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這樣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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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平均分了,説道:“我們三人各奔前程罷。倘然有一天有出山之,總不要忘記我們弟兄今天的苦處。”説着,三人揮淚而別。
努爾哈齊寄住在一家獵户家裏,每天上山去採些松子,掘些人蔘,來在就近村市中叫賣,後來,他採的松子、掘的人蔘一天多似一天,堆積起來。
打聽得撫順市上這兩樣東西能賣得好價錢,便向獵户問明瞭路徑,向撫順市奔去,這時是初夏天氣,在滿洲地方正是大雨之期,傾盆似的雨點,向努爾哈齊身上打來,四處山水大發,平地頓成澤國。可憐他一個富貴子弟,只因父親有了偏心,得他有家難奔,有國難投。
他在狂風大雨中走着,早淋得似落湯雞一般,好不容易走過千山萬水,到了撫順市上。打開布包來一看。
那人蔘、松子早已腐爛得不成模樣,他錢也花完了,身體也走乏了,真是到了山窮水盡,英雄落魄之時。努爾哈齊想到傷心之處,不嚎啕大哭起來。
他嗓子十分洪亮,只聽得四處山鳴應答,這時,早驚動了一個老獵户,姓關,原是山東地方人,十二歲時跟他父親渡海來到此處,以打獵為生。
他也學得一手好本領,又懂得幾下拳腳,今年六十四歲了,追飛逐走,還是十分輕健。因天雨久,他便在家休息,忽聽得曠野之中有人哭聲,聲音又十分洪亮。
他知道不是一個平常人,忙過去一看,果然好一條大漢,燕領虎頷,螂猿臂,確是位英雄,他忙勸住了哭,意
邀他到自己家裏去。不知努爾哈齊肯去不肯去,且聽下回分解。
***卻説努爾哈齊正哭到悲傷之處,忽見有人來問他,他英雄末路,正望人來搭救,既有人問他,他豈有不回答之理?迴心一想,自己乃堂堂都督的兒子,倘若老老實實説出來。
豈不叫父親丟臉?當下他便胡謅了幾句,只説自己死了父母,落他鄉,那關老頭子見他可憐,便拉他回家去,好茶好飯看待他。
關老頭子家裏既沒有老小,有時他上山打獵去,便囑咐努爾哈齊在家好好看守門户,空下來時候,就門前空地上指導他幾下拳腳。
努爾哈齊又生得聰明,不到一年工夫,所有武藝,他都學會了,空下來便一個人在空地上練習一回解解悶。這關老頭子每天打得獐鹿狼兔也是不少,他把獸吃了,把獸皮用藤干支繃起來。
趕到撫順市上去招賣。努爾哈齊有時也跟着他到市上去,因此也認識了許多買賣中人。大家見他脾氣直,都和他好,那班買賣人,大概漢人居多,他們有時還邀努爾哈齊到家裏去作客。因此他也知道漢人的風俗。
有一天,一個姓佟的老頭子上市來,他坐着大車在街心走,一個不小心,車輪子了軸,車篷子翻過來,把這個佟老頭兒罩住在車板下面,他竭力掙扎着,也不得
身。
努爾哈齊看見了,忙搶上前來,拿他的寬肩膀用力向上一抬,車板居然扳了過來。佟老頭子也從車子底下爬出來,齊聲説好。這佟老頭子忙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問他的名姓,關老頭子忙上去替他答了。
佟老頭子再三要拉他到家裏去,努爾哈齊起初不好意思,只拿兩隻眼睛望着關老頭子。關老頭子笑笑,説道:“這是撫順有名的佟大爺,他老人家家裏有的是錢,你如今跟了他老人家去,落了好地方。”説話時候,佟老頭兒已經把他拉上車去,鞭子一揚,車輪子滴溜溜地轉着去了,原來佟姓是關外的大族,便是這位佟大爺家裏,也蓋很大的莊院,四面圍着高梁田,屋子後面一帶高山,都是他的產業。講到牲口,單説牛馬,也有四五百頭。家裏僱着五七十個長工,一天到晚也忙不過來。
努爾哈齊到了他家裏,佟大爺專派他看管長工,那些長工都是蠢如牛的,一言不合便打起架來,他們起初見了努爾哈齊。
也不把他擱在眼裏,還編著歌兒嘲笑他,説什麼“努爾哈齊,只見他來,不見他去!”有一天,有一個綽號叫做“牛魔王”的,他坐在田旁山石子上,擎着他又黑又的臂膀,唱着這歌兒,唱完了,拍手大笑。
在田裏做活的人也和着他笑。恰巧努爾哈齊從那邊走過來,聽得了,悄悄地走上前去,舉手向“牛魔王”脖子上一叉,又把他的臂膀反折過來。
“牛魔王”痛得直着嗓子只是嚷:“我的爹爹,饒了我罷!”這牛魔王是他長工裏面算氣力最大的了,如今也被努爾哈齊收服了。這五七十個人一齊拜倒在他跟前,情願拜他做師傅,要他指教拳腳。
莊門外面原有一大片圍場,努爾哈齊便天天帶着他們在田工完畢的時候,在圍場上指導他們練習各種武藝:打拳、舞、耍槍、
刀。這工夫足足練了一個年頭,大家都已領會得了。
努爾哈齊又常常和他們放對。總沒有一個敵得過他的。有一天,是盛夏的時候,關外風景好,樹木十分茂盛。許多長工在樹影下面納涼,努爾哈齊遠遠地走過來。
有十七八個人,手裏各個拿了木,跳起來,搶上前去,把努爾哈齊團團圍在核心,動起手來。
努爾哈齊不慌不忙,擎着兩個空拳,左右招架。説也奇怪,這班人想盡法子打他,足足打了半個時辰,也休想近得他身,正打得熱鬧時候。
忽聽得嬌滴滴的聲音喝一聲“好!”直鑽進努爾哈齊的耳朵裏去。努爾哈齊急回頭看時,只見那佟大爺笑眯眯地站在莊門外看着。
他身後又站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梳着高高的髻兒,擦着紅紅的粉兒,從佟大爺肩頭出半張臉兒來,喝了一聲好。見努爾哈齊看她,她也對努爾哈齊莞爾一笑,這一笑把個鐵錚錚的漢子酥了半邊。
他拳頭也握不緊了,臂膀也擎不起來了。大家見了他這個樣子,都哈哈大笑,上去拿着他的手,拉到樹陰下面乘涼去。
這時努爾哈齊好似失落了魂靈似的,任你和他説什麼話,他總是怔怔的不回答你。大家見他不高興,便也不去和他胡纏,各個散去了。説也好笑,這努爾哈齊在樹陰下面坐着發怔,直坐到落西山,也不移動他的位子,後來佟大爺出來,把他們拉進屋子去。
吃晚飯的時候,一任你和他如何説笑,他總是所問非所答,後來佟大爺也慢慢地有些覺得了。
講到這裏,努爾哈齊的人才,他心裏是千中萬中,但是,他卻有他的一番隱衷,原來這撫順地方,佟家雖説是大族,只有這佟大爺門下,人丁卻極是單簿,他生了五個女兒,一個兒子。五個女兒早已出嫁,大女兒年紀已有五十多歲,最小的女兒也在三十以外。一個兒子,活到三十六歲上死了。
他媳婦只養下一個女兒,今年十八歲了,雖説北地胭脂,卻也長得珠圓玉潤。這位佟大爺卻十分寵愛這個孫女兒,他在家裏,情十分暴躁,便是他老夫
的話也是要駁回的。獨有這孫女兒的話,卻是千依百順,怎麼説怎麼好。
這佟大爺也懂得些漢字,閒空的時候也教給孫女兒讀書寫字。這孫女兒名叫秀,閤家上下的人都稱呼她秀姑娘。這秀姑娘不但長相齊整,文墨
通,而且事理又十分明白。到十六歲上,佟大爺便把全家的家政都
給她。
她外面料理由地上的出入,裏面料理衣穿酒飯,等閒一個漢子也是趕她不上,佟大爺也竟拿她當一個孫男看待。這秀姑娘脾氣生得直,該説的地方她便不客氣,當面排揎。
因此,那五七十個長工,都見了她害怕。講到她的終身大事,這樣一個大姑娘,豈有自己不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