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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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洛陽城外玉溪村剛進村口,馬車忽然停了下來。(зzc)顧詠掀開車簾,正要發問,卻見石板路上面衝出來一夥人,都作當地農户打扮,拿的拿木
,拿的拿鋤頭,一個個氣勢洶洶,直奔他們馬車而來。
“快掉頭,快掉頭!”不清狀況的顧詠慌忙縮回車裏,大聲命令道。心道都説玉溪村民風淳樸,原來是謠傳。
車伕哭笑不得“少爺,這不是衝我們來的。”
“咦?”顧詠懷疑地探出腦袋來,果然看見這羣人從馬車邊繞過去,追着前方兩個人邊罵邊追過去。那兩個人年紀不大,一身衣服倒也體面,就是被追得狠了,許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還是怎地,渾身都是污泥灰塵,瞧着甚是狼狽。
顧詠從未見過這樣的熱鬧場面,心裏只覺得新奇,回頭衝半倚在車裏閉目養神的鄭覽道:“有好戲看,要不要下車瞧瞧?”鄭覽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你且去就是,不必管我。”顧詠略有些猶豫,但終究受不住外頭誘惑,想了想道:“我先下去瞧瞧,回頭再跟你説。”説罷掀開車簾一躍而下。
過了盞茶的功夫才回來,顧詠頗興致盎然,一張臉泛起紅光,眉飛舞地描述道:“你説是什麼緣故?原來是兩個腌臢潑皮,趁着村裏的秦秀才剛死,想來霸佔秦家的家業。那秦家早沒了大人,就剩兩個小孩,大女兒尚未及笄,小兒子更是年幼。幸好這裏的村民講義氣,齊心將那兩個潑皮趕走了,要不然,那兩個孩子還不知吃多大的虧。”鄭覽聞言微微皺眉,似有話要説,外頭的馬伕卻搶了先“這也是秦家,換了旁人家,大家夥兒怕是沒這麼仗義。畢竟那潑皮多少和秦秀才佔了些親戚,若是再使些銀錢買通官府,旁人只怕也幫忙也不敢。”顧詠微愣,問道:“為何秦家格外特殊?莫不是那秦秀才在世時做過許多好事?”車伕道:“秦秀才是個讀書人,平常有幾分讀書人的架子,眾人倒也不大親近。倒是他家那位姑娘是個妙人兒,不知從哪裏學得一身醫術,極為高明,且不收診金,只讓隨便給幾分藥錢。村裏男女老少,沒有不受過她的恩惠的。”顧詠大驚“不是説他家姑娘尚未及笄麼?”車伕笑道:“可不是,大家都叫她小神醫。年紀雖小,卻比同善堂柳大夫的醫術高明多了。只因年幼,又是個女兒家,不好出去坐堂。不然,哪裏還有柳大夫的位子。”顧詠又驚又喜,朝鄭覽道:“若真是神醫,回頭請她來給你也瞧瞧。”鄭覽苦笑“我這病是祖上傳下來的,也不是一兩
了,早就熄了治好念頭。京城裏那麼多太醫都束手無策,更不用説尋常大夫。不過是許了自己希望,又再失望罷了。”顧詠見他神
黯然,心中也是
嘆。常説天妒英才,指的大抵就是鄭家人了。幾乎個個都天資聰穎、年少成名,繼而青雲直上、位高權重,卻鮮有長壽的,究其原因,只為了祖上遺傳的頭痛
病。
二人一時無語,馬車裏的氣氛有些凝重。
馬車沿着玉溪村的石板路一直東行,出了村子又往南走了約盞茶的功夫,才到了顧家的莊子。這是顧夫人崔氏當年的陪嫁莊子之一,有二十餘傾地和一片十來畝地的池塘,池塘邊是一片小山,景十分雅緻。
顧詠參加去年鄉試中了舉,如今正準備今的大考。顧夫人怕他心裏重,便讓他到鄉下住些時
,一來山裏寧靜好學習,二來也可放鬆心情。正巧好友鄭覽舊病復發,正尋個清淨之地修養身體。二人一琢磨,便一同出了城。
莊園門口早有園子的管事候着,見着馬車近了,急忙將上來,躬身道:“少爺來得真早,小的原以為要傍晚才能到呢。”管事是李氏嫁進府時帶來的舊人,名字喚作劉永豐,原本只是府裏看管馬車的下人,因做事穩當機靈,才被李氏提拔到莊子裏做了管事。
顧詠手腳利索地跳下車,回頭朝鄭覽道:“到了,你慢些。”鄭覽無奈道:“我又不是孩子,莫非連路都不會走了麼。”劉永豐見鄭覽臉蒼白,心知這位公子身體怕是不
利,趕緊朝身邊的婆子使眼
,馬上就有人搬了小矮凳來擺在車下。鄭覽卻不踩,靠着邊上學着顧詠一躍而下。
顧詠瞧着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後面馬車裏的下人丫鬟也到了,一齊跟了上來,紛紛向劉永豐行禮。劉永豐見其中兩個少年甚是面生,知道這定是鄭少爺的下人。雖不知這位鄭少爺是何許身份,但見自家少爺待他格外客氣,便能知曉他定是位貴人,於是待這兩個少年也不敢拿大。
一行人簇擁着進了園子,過了二進門,這才到了花廳。
劉永豐忙喚了莊子裏的下人們來請安。
因顧詠等坐了幾個時辰的馬車有些疲憊,劉永豐便只喚了幾個副管事和婆子進來,待一一拜見過了,最後才進來兩個少年男女,正是劉永豐的一雙兒女。
顧詠見那少年皮膚黝黑,一雙眼睛卻甚是靈活,不由得問道:“這是劉管事的公子麼?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可曾讀過書?”少年嘿嘿一笑,出一片雪白的牙齒,施禮道:“小的劉玉堂,今年十八了,跟着老師讀過幾年書,會算數,就是不會作詩。”顧詠笑道:“瞧着倒是
機靈的。”劉永豐見他誇獎自己兒子,十分歡喜,只是面上帶着幾分謙虛“只是個調皮小子,不敢當少爺誇獎。”罷了又讓自己女兒劉芳華上前行禮。劉芳華今年剛滿了十五,模樣生得標緻,還沒許親。劉永豐原本也沒其他的想法,只是正趕巧的顧詠回莊子住,心裏難免生出些念想來,這才着
子給女兒好生拾掇一番,想着若是能入了顧詠的眼,便能錦衣華服一生不愁了。
顧詠這回卻只是微微頷首,並未説話。劉永豐見狀,略有些失望。
稍事休整,便在廳裏擺了飯。飯菜都是莊子裏的出產,廚師的手藝倒是一般,只是勝在新鮮,顧詠與鄭覽兩人吃得還算滿意。劉永豐注意到鄭覽身邊只有兩個小廝伺候,心裏又有了主意。
鄭覽在廂房看了一會兒書,天漸暗,下人們過來問是否要掌燈,他便應了。不一會兒,就有人端了燭台過來,經過時帶過一陣香風。
鄭覽微微皺眉,沒抬眼,也沒説話。過了一會兒,又有人怯怯地問:“公子可要用些宵夜?”鄭覽心中有些不耐煩,只是不好發作,收了書,朝那人看了一眼,卻發現是劉管事的女兒劉芳華。劉芳華穿一身粉長裙,
間打了個
緻的紅
如意結,袖口領邊繡着紅梅花,襯得臉
白裏透紅,面上仔細地描了妝,柳眉杏眼,水波
轉,十分誘人。
鄭覽大家族出身,哪裏不知道其中的彎彎拐拐,心中有些膩煩,冷冷道:“不必。”劉芳華臉微變,櫻
緊咬,眼眶發紅,眸中似有水波。待見鄭覽未再出聲,自知無望,遂低頭告辭而去。剛到門口,正裝上端着熱水進來的小廝修遠。修遠年幼,卻不曉得要避諱什麼,只瞧見有人私自進來“啊”了一聲,竟大聲責問道:“你是誰?到我們公子房間來作甚?”饒是劉芳華臉皮再厚,也受不住他這樣的責問“哇”地哭出聲來,掩面而去。
“公子,她這是——”修遠年紀尚幼,不懂男女情事,鄭覽也不好説他,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妨再大聲些。”修遠臉上一窘,喃喃道:“小的只是一時情急。”這廂劉永豐在屋裏正和子高氏有一搭沒一搭地説着話,忽聽見一陣哭聲由遠而近。劉永豐心中一凜,與高氏對視一眼後慌忙打開門,劉芳華掩面衝進來,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這是怎麼回事?鄭公子欺負你了?”劉永豐急切地問道。
劉芳華只是哭,無論劉永豐與高氏怎麼哄也不説話。
正哭鬧着,外頭院子裏又傳來急切的呼喚聲“劉管事,劉管事!”劉永豐有些惱,一把打開門,大聲道:“吵什麼吵!”進來的卻是鄭覽身邊的小廝修文,劉永豐臉有些尷尬,喃喃道:“我不知道是你。”修文一臉急切,絲毫不在意他方才的無禮,道:“我家公子舊病復發,還請劉管事幫忙尋個大夫。”大夫…
劉永豐腦子有些亂,一旁的高氏嘴道:“還不快去請玉珠!”
“對,玉珠,快請玉珠過來。”劉永豐眼睛一亮,趕緊道。
玉溪村離顧家莊園不遠,但一來一回也耗費了不少時間,天全黑時,才有下人進來稟告,説大夫來了。
顧詠趕緊起身回頭,瞧見門口只站了三個少年男女,不由得一愣,道:“大夫?”
“這是玉珠,秦玉珠。”劉玉堂偷偷看一眼身側的清秀女子,臉上微微發紅。
“玉珠是我們村裏最高明的大夫,誰都能治好。”又側身指着另一個少年道:“這是阿錚,玉珠的弟弟。”秦玉珠上前來朝顧詠微微頷首,還未説話,那廂修文一臉不置信地衝過來,盯着玉珠上下打量了一圈,嘴一扁,差點哭出來“這就是你們請來的大夫?”顧詠雖然也覺得這位大夫年青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想起來時馬伕説的話,微微有些心動,遂朝修文道:“如今城門已關,進京請大夫便不可能。倒不如請秦…秦大夫試着看看。”修文見顧詠發了話,便不好再多説,只得退到一旁,但看着玉珠的目光還是有些懷疑。
顧詠朝玉珠打了個手勢,她朝他點了點頭,緩緩走到牀前,伸手把住鄭覽的脈。
“公子除了頭痛可還有其他症狀?比如噁心、嘔吐、耳鳴、落髮之類?”玉珠問道。
鄭覽虛弱地搖了搖頭。
玉珠的眉頭微皺,似有些躊躇,想了想又問:“公子這病有多久了?”這回是修文接的話“有三年多了,從少爺滿十八歲就開始發病,這兩年更是頻繁。起初只是一年發三四次,而今每個月總要發作幾次。”玉珠眉頭皺得更深,接連着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比如痛是如何痛法,是左邊痛或是右邊痛之類。這些修文也沒法回答,擔憂地看着鄭覽一邊冷汗直冒一邊還忍痛回答玉珠的問題。
“你到底會不會治,為何以前太醫從未問過這些?”修文終於忍不住責問道。
玉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未説話。倒是一旁的秦錚冷笑一聲,回道:“那麼太醫可曾將你家公子治好?”修文聞言一滯,想反駁卻説不出什麼話來。
玉珠朝秦錚微微搖頭,垂首望向牀上的鄭覽,輕聲道:“公子的頭痛之症只怕不大好治。”鄭覽聞言倒也沒怎麼失望,只擠出一絲笑意來,道:“麻煩姑娘這麼晚了還白跑了一趟。”玉珠見他神黯然,心中亦不好受,想了想,又道:“雖説難以治癒,但多少還是能緩解的。畢竟公子年紀尚輕,平
多注意調養,不至於常復發。”鄭覽黯然的眼神微微閃爍,睜大眼直視玉珠,似有些不信。
玉珠長長呼了口氣,坦然道:“不瞞公子説,民女對自己的結論也無多大把握,畢竟這病痛在顱腦,把脈實在不易。只是公子的症狀頗似我老師生前曾提過的一種病症,是顱中血管過細以致血脈不通。我且給你開個方子,先止住你的頭痛,至於常的調養,待我回頭制些藥丸,平
記得服用即可。”
“你當真能治我家公子的病?”修文修遠又驚又喜。修文退後一步,朝玉珠深深作揖,歉然道:“豎子無狀,望姑娘海涵。”玉珠朝他笑了笑,表示並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