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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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兩位主子回奏,奴才一年三百六十天,起碼有三百五十天跟在萬歲爺身邊,就是偶爾奉旨出外辦事,或是蒙萬歲爺賞假,離開一會兒,回來也必得找人問明瞭,萬歲爺駕幸何處,是誰跟着。奴才不敢撒謊,自己找死,確確實實,桂連除了在母后皇太后宮裏,跟萬歲爺遞個茶什麼的以外,沒有別的事兒!”他這樣盡力表白,語氣不免過當,特別是最後一句話説壞了。慈禧太后捉住他的漏駁問:“什麼‘別的事’?誰問你啦?也不過隨便問你一聲,你就嚕嚕囌囌説了一大套,倒象是讓人拿住了短處似地。哼,本來倒還沒有什麼,聽你這一説,我還真不能信你的話!”小李懊喪
死,恨不得自己再打自己兩個嘴巴,為的是把好好一件事搞壞了,不過他也很見機,知道這時候不能辯白,更不能講理,唯有連連碰頭,表示接受訓斥。
玉子也是氣得在心裏發恨,但她比小李更機警,詞間絲毫不
,只定下心來在想,這就該問到自己了,可不要象小李那樣,道三不着兩,反倒讓人抓住把柄。
她料得不錯,果然輪到她了。慈禧太后對她比較客氣,聲音柔和地問:“玉子啊,你説説倒是怎麼回事兒?”她不慌不忙地走出來,斜着跪向慈禧太后,心裏已經打算好了,越描越壞事,所以決定照實陳奏。
“跟聖母皇太后回話,”玉子的聲音極沉穩“桂連生得很機靈,萬歲爺對她中意的。做奴才的總得孝敬主子,萬歲爺喜歡桂連,所以等萬歲爺一來,奴才總叫桂連去伺候。”這番話説得很得體,慈禧太后不能不聽,但也還有要問的地方:“是怎麼個伺候啊?”
“無非端茶拿點心什麼的。有時候萬歲爺在綏壽殿做功課,也是桂連伺候書桌。”
“喔!”慈禧太后心想:這樣子皇帝還會有心思做功課?但這話到底沒有問出來,換了一句:“桂連在屋裏伺候,外面呢?”小李這時嘴又癢了,搶着答了一句:“外面也總短不了有人伺候。”
“誰問你啦?”慈禧太后罵道:“替我滾出去!”這就等於赦免了,小李答應一聲,磕個頭退出殿外。
“玉子,”慈禧太后的聲音越發柔和了“我知道你懂事的,你可不能瞞我!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一瞞反倒不好了。”
“奴才吃了豹子膽也不敢瞞兩位主子。”玉子斬釘截鐵地為她自己,也為皇帝和桂連辯白:“萬歲爺喜歡桂連,拉着手問問話是有的,別的,決沒有!奴才決不是撒謊。”
“也許你沒有看見呢?”
“那不會!”慈安太后接口説道:“我那一班丫頭,都讓玉子治服了,一舉一動她都知道。”
“那麼,”慈禧太后對玉子點點頭,表示滿意:“你起來吧!”等玉子站起身來,慈禧太后提議去看看皇帝的傷勢,慈安太后自然同意。於是太監、宮女一大羣,簇擁着兩宮太后到了養心殿西暖閣。那裏的太監和首領太監張文亮,都在寢殿中照料,跪着接了駕,回奏説皇帝剛剛服了止疼活血的藥睡着。
“能睡得着就好!”慈安太后欣地説“咱們外面坐吧,別把他吵醒了。”到了外面,慈禧太后把張文亮極嚴厲地訓斥了一頓,又吩咐嚴格約束小李。最後追究出事的責任,平
陪着皇帝“練功夫”的小太監,一共有五名,每人打二十板子,這是從輕發落,因為慈禧太后決定把皇帝傷手的事,瞞着師傅們,所以處罰不便過嚴,免得惹人注意。
這重公案算是料理過了,對桂連跟皇帝的親近,慈禧太后始終不能釋然。從上年年底,皇帝經常逗留在長宮,問起緣故,聽安德海説起是為了桂連,她就決定要作斷然處置,只以礙着慈安太后,很難措詞,所以一直隱忍不言。現在事情既然挑明瞭,正不妨就此作個明白的表示,把桂連攆出宮去。
但是,這總得有個理由。桂連似乎沒有錯處——桂連有沒有錯處,對她本人來説,無關緊要,要顧慮的是,對慈安太后得有個代。
“有了!”她自語着,想起有件事,大可作個“題目”於是第二天在召見軍機以後,慈禧太后特意問起書房的情形。這該歸李鴻藻回奏,啓沃聖聰,他自覺責任特重,只要兩宮太后問到,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説皇帝常有神思不屬的情形,功課有時好,有時壞。聖經賢傳,不甚措意,對於詠風花雪月,倒頗為用心。
這番陳奏,慈禧太后恰好用得着,退朝休息,她悄悄對慈安太后説道:“姐姐,有句話,我今天可不能不説了,這樣子下去,不是回事!”見她神肅然,慈安太后不由得詫異:“什麼事啊?”
“我跟你實説了吧,桂連的事,都瞞着你,我聽得可多了!
皇帝才這麼大歲數,不能讓那麼個丫頭給惑住了!”説得好難聽!慈安不由得有些皺眉“什麼事瞞着我?”她問:“你又聽到了什麼?”
“可多了!”慈禧太后想了想説:“只説一件吧,桂連跟皇帝要了個寶石戒指,你知道不?”
“這…,”慈安太后有些不信:“不會吧?”
“我本來也不信,從沒有這個規矩,桂連不敢這麼大膽,誰知道真有那麼回事。你知道,皇帝跟誰要了個戒指給她?”
“誰啊?”
“大公主。”這下慈安太后不能不信了“我真不知道!”她不斷搖頭,顯得不以為然地。
“哼!”慈禧太后冷笑道:“我再跟你説了吧,桂連那麼點兒大,人可是鬼得很!她拿那個戒指,當做私情表記。”
“啊!”慈安太后失聲而呼,不安地説:“怎麼這些個鼓兒詞上的花樣?剛懂人事的男孩子最
這一套。”
“可不是嗎!李鴻藻的話,就是應驗。”
“你是説皇帝愛做風花雪月的詩?”慈安太后緊皺着眉:“這樣子下去,唸書可真要分心了。”
“已經分心了!”慈禧太后的神,異常不愉“前些
子讓他念個奏摺,結結巴巴,念不成句,這,怎麼得了呢?”慈安太后不響,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又迴轉身來,扶着椅背沉
。
慈禧太后也不作聲,看出她已落入自己所安排的圈套中,落得不作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