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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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監占卜未來一甲子的吉凶,這回的預言,只有十個字。”司天監是北寧開國時一位謀士創立,據説那人夜觀天象,得知百年龍氣落在了道武皇帝身上,這才決定輔佐他。而道武帝登基後投桃報李,依照他的意思,不封將不拜相,只將他放入司天監。從此司天監每一甲子一卜,預言只有皇帝與司命知道。
這是個近乎神秘的組織,高景甚至錯覺自己從未見過當中的人。也有傳言,司天監在上次的占卜後已經被皇帝全部滅口了。
説到此處,高景問道:“他們説的當真都準麼?”皇帝不置可否:“寧可信其有。”高景道:“那十個字,父皇願意説給兒臣聽?”皇帝不語,請了紙筆來。燈火微晃,高景俯身過去,見他筆走龍蛇,只看不真切,勉力辨認,才知前面兩字,念出聲來:“明月出……西山,紫微……墮中天?”高景奇道,“這是什麼意思?”皇帝卻道:“朕今讓你知道,你該懂朕對你的器重——北辰離奇失蹤,死不見屍,恰好應了這後半句,大寧險些後繼無人。”高景喉嚨發緊,艱難道:“那……前半句?”皇帝凝視他,看不清表情,只聽見聲音漸漸變冷:“北辰死後第二年,朕尚在悲痛中,賀蘭茂佳的夫人剛好生了個兒子。他自盡時,獨子四歲。如今十七年過去,若沒死,也合該超過二十歲了。”高景猛然抬起頭。
皇帝道:“那孩子正是叫……賀蘭明月。”明月出西山,紫微墮中天。兩件事恰好應驗在了一年之內,莫説皇帝多想,高景都會認為這個名字不是巧合,西山的西,便是西軍的西嗎?
那意思不就是這孩子未來會攪起大風?
他良久不開口,皇帝若有所地瞥過高景,輕笑道:“莫要太往心裏去,這人如何來的,朕已經不再關心。他長得太像茂佳,就算今
朕看不出來,總有人會來提醒朕。景兒,你把他留在身邊就該想到這一天。”似有所指,高景脊背發冷,硬着頭皮道:“他……或許並不知情。”皇帝道:“朕也知因為一個預言隨意主宰他人
命太荒謬,但事已至此,朕不能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離朕愈來愈近!”高景雙
顫抖:“那父皇何不當年就殺了他?”
“王兄求情,朕也念幼童無辜給他一個機會,但又怎知……”皇帝似笑非笑,起身將那張紙皺了扔到一旁,“罷了,都是命,許多往事牽一髮而動全身,朕不過一介凡人,怎能隨意窺得天機。夜深了——”高景揖禮道:“兒臣恭送父皇。”皇帝臨走前深深看他一眼:“景兒,你有鴻鵠之志,朕能許你。但凡事都有代價,你想的位置能否得到,還要看你的決心。”窗外樹影搖晃,一陣風吹過,夜雪翩然。
“十七年前,朕説此生都不會再見賀蘭氏。時局作祟,他既活到了今,朕也決不允許賀蘭氏接近朕的太子。”高景心中不安,卻沒敢望向皇帝:“父皇……?”
“今年的三月二十是個吉。”皇帝背過手,“也是朕給你的最後期限,高景,殺了賀蘭明月,朕才立你為太子。”沒有“否則”,也沒有“不然”,一切都是無法回頭的路。他知道皇帝説一不二,也知道許多潛台詞——他不是皇帝唯一的選擇,后妃裏多的是年輕的女人給他生十個八個的皇子,他有時間也有
力栽培新的繼承人。
本朝立賢不立長,但誰算賢才不過皇帝一句話。高景,你懂他的意思了麼?
直到皇帝離開,高景都有些發抖。
他呆愣半晌,癱軟在座椅上,良久找回知覺,連聲喊:“來人!來人!”內侍七手八腳地扶起高景,他喝了口茶:“送……送孤回寢閣。”賀蘭明月坐在桌邊翻一本書,他不是很看得懂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從書頁中找高景寫的紅批註看。
高景行事風格和皇帝很像,殺伐果斷,寫的批註也盡是命令的口吻,對前人總結不屑一顧,與他平時偏温和的做派大相徑庭。賀蘭明月想,他亦是被高景惑了,才會覺得他軟糯好拿捏,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竟會愛上。
他微微發愣了,低頭繼續看下去。這本是前朝的兵書,説的北方蠻族入侵,後被平遠侯設伏反敗為勝,蠻族倉惶逃走時屠戮了一個村落的事蹟。
視線落在高景一行批註上頭,“殺婦孺,懦夫所為。孤恨不能提槍縱馬,收復北疆!”賀蘭明月失笑,暗道他竟是熱血男兒。
北疆如今歸屬柔然,此前割地求和,銀州以北荒漠之外都被送給了柔然。後來大寧兵強馬壯,也未有討還的意思。高景此言恐怕還在為割地一事憤憤不平,但當年若不是委曲求全,恐怕北方與南楚兩面夾擊,大寧已經不復存在了。
“看事兒還是有些衝動。”賀蘭明月心道,合上書頁。
門外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他心跳漏了一拍,起身出去。正好見兩個內侍扶着高景,對方手胡亂地要去推門,賀蘭連忙一把接住。
“怎麼回事?”他失聲道,“不是去見陛下了嗎?”
“無礙。”高景道,揮揮手示意那兩個人退去。
賀蘭明月卻道:“青草,勞煩你給殿下打點熱水來。”他低頭一摸高景額頭,更是詫異:“怎麼會這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