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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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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很明白的一回事,親貴、權要、言路,都得之而後快,偏偏項城又不肯收斂。如今正在風頭上,碰都碰不得。”

“不碰也得有個不碰的辦法,走!”楊士琦拉着他説“去看看!”

“慢、慢!去了就得有辦法拿出來,先想停當了再説。”楊士琦想了一下説:“這件事少不得東海,他的作用很要緊。先送信進城,請他趕緊來。辦法我有,且先見了項城再説。”

“東海”是指徐世昌,他的身分地位也到可以用郡望、籍貫作代名的時候了。孫寶琦也認為這件事非跟徐世昌商量不可,當即派人送信,然後與楊士琦一起到了袁世凱所住的那個院落,剛進垂花門就看到一個矮胖的背影,在走廊上負手蹀躞,彎得很厲害,彷彿背上不勝負荷似的。

“嗯哼!”楊士琦特意作了一聲假咳嗽。

袁世凱聞聲回身,看了一下沒説話,轉身往裏而去,孫、楊兩人隨即默默地跟了進去。

“你們都知道了吧?”

“聽説了。”孫寶琦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情。

“沒有什麼!”楊士琦是很不在乎的態度“責任負得重了,不免有這樣的遭遇。從前李文忠、恭忠親王都經過的,到後來還是慈眷優隆。”

“後來是後來!”袁世凱説:“眼前要保住面子才好。首先,我怎麼才能回任,這個摺子該怎麼措詞,我就想不出。”

“不!”楊士琦立即接口:“決不能自請回任。得想法子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明發上諭派宮保出京。”

“啊,啊!”袁世凱神一振“想個什麼理由呢?”

“這得問問東海,看軍機處有沒有什麼大案要派人出去查辦。”

“已經着人去請東海了。”孫寶琦接着楊士琦的話説。

“如今最要緊的一件事,是言路上要想法子趕緊安撫。”楊士琦説:”只要此輩肯放鬆一步,我想老太后亦必不為已甚的。”

“説得是!”袁世凱深深點頭“上頭的意思,亦是因為言路上太囂張,怕壓不下去,所以要我避一避。看樣子,倒不是要跟我為難。”

“還有,”孫寶琦説:“親貴的讒言,也不可不防。”

“這還在其次。杏城的話不錯,如今以安撫言路為先。”袁世凱説:“菊人以翰苑前輩的資格,出來打個招呼,應該是有用處的。”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楊士琦又説:“還有一位也有用處,陶公以地方長官的身分,把江蘇、安徽、江西三省的京官通請一請,想來大家不能不買他們這位‘老公祖’的帳吧!”

“嗯,這個主意好!杏城,就煩跟陶齋説一説,或者請客的事,就煩你替他提調。”

“吃喝玩兒,陶公那樣不通,何用我替他提調?我馬上告訴他就是。”

“好!”袁世凱覺得心情比較舒暢了些,定神想了一下説:“照你們看,新官制什麼時候可以議定?”

“那難説。只要都察院不裁,吏、禮兩部一仍其舊,我想,”孫寶琦估計着説:“大概九月中旬,一定可以完工。”原來袁世凱還希望在官制議定之時,能夠參與,如果此事定案在十月初,則借為慈禧太后祝嘏的名義,再次進京,託慶王奕劻相機進言,能再到朗潤園來住幾天,説來始終其事,已失的面子便可挽回。如今聽説九月初即能定局,就得另想別法了。這個法子要徐世昌來想。他細細思索了最近軍機處收到的折報,並無重大事故,可派袁世凱出京處理。最後,仍是袁世凱自己悟得一策。

“我想今年來一次大規模的秋,跟鐵寶臣一起出京校閲。菊人,你看如何?”徐世昌本持重,又學了榮祿的訣竅,凡有重要事故,那怕一言可決之事,亦必先通前徹後考慮過,此時垂眼靜思好一會,方始開口。

“這個身之計很好!不但冠冕堂皇,而且可有所表。不過,”他放低了聲音説:“庭,從前年大將軍有個故事,你總聽説過?”

“年羹堯的故事很多,不知老兄指的那一個?”

“他班師回京的故事。”袁世凱思索了一下,搖搖頭説:“倒沒聽説過。”據説雍正即位以後,召年羹堯自青海班師,雍正親自郊,目睹軍容如火如荼,極其壯觀,內心已生警惕。其時正逢盛夏,雍正為示體恤,傳旨命士兵卸甲休息,誰知年羹堯的部下,置若罔聞。後來年羹堯本人知道了,謝恩過後,從懷中取出一面小旗,晃動了幾下,頓時歡聲雷動,卸甲如山。雍正心想,聖旨不及軍令,如果年羹堯此時有篡位之心,自己的命必已不保,所以從此一刻起,便下決心要殺年羹堯。

聽徐世昌講完這段故事,袁世凱憬然有悟“你是説上面想收兵權?”他問。

“是的!”徐世昌答説:“親貴的疑忌之心,由來已非一。不過本來能拖還可以拖,如今舉行大規模秋,鐵寶臣一看那種情形,回來一説,不把澤公他們嚇壞了?”聽得這話,袁世凱既安,又傷心“誠然!”他説:“我這六鎮北洋新軍,自信在海內已是所向無敵,也難怪他們疑忌。此事遲早會發作,拖亦不必拖,等秋過後,我們好好再商量。”

“既然你決定這麼做了,明天我跟慶邸、子玖去説,一奏必準。可是總也得有個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