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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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你快回府去吧!老爺子不知急成什麼樣兒了。有話不會到天津再説嗎?”
“嗐,翠喜,你不懂!”載振又愁又急“剛才我是寬你的心,説過幾天到天津來看你,其實那一天才能到天津吶?你要知道,我們的行動比誰都不自由,不奉旨不能離京,這個時候,你倒替我想想,我拿什麼理由跟上頭去説,我要到天津?”載振心亂如麻,除了憂急愁煩以外,什麼事都不能做。就這時候來了個人,官拜農工部右參議,姓袁名克定,字雲台,正是袁世凱嫡出的長子。他是載振的部屬,但場面上稱“大人”私底下叫“大叔”載振一見是他,愁懷略解,拉着他的手到僻處説話。
“大叔!”袁克定説:“我父親已經知道這回事了,有電報來,請王爺跟大叔彆着急。風雖大,消得很快,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
“喔,”載振問説:“電報是打給誰的?”
“打給楊杏丞的。他此刻到中堂那去了,一會兒會來,必有妥當的辦法。”聽得這一説,載振心神略定,愁緒稍減而怒氣反增,憤憤地説道:“人心太險!雲台,咱們就是《紅樓夢》上的話,‘一榮皆榮,一枯皆枯’。你看見這情形了,只怕對你父親也還有不利的舉動。”
“是!‘一榮皆榮,一枯皆枯’,我父親拿王爺跟大叔的事,當自己的事一樣。好的是要查的人,都在天津,多少是有把握的。”載振讓他提醒了,頓時神一振“不錯啊!人都在天津,還怕逃得出你父親的掌心。”他説:“咱們等杏丞來了好好商量一下,事情要辦得乾淨利落。”正説到這裏,聽差來報:“楊大人到。”接着只見楊士琦步履安閒地踱了進來,見面致禮,換到載振的書房去密談。
“請姨趕緊預備,回頭就有人來護送她到天津。可不能修飾,最好亂頭
服。不過,要遮人耳目也難。”楊士琦唸了句唐詩:“天生麗質難自棄。”載振為之啼笑皆非“這是什麼時候,杏丞,”他苦笑着説:“你居然還有開玩笑的心情!”
“要有開玩笑的心情,才能化險為夷。育公,請你先進去關照姨,檢點隨身衣服等在那裏,説走就走,片刻不能耽擱。”
“原就預備好了的。”載振突然想起,大聲喊一句:“來人!”走來的是個俊俏小廝,是載振的貼身跟班小福,進來先向楊士琦與袁克定請了安,才走到主人面前去聽使喚。
“你進去告訴姨,別戴首飾,尤其是那隻戒指最惹眼。
你得看着,讓她卸下來。”
“是了!”小福答應着,轉身便走。
“杏丞,我得知道,翠喜到了天津,怎麼安頓她?”
“只有安頓在王益孫那裏。”
“安頓在他那裏?”載振不由得心裏嘀咕“不能安頓在別處嗎?”
“不能!有移花接木一計在,非王益孫頂個名不可。”
“真的只是頂個名?”這話楊士琦無法回答。
“嗐,育公!”他不以為然地:“這時還顧得那許多?”
“大叔,”袁克定率直地説:“禍水去之唯恐不速,何必自尋煩惱。”
“好吧。”載振扭過臉去揮一揮手,就象楊翠喜此時在他眼前似的。
“育公,”楊士琦又説:“醇王跟燮老,當然不能親自到天津去查,已經派定兩個人了。一個是正紅旗滿洲印務參領恩志,一個是內閣侍讀潤昌。恩志不必管,潤昌那裏該打個招呼。能不能賞一張名片,我派人傳育公的話,向他致意?”
“那有什麼不能?”説着,載振親自找出一張名片來,遞給楊士琦。
“還有件事,”楊士琦説:“我是轉達那中堂的意思,這一案即使水落石出,盡皆子虛,可是在育公似乎不能沒有表示!”
“表示?”載振愕然:“表示什麼?”
“應該有個閉門思過的表示。”載振想了好一會,然若失地説:“是要我辭官?”
“是!差缺都要辭。”
“這!”載振問道:“老爺子怎麼説?”
“王爺的意思,大叔,”袁克定嘴:“你該想得到。”
“有句成語,叫做‘上陣還須父子兵’,”楊士琦緊接着説:“育公,試想父子上陣,誰個當先?”載振恍然大悟!父子同時被劾,如果不能兩全,當然是他退避言路。體會到此,反有如釋重負之!因為他很清楚,是自己“罪孽深重”禍延老父,所以一直不敢回府。如今有此護父之功,稍減不孝之罪,可以少挨多少罵,自然樂從。
“杏丞,這樣辦很好。所難者是這個摺子的措詞,就煩大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