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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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當效勞。”楊士琦安地説:“育公,一時頓挫,不必介懷,所謂盤
錯節,乃見利器。只要慈眷仍在,必能三兩年內復起。”
“那是以後的話了。”載振泰然地“反正只要把這場風波壓下去,無所不可。”正紅旗滿洲印務參領恩志與內閣侍讀潤昌坐頭等火車到天津時,是由北洋衙門派出一名候補知府在接。此人名叫世壽,籍隸鑲紅旗,是潤昌同旗的好友。由於恩志與潤昌,算是奉醇王載灃及大學士孫家鼐所委任,到天津來私下查訪。為了遮人耳目,不便由首府或首縣公然
送,因而特地挑中世壽來負招待的總責。
下了火車上馬車,接到英租界一家字號叫“利順德”的西式旅館,住的是每天大洋十六元的特等套房,有卧室,有客廳,有洗澡房。開出窗去,便是公園,軒敞朗,比起舊式客棧來,不知高明多少倍。
但是恩志卻住不慣“世大哥,”他説:“兩個人佔了六間房子,未免太糟踏,再説,這個坐着拉的洋馬桶,我也用不慣,一大早起來,非上茅房蹲在那裏不可。怎麼着,世大哥,換一家吧?”世壽與潤昌都為之啼笑皆非,但無理由可説,唯有依他,換到租界旭街樂利館,才算安頓下來。
“世大哥,”恩志又發話了:“我有一張名單在這裏,勞你駕把地址都寫上,再派個聽差來,明天領着我跟潤二爺一家一家去查。”這使世壽與潤昌的詫異更甚於他不願住利順德,兩個人面面相覷,好久説不出話來。
“怎麼着?潤二爺,”恩志問道:“我的話説錯了?”
“那裏,那裏!”潤昌急忙分辯:“咱們先吃了飯再説。”及至下了館子,只見潤昌不斷勸恩志的酒,世壽心裏明白,幫着殷勤相勸,畢竟把他灌醉了。等送回旅館,已經鼾聲大作,打雷都驚不醒了。
“到我屋裏坐去!”世壽跟着到潤昌屋子裏,煮茗相對,世壽蹙眉低聲,指指間壁:“怎麼派了這麼一個不懂事的來?”
“有小醇王那樣的主人,就有‘那位’那樣的下人。咱們不管他,你説吧,這件公事該怎麼辦?”
“潤二哥,這趟是好差使,不瞞你説,我也大大地沾了你的光。只要這件案子一了,上頭答應派我一個銅元局會辦的差使,所以,潤二哥你有話儘管説,我一定盡心盡力,替你辦到。”
“你説吧!我又不是不漂亮的人。”世壽沉了一下回答説:“禍是段香巖闖出來的,他願意拿一萬銀子,袁大帥總也要送程儀,聽説是四百兩一份。潤二哥,我沾的光不少了,又是老朋友,我分毫不落,涓滴歸公。”
“那也不必!情是
情,辦事是辦事,大家按規矩來,少不得有你一個二八扣。不過,買個窯姐兒一萬二千兩,莫非我們兩個連這個數都不值?”
“要加個二千兩,大概…。”
“不,不!我是作比方。”
“那麼,潤二爺,你開個價兒!
“這可難説了!瞧你的面子,來這個吧!”説着,潤昌伸出兩個指頭。
“他的也有了?”世壽一指隔室。
“你不必管他,那歸我説話就是。”
“是!是!”世壽賠笑説道:“潤二哥,我不能駁你的老面子,這樣吧,我把我那個二八扣省出來,明後天你帶一萬六千銀子回京。間壁那位歸你自己安排,我一字不提。”潤昌盤算了一下,慨然答説:“好吧,世三爺,衝你的面子,就這麼説。你也不必給我一萬六,一萬五就行了!按説,我從京裏來,吃的、用的,該替你多捎一點兒,只為走得匆忙,來不及預備,那一千銀子就算折乾兒。至於那面你戴不戴帽子,就全在你自己了。”
“不戴帽子,不戴帽子,自己人的事,我還想落後手,那成了什麼人了?”世壽緊接着説:“公事呢?潤二哥預備怎麼辦?”
“怎麼都可以。不過,我得跟你説明白,案子裏有關係的人,過兩天得進一趟京。”世壽大吃一驚“怎麼?”他問:“還得過堂?”
“什麼過堂?醇王和孫中堂跟大家見個面,隨便問幾句話,不必慌張,反正凡事有我。”
“好,好!一切拜託。”世壽想了一會説:“明天上午,我派車來接,請潤二爺一個人來好了。”到得第二天,恩志宿酲未解,躺在牀上起不來,潤昌正好單獨赴約。
見面的地方是在一家飯館裏。跑堂的將門簾一掀,只見裏面除了主人還有個陌生人在,經世壽引見,才知道就是王錫瑛。
王錫瑛風滿面,笑起來眼角兩道極深的魚尾紋,正是走桃花運的臉孔。對潤昌當然巴結得無微不至,但言不及義,而世壽亦一直等他託詞告辭以後,才談正事。
“潤二哥,你點一點!”世壽將一個鼓起來的紅封袋擺在潤昌面前,又加一句:“不必客氣,點一點的好!”這是筆潤昌從未經手過的大款子,自然要作一番檢點。一共是十五張銀票,每張一千兩,絲毫不錯。
“再有東西,請潤二哥過目。”潤昌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的是:“卑職等到津後,即訪歌楊翠喜一事…。”
“原來是替我們代擬的,覆命的公事。”
“對了,若有不妥,咱們再商量。”於是,潤昌聚會神地,一面看一面輕聲念道:“當時天津人皆言楊翠喜為王益孫買去。當即面詢王益孫,稱名王錫瑛,系兵部候補郎中,於二月初十間,在天津榮街買楊李氏養女名翠喜為使女,價三千五百元,並立有字證。再三究問,據王錫瑛稱,現在家內服役…。”唸到這裏,潤昌抬眼問道:“楊翠喜真的在王家?”
“是的,在王家!”世壽答説:“讓王益孫撿了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