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絕代劍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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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兩人突地抬起頭來,淚滿面,
泣着道:“姑娘救救我們…姑娘救救我們…”一起伏到地上,又自痛哭起來。
啼聲婉轉,悽楚動人,膝朧夜,襯着她兩人伶仃瘦弱的嬌軀,柳鶴亭不
長長嘆息一聲,低聲又道:“你兩人若是有什麼困難之事,只管對這位姑娘説出便是!”陶純純嬌靨之上,梨窩微現,瞟了柳鶴亭一眼,輕聲道:“對了,你兩人若是有什麼困難的事,只管對這位公子説出好了!”柳鶴亭呆了一呆,還未完全領略出她言下之意,那兩個銀衫少女又已一起仰首嬌啼着道:“真的麼?”柳鶴亭軒眉道:“你兩人若有——”乾咳一聲,倏然不語。
陶純純眼波一橫,接口道:“你兩人若被人欺負了,或是遇着了很困難的事,説出來我和這位公子一定幫你解決,絕對不會騙你們的。”左面的銀衫少女,伸袖一拭面上淚痕,俯首仍在輕位,道:“這件事只要姑娘和公子答應,就能救得楓兒和葉兒一命,否則…”語聲未了,兩行淚珠,又自涔涔而出,月光映影,山風拂發,伶仔弱女,弱質伶仔,悽楚動人。
陶純純星眸凝睬,柳鶴亭長嘆一聲,緩緩點了點頭,陶純純輕輕道:“這位公子已經答應了你…”右面的銀衫少女仍然不住哭泣,一面哀聲道:“姑娘若不答應,葉兒和楓兒一樣還是沒命,只望姑娘可憐可憐我們…”陶純純輕輕一聲嘆息,緩緩説道:“他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們,難道我還會不答應麼,快起來,不要哭了!”左面少女哭泣雖止,淚痕卻仍未乾,也輕叩了個頭,哀哀道:“我只怕…”柳鶴亭劍眉微皺,低聲道:“只要我等能力所及,自無話説,此事若非我等能力所及——”左面少女接口道:“葉兒早説過,只要姑娘和公子答應,一定可以做到的。”右面少女直地跪在地上,早已不再哭了,目光一會兒乞憐地望向陶純純,一會兒乞憐地望向柳鶴亭,輕輕説道:“只要姑娘和公子將楓兒、葉兒收為奴僕,讓我跟在身邊,便是救了我們,否則——”眼眶一紅。又似要哭了起來。
柳鶴亭不一愕,心中大奇,卻見陶純純秋波一轉,突地輕笑道:“這件事容易得很,我們既然答應了你,當然不會反悔!”
“葉兒”和“楓兒”破涕一笑,輕快地又一叩頭,嬌聲道:“婢子拜見公子,姑娘!”纖微扭,盈盈立起,仍有淚痕的面靨上,各各泛起一絲嬌笑。
陶純純帶笑看她們,半晌,又道:“不過我要問問你們,你們是不是被那兩個‘將軍’命來跟蹤我們的?”葉兒、楓兒齊都一愕,花容失,眼波帶驚,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所措地對望了幾眼,卻聽陶純純又道:“可是你們明明知道絕對無法跟蹤我們,卻又不敢不聽從兩個‘將軍’的命令,想來想去,就想了個這樣的絕招來對付我們,知道我們心軟,不會不答應你們的,你説是不是?”葉兒、楓兒兩膝一軟,倏地又跪了下去,左面的葉兒顫聲道:“姑娘蘭心慧質,什麼事都逃不過姑娘眼裏。”楓兒接道:“我們只請姑娘可憐我們,楓兒和葉兒若不能跟着姑娘一月,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他們殺死,而且説不定還是悄悄的殺死…”語氣未了,香肩
動,又哭了起來。
柳鶴亭劍眉一軒,心中但覺義憤難當,低聲説道:“既是如此,你們跟着我們就是!”轉向陶純純道:“我倒不信他們能做出什麼手段!’陶純純輕輕一笑,嫣然笑道:“你不管説什麼,我都聽你的。”柳鶴亭但覺心頭一蕩,忍不住口道:“我不管説什麼,你都聽我的?”陶純純緩緩垂下頭,夜
朦朧中,似乎有兩朵紅雲,自腮邊升起,遠處傳來兩聲馬嘶,她輕聲道:“那兩匹馬,可是留給你們的?”葉兒、楓兒一起破涕為笑,擰
立起,齊聲應是。
柳鶴亭心中卻還在反覆咀嚼着那句温柔的言語:“你不管説什麼,我都聽你的。”星光之下,兩匹健馬,馱着四條人影,向沂水絕塵飛去!
沂水城中,萬籟俱寂。
向陽的一間客棧中,西面的一座跨院裏,仍有一燈熒然。
深夜,經過長途奔馳,面對孤燈獨坐在柳鶴亭,卻仍無半分睡意,秋風吹動窗紙,籟簌作響,他心中的思,亦在反覆不已。
這兩夜一的種種遭遇,此刻想來,俱似已離他極遠,卻又似仍在他眼前,最令他心中難受的,便是谷中的數十個黃巾大漢的慘死。
突地,又想到:“若是‘戚氏兄弟’仍困於中,未曾逃出,豈非亦遭此禍!”一念至此,他心中更是悲憤難過,出神地望着燈花閃動,燈花中似乎又閃出“戚氏兄弟”們喜笑顏開的面容。
他想到那夜深山之中,被他們捉的種種事情,心中卻絲毫不覺可怒可笑,只覺可傷可痛,他生具至
,凡是以真誠對他之人,他都永銘心中,難以忘懷,長嘆一聲,自懷中取出那本得自“戚大器”靴中的“秘籍”望着這本“秘籍”微微起皺的封皮,想到當時的情景,他不覺又落入沉思中。
良久良久,他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寫着八個歪歪斜斜的字跡:“天地奧秘,俱在此中!”他嘴角不泛起一絲笑容——悽慘的笑容,再思及“戚氏兄弟”的一生行事,不知這本“秘籍”之中,究竟寫的是什麼,忍不住又翻開了第二面,卻見上面寫着的竟是一行行蠅頭小字,字跡雖不整齊,卻不知這四個無臂無手的老人,是如何寫出來的。
只見上面寫道:“語不驚人,不如不説,雞不香,不如不吃,人不快活,死了算了!
“香雞的做法,依法做來,香
無窮。
“肥的小母雞一隻,葱一把,姜一塊,麻油二湯匙,醬油小半碗,鹽巴一大匙…”後面洋洋數百言,竟都是“香
雞”的做法,柳鶴亭秉燭而觀,心中實不知是悲痛,抑或是好笑,暗中嘆息一聲,再翻一頁上寫:“甲乙兩人,各有一馬,苦於無法分別,極盡心智,苦思多
,得一良策,尋一皮尺,度其長短,才知白馬較黑馬高有七寸。”柳鶴亭再也忍不住失聲一笑,但笑聲之後,卻又不
為之嘆息,這兄弟四人,不求名利,與世無爭,若然就此慘死,天道豈非大是不公。
又翻了數面,只見上面寫的不是食經,便是笑話,只令柳鶴亭有時失笑,有時嘆息,忽地翻開一頁,上面竟自寫道:“快活八式,功參造化,見者披靡,神鬼難當。”柳鶴亭心中一動:“難道這‘快活八式’,便是他兄弟制敵傷人的武功?”不連忙翻過一頁,只見上面寫着:“快活八式:“第一式:眉飛
舞,第二式:齔牙咧嘴,第三式:樂不可支,第四式:花枝亂顫,第五式:頭舞足蹈,第六式:前仰後合,第七式:雀躍三丈,第八式:喜極而涕。”柳鶴亭見了這“快活八式”的招名,心中當真是又奇又怪,又樂又嘆,奇怪的是他再也想不透這些招式,如何能夠傷人,樂的是,這兄弟四人,一生玩世,就連自創的武功,也用上這等奇怪名目,嘆的卻是如此樂天之人,如今生死不知,兇吉難料。
他闇然思忖半晌,便再翻閲看去,卻見這“快活八式”名目雖可笑,妙用卻無方,越看越覺得驚人,越看越覺得可笑,這八式之中,全然不用手掌,卻無一式不是傷人制敵,著非一代奇才,縱然苦思一生,也無法創出這八式中的任何一式來。
看到一半,柳鶴亭不拍案驚奇,暗中恍然忖道:“那時我伸手捉他肩頭,他身形一顫,便自躲開,用的竟是這第三式‘花枝亂顫’,而他與‘靈屍’谷鬼動手時所用的招式,看來定必是第六式‘前仰後合’,原來他兄弟一笑一動,俱都暗含武功上乘心法,我先前卻連做夢也未曾想到。”東方微現曙
,柳鶴亭仍在伏案靜讀,忽而喜笑顏開地放聲大笑,忽地劍眉深皺地掩卷長嘆,此本“秘籍”之上,開頭幾頁,寫的雖是一些滑稽之事,但越看到了後來,卻都是些令人不
拍案驚奇的武學奧秘,尤其怪的是這些武功秘技,俱都全然不用手掌,件件皆是柳鶴亭前所未聞未見。
最後數頁,寫的是氣功之秘,其運氣之妙,竟與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武功全然大不相同,柳鶴亭天資絕頂,雖只看了一遍,卻已將其中奧,俱都瞭然於
。
雞啼聲起,此起彼落,柳鶴亭手掌微揮,扇滅燭火,緩緩將這本“秘籍”放入懷中,觸手之處,突覺一片冰冷,他心念一動,才想起那翠衫少女給他的黑
玉瓶,此刻仍在懷中。
剎那之間,翠衫少女的婀娜身影,便又自他心底泛起。
隨着這身影泛起的,還有許多個不能解釋的疑問,而這些疑問之中,最令他每一思及,便覺惘的就是。
“那翠衫少女是否真的就是那冷酷殘忍的‘石觀音’石琪?”因為這問題的答案,牽涉着陶純純的真誠,他緩緩取出這黑王瓶,曙
惘之中,玉瓶微閃烏光,他暗歎一聲,暗自低語:“江蘇,虎丘,西門笑鷗?他是誰?是誰?
…
”濃林密屋中的種種秘密,在他心中,仍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他緩緩長身而起,推開向陽的窗門,一陣曉風,撲面而來,他深深進一口清新而
濕的空氣,但心中思
,卻仍有如夜
般的黝暗。
突地,門外一陣叩門聲響,陶純純閃身而入,嫣然一笑,道:“早!”眼波轉處,瞥見牀褥整齊的牀鋪,柳眉輕顰,又道:“你難道一夜都沒有睡麼?”柳鶴亭嘆息一聲,點了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