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擎着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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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帝看他兩人爭得下不了台,便喚太監把王鼎挾出宮去,説道:“王學士醉了!”那王鼎爬在地上連連叩頭,還要諫諍。
道光帝把袖一拂,走進宮去了。王鼎回到家裏,越想越氣,連夜寫起一道奏章來,説穆彰阿如何欺君,林則徐如何委屈。洋洋灑灑,足足寫了五萬多字。一面把奏摺拜發了,一面悄悄回房去自己吊死。
第二天,王鼎的兒子發覺了,又是傷心,又是驚慌。照例,大臣自盡,要奏請皇上驗看以後收殮。
那穆彰阿耳目甚長,得了這個消息,立刻派了一個門客,趕到王家去,要看王學士的遺折,那王公子是老實人,便拿出遺逝出來給那門客看。摺子上都是參穆相國的話,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卻説穆彰阿的門客,見王鼎遺折上都是參奏穆相國的話,便把那遺折捺住,哄住王公子道:“尊大人此番逝世,俺東翁十分悲傷,打算入奏。
在皇上跟前替尊大人多多地求幾兩撫卹銀子。如今這遺折倘然一遞上去,一來壞了同仁的義氣,二來那筆撫卹銀兩便分文無着了。”看官須知道,道光皇帝崇尚節儉,做大官的都是很窮,做清官的越發窮。如今王公子聽説有恤銀,便把那遺折銷燬了,另外改做了一本摺子,説是害急病死的。
穆相國居然去替王鼎請了五千兩的卹金,穆相國暗地裏又送了王公子一萬兩銀子。王鼎一條命便白白地送去,這時到了皇太后萬壽的
了,早幾天便有禮部尚書奏請籌備大典。
道光帝只怕多花銀錢,便下旨説:“天子以天下養,只須國泰民安,便足以盡頤養之道。皇太后節儉重教,若於萬壽大典過事鋪張,反非所以順慈聖之意。萬壽之期,只須大小臣工入宮行禮,便足以表示孝敬之心。
毋得過事奢靡,有違祖宗黜奢崇儉之遺訓。欽此。”這道聖旨下去,那班官員都明白皇上省錢的意思,便由穆相國領頭,和皇上説明,不需花內帑一文,所有萬壽節一切鋪張,都由臣民孝敬。皇帝聽了這個話,自然合意。
便由皇上下諭,立一個皇太后萬壽大典籌備處,委穆彰阿做籌辦大臣,那穆相國背地裏反藉着這承辦萬壽的名兒,到各省大小衙門裏去勒索孝敬。小官員拼拼湊湊,從一百兩報效起。
直到總督部臣,報效到三十萬五十萬為止,這一場萬壽,穆相國足足到手了一千萬兩銀子的好處。
萬壽節到了,大小臣工帶了眷屬進慈寧宮拜皇太后萬壽去。皇太后自己拿出銀子來辦面席,女眷在宮裏賞吃麪,官員們在保和殿賞吃麪。吃過麪,穆相國把家裏一班女戲子獻上去,在慈寧宮裏演戲,演的都是《瑤池宴》、《東海宴》等吉利的戲文。
道光帝看那班女戲子個個都是嫵媚輕盈,清歌妙舞,那服飾又十分鮮明,笙簫又十分悦耳,不有些心癢了。
他在幼年時候原也玩過韻舞,到這時,皇帝自己也上台去扮了一個老萊子,歌唱起來,只因是皇上扮着老萊子,台上便無人敢扮老萊子的父母。
皇帝唱了一陣,皇太后看了,十分歡喜,吩咐“賞!”便有許多宮女捧着花果,丟向台上去,齊聲説:“皇太后賞老萊子花果。”那皇帝在台上也便跪下來謝賞。皇帝下台來,那班親王貝勒也都高興起來,他們終年在家裏沒有事做,這唱戲的玩意原是他們的拿手,便個個揀自己得意的戲目登台演唱去。
有的扮演關雲長掛印封金的故事,有的演堯舜讓位的故事,一出演完,又是一出。台上的做得出神,台下的也看得出神,在這個時候,道光帝卻跑到温柔鄉里去了。
原來皇上扮戲的時候,穆相國便派一個領班的姑娘,名叫蕊香的,服侍皇上穿戴裝扮的事體。講到這個蕊香的容貌,在戲班子裏要算得一個頂尖兒的了。
那蕊香一邊侍候着皇上,一邊卻放出十分人的手段來,在皇帝跟前有意無意地賣
風騷,把個一肚子道學氣的道光皇帝引得心癢癢的,深深地跌入
魂陣兒去了。
直到皇上演過了戲,退進台房去,那蕊香也跟了進來,服侍皇上去戲衣,換上袍褂,又服侍他洗過臉,梳過辮子,便倒了一杯香茶,去獻在皇上手裏。
蕊香滿屋子走着,那皇帝的眼珠總跟着蕊香的腳跟,蕊香的一雙腳長得又瘦又小,紅菱子似的一雙鞋,走一步也可人意。
如今見她走近身來,皇帝再也忍耐不住了,便伸手拉着蕊香,兩人並肩坐下,咕咕噥噥地説起話來,外面戲越做得熱鬧,他倆人話越説越近。説到後來,皇帝實在丟不下這蕊香,蕊香也願進宮去服侍皇帝。
皇帝便把穆相國喚進密室,把意思對他説了。穆彰阿滿口答應,皇帝快活極了,當時無可賞賜,便把自己頸上掛着的一串正朝珠除下來,賞給他。穆彰阿忙跪下謝恩,一轉身,袖着朝珠出去了。當時皇帝便把這蕊香接進宮去,在蕊珠宮內召幸了。一連六晚皇上召幸,不曾換過第二人。
那班妃嬪不見皇上召幸,個個心中狐疑,後來一打聽,才知道皇上另有新寵,卻把她們忘了,也無可奈何,只得在背地裏怨恨着罷了。內中只有一個蘭嬪。
她原長的比別的妃嬪俊些,又是皇帝寵愛的,她知道皇上愛上了別人,不覺一股酸氣從腳後跟直衝上頂門,她便花了許多銀錢,買通了太監。
那晚,皇帝吩咐抬轎的太監,抬到月華宮裏去,原來這時蕊香已封了妃子,住在月華宮裏,那抬轎的太監得了蘭嬪的好處,故意走錯路,把皇帝抬到鍾粹宮裏來。
這鐘粹宮原是蘭嬪住着的,她見皇上臨幸,便忙出來接。皇帝見了蘭嬪,心中明知道走錯了,但是這蘭嬪也是他心愛的,便也將錯就錯地住下了。誰知這蘭嬪卻恃寵而驕。
她見了皇帝,不但不肯低聲下氣,反噘着一張小嘴,嘮嘮叨叨地抱怨皇上不該丟了她六七天不召幸。道光帝起初並不惱恨,後來聽她嘮叨不休,心中便有幾分氣。
那蘭嬪也不伺候皇上的茶水,只冷冷地在一旁站着。皇上到這時覺得沒趣極了,只好低着頭去看帶嚴宮來的奏章。從酉時直看到亥時,蘭嬪也不服侍皇上睡覺。
這時皇上正看着一本兩廣總督奏報廣西匪亂的重要奏摺,那蘭嬪在一旁守得不耐煩了,便上去把這本奏摺搶在手裏,皇上正要去奪時,只聽得嗤嗤幾聲響。
那本奏摺被她扯成幾十條紙條兒,丟在地下,把兩腳在上面亂踏。到這時,皇上忍不住大怒起來,一言不發,一甩手走出宮去,跨上轎,回到西書房來,依舊把蕊香召幸。
一面把一個姓王的值班侍衞傳來,給他一柄寶刀,喚一個內監領着到鍾粹宮第八號屋子裏,把蘭嬪的頭割下來。
那姓王的聽了,心中又害怕又詫異,但是皇上的旨意,不能違背,只得捧着寶刀趕到鍾粹宮來,那蘭嬪正因皇帝去了。
在那裏悲悲切切地哭,後來聽太監傳話,皇上有旨意,取蘭嬪的腦袋。一句話,把蘭嬪嚇怔了,更加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鐘粹宮裏各嬪娥都被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趕到屋子裏來看她,那太監一連催着她快梳妝起來,旁邊的宮女便幫着她梳頭洗臉換上吉服,扶着她叩頭謝過恩。
那蘭嬪的眼淚好似泉水一般地直湧着。諸事舒齊了,那王侍衞上來,擎着佩刀,喀嚓一聲,向蘭嬪的粉頸上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