜八的學問而已。”肖玉天道:“我表妹琴棋書畫、女紅烹飪、醫藥星卜無一不
。她和你說談不上
通,是客氣著說呢。”幾人繼續談著些杭州的風土人情,陸崖開拓了不少眼界,肖玉天等人見陸崖似乎並無太多閱歷,反倒覺得沒什麼隔閡,便講一些奇聞異事,陸崖也聽得津津有味。
不多時,東坡已端上來,陸崖見這東坡
用一個小罈子盛著,整整齊齊擺成九塊,顏
鮮紅,分為三層,上一層
皮晶瑩剔透,下面有一段肥
,最下面一層才是
,用筷子碰一碰便微微一顫。陸崖夾起一塊放入嘴裡,入口即化,滿口留香,陸崖終年在山上何曾吃過如此美味,當真覺得這家店的東坡
名副其實。
陸崖道:“味道不錯啊,這是我長這麼大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肖大哥也來嚐嚐吧。”尹蘭笑道:“這算不得最好吃,它火候其實還未到,若要吃到最好的東坡,恐怕還要再要文火煨上一個時辰呢,所以說這家店的東坡
不怎麼樣的。”陸崖道:“對我來說就已經很好吃了。”肖玉天看看外面道:“現在天
不早了,等下西湖有燈會,陸賢弟不如與我們同去賞燈如何?”陸崖心想,師父叫我們少惹是非,我這幾位師兄都是愛惹事之人,還是不要給人家添麻煩的好,正想拒絕。哪知付二探聽到連拍手掌,叫道:“好啊,我們這次來便是要觀燈的,正好是一路。”陸崖心中叫苦,想要婉拒也已經不能了,只好答應。
幾人喝著花雕,吃著東坡,高談闊論,陸崖時不時談起崖山海戰之事,肖玉天也是扼腕嘆息,唯獨江虎始終一言不發,如此不知不覺天便黑了下來。
小雪時斷時下,路面的雪早已融化了,岸邊楊柳卻有一層淡淡的銀霜,薄薄的輕霧籠罩在蘇堤周圍,華燈初上,映照西湖果然如人間仙境一般。
陸崖等人心情大好,談到西湖美景,肖玉天道:“當年這西湖是在杭州城外的,杭州三面環山,古時是一坐大鎮,蒙古入侵中原之後,才把城牆擴建,西湖也就順理成章地進入城內。”陸崖道:“蒙古人入主中原,似乎使這裡變化不少,可這的風俗還和過去一樣,誰能想到這天下已經是蒙古人的了?”肖玉天嘆了口氣道:“不錯,好在張弘範當年極力保護這些風俗習慣,否則今的元宵節恐怕就要喝馬
吃羊
了。”尹蘭道:“這麼說那張弘範倒是好人了?”肖玉天道:“他算好人,世界上就沒有壞人了。他是漢人的仇敵這一點,便是歷經千百年也是改變不了的。”他們幾個說起國家興衰之事,都長吁短嘆。可另一桌只管杯來盞去,豪飲狂吃,那桌的三人天生魯鈍,哪管天與地的紛繁錯亂,怎去想人世間的苦悶憂愁,可也正因為他們較常人單純,卻顯得更開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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