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朱棣假寐夢見皇后宋禮開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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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陵乾清宮，皇上朱棣還在燭台下批閲奏章，他仔細審閲着一份《昌平天壽山形勝圖》，自言自語地説:“不錯，不錯，甚合朕意。真想去昌平看一看，那裏的風水究竟怎麼樣？皇后是第一個要睡在那裏的人，不知道她是否滿意？”譙樓上傳來三更鼓聲。站在他身後的小太監昏昏睡。慢慢地，朱棣頭靠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一團雲霧之中，徐皇后衣袂飛揚，飄然而至，拉起朱棣，就向外走。

朱棣問:“皇后，我們去哪裏？”徐皇后説:“您不是在北京昌平給我找好了寢宮了嗎？我要您領我去看一看。”朱棣説:“好吧，咱們一起去。”二人一起騰雲駕霧，一起向昌平飛去。來到天壽山，他們降下雲頭，來到山前。朱棣指着四周的地形説:“皇后，您看，這地方確實不錯，北面、東面、西面都是高山，這裏很安靜，前面有兩座小山，一座叫龍山，一座叫虎山，為我們把守大門，我們可以一起相守在這裏，永享富貴平安，子孫萬代綿延不絕！”徐皇后點點頭説:“行，這個地方確實好，我很喜歡這裏，願意住在這個地方。還有，我讓你少殺生，多想富國安民之計，臣妾一直掛念的大運河和遷都北京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朱棣説:“啊，皇后，朕剛好接到奏摺，大運河會通河一段已經完工，很快就可以通水了，朕已經安排陳瑄疏通江淮運河，不久，大運河全線就可以通航，建設北京城就指可待了！”徐皇后滿意地笑笑，説:“臣妾這就放心了，皇上，我先走了。”朱棣拉着徐皇后説:“皇后，你怎麼一個人走了？等等我——”太監推推朱棣:“皇上，您醒醒，您做夢了。”朱棣説:“我剛才做夢了？是做夢嗎？你小子，壞我的大事了！咦，皇后呢？”太監説:“皇上，您太思念徐皇后了！”朱棣長嘆一聲:“有所思，夜有所夢，今天聽到會通河完工的好消息，就想，要是皇后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晚上批閲天壽山長陵的地形圖，想起皇后要先一個人住在那裏，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真是啊，孩子，朕是不是老了？”太監跪在地上:“皇上，您正年富力強的時候，哪能老了？不老，一點兒都不老！是您太想皇后了！”朱棣點點頭説:“是啊。”太監繼續説:“皇上，人死不能復活，徐皇后雖然千古難尋，但她畢竟走了，陛下龍體重要啊，再説後宮佳麗數千…”朱棣沒等太監把話説完，就一頓臭罵:“你他孃的胡説八道，玷污了我對皇后的一片情，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漢王宮中，宋大牛和一幫少年圍着朱高煦喝酒，正在亂哄哄地猜拳行令，一名近侍進來，跪下報告:“啓稟漢王，您要我打聽的會通河工程的事兒，已經完工了，馬上就要通水了！”朱高煦很生氣，對着宋大牛一擺手:“你，過來。”宋大牛過來，站在漢王面前，不解地問:“二王爺，什麼事兒？”朱高煦打了宋大牛一拳:“都是你爹乾的好事兒！”大牛委屈地説:“他是爹，我是兒，我怎麼能管得了他？我不捱揍就算燒高香了！”朱高煦説:“太子支持修會通河，我要到邊關去打仗，這會通河一開，太子黨定要得意，此後只恐他們的基更加牢固了。”宋大牛出主意説:“漢王，那個老和尚不是很有辦法嗎？給你爹出主意造反的不就是他嗎？”朱高煦一拍腦袋:“對，老和尚不僅最有辦法，他還向着我，走，咱們去找他！”他們鬧哄哄地來到太廟，找到少師姚廣孝。朱高煦説:“少師，會通河馬上就要開通了，這河一通，我爹就會忙於漕運什麼的，就不會再想打仗的事兒，我們都沒有用處了啊。太子那裏就會受重用，你説説怎麼辦？給本王出個主意啊？”姚廣孝説:“阿彌陀佛，漢王啊，別人要欺負你，我肯定要幫你，可是這是你和太子的事兒，是你們皇家的私事，還真不好辦！不過，你想想看，誰能影響太子的命運？”朱高煦説:“這還用説嗎？我爹啊！我娘死了，只有我爹能整的了我哥！”姚廣孝説:“那你説怎麼辦啊？”朱高煦説:“我有了！在我爹那裏把我哥搞臭，讓我爹噁心他，冷落他！”姚廣孝點點頭:“阿彌陀佛！”朱高煦説:“我爹最反我們當兒子的不爭氣了，我想起來了，再過幾天就是我哥的生，我讓教坊司的人去他那裏演奏，再去捉贓，告訴爹爹！”姚廣孝説:“阿彌陀佛！我可沒叫你這麼辦啊。”這些無良少年一陣笑不已。

從太廟出來，宋大牛説:“這個老和尚啊，真是個老狐狸！”大家學着老和尚的樣子説:“阿彌陀佛！”然後都哈哈大笑，亂作一團。

濟寧州城中心的南門橋畔，鑼鼓喧天，市民們舞獅子，踩高蹺，劃旱船，玩“二人鬥”慶祝會通河竣工通水。

工部尚書宋禮、總兵官陳瑄、山東布政使韓大人等大員們也都被接到了南門橋通水儀式現場，官員們下來大轎，個個喜氣洋洋，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拱手抱拳祝賀。

宋禮是這場通水儀式的主角，他在都督周長、濟寧知州杜曉言、同知潘叔正等官員的陪同下，喜笑顏開，滿面風，接受大家的祝賀。

山東布政使韓大人向宋禮祝賀道:“恭喜宋大人，賀喜宋大人，您主持的會通河終於通水了，這是我們山東之福，運河兩岸百姓之福啊！”宋禮説:“應該恭喜韓大人才對，您親自到工地視察，才有了今的成就啊！”陳瑄下來轎子，走過來向宋禮拱手祝賀:“恭喜宋大人，會通河經過您親自督造，成就我大明王朝一代偉業啊！”宋禮卻並不還禮，看着陳瑄身着一品文官才能穿的仙鶴補子大紅袍，冷笑着説:“謝謝，還是先祝賀平江伯陳大人吧，您在長江邊上調轉船頭，得到了平江伯的爵位，現在又調轉船頭，從海上回來督修江淮運河了？”陳瑄抱在前的手慢慢放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羞愧地低下了頭:“宋大人，您，唉！”都督周長對宋禮説:“哎，大人，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平江伯是來為我們祝賀的，一片熱心，您怎麼能這樣？”一位太監手託詔書，來到宋禮面前，用尖聲細嗓喊道:“宋禮等治河官吏聽封——”宋禮等官員們一起下跪。

太監展開詔書，讀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七月已卯，會通河成。各級治河官員，官階皆升一級，無品之吏每人賞寶鈔1000貫，緞10匹。欽此。”宋禮等官員們一起山呼:“謝主隆恩！”韓大人向宋禮、周長、潘叔正一起祝賀:“宋大人，祝賀啊，您是從一品大員了，錦雞變仙鶴了！還有周都督、潘同知，官位都上了一個大台階啊！”宋禮説:“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我們這些人啊，是沾了這運河的光，聖上急於開通運河，好事兒讓我們給趕上了！走，咱們去提閘放水去。”官員們都跟着向天井閘走去，看熱鬧的人們也都水般地跟了過去，人羣中，宋小蠻女扮男裝，也從金陵急急趕來找爹爹，她看到橋頭上爹爹在和人打招呼，太監好像在宣讀什麼詔書，可惜人太多了，她離得遠，擠不進去。她大聲喊着:“讓一讓，你們讓一讓啊！”沒有人給她讓路，大家都在興奮地擠着向前走。

宋禮和官員們一起來到天井閘，閘的兩側各有一石頭絞關，石頭上拴着木轆轤，各有十餘名身穿白坎肩的壯漢子做好了推轆轤的準備。

宋禮和官員們來到閘前站好，宋禮環顧四周，看到河兩岸百姓們擠擠挨挨，都在等待着看運河通水的場景。此時，陳瑄受到宋禮一陣冷嘲熱諷，沒有跟着向前去，他遠遠地在南門橋上看着。

宋禮大喊一聲:“提閘放水——”推轆轤的漢子們一起推轉轆轤，絞關上的鐵絲繩拉動石閘緩緩上升，通過光河、府河而來的汶泗之水衝出閘門，像出籠之獸咆哮着，噴湧着，汪洋恣肆，官員百姓們一起興奮地歡呼！河兩岸的人們跟着水頭的花，跑着，笑着，興奮不已。

宋小蠻正要向閘的方向去找爹爹，看到運河水閘放水的壯觀場面，也高興地拍手歡呼！結果，大批的人們反過來追逐着水頭跑，她再向前走已經走不動了，她被擠到了河邊，不好！一股人湧過來，宋小蠻站立不住，她“啊”了一聲，被擠進了河裏！

咆哮的河水翻滾着，要把她捲入河底，她拼命地掙扎着！

人們在驚呼:“不好了，有人掉到河裏了！”隨着喊聲，兩名年輕人“撲通”跳到河裏去施救，可是，河水太急，把施救者和落水者衝出老遠。

宋小蠻在河裏掙扎着，撲騰着，穿過了南門橋，漸漸力不能支，眼看就要沉入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