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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董府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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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蝶到底熬過了一劫。

一方面她確實身體底子不錯,畢竟冒發燒這種事多依賴自身免疫能力。一方面袁夫人又給紅藥房指了個婆子過來,並對三個僕人下達了明確指令:她不許死!

拖拖拉拉半個月,銀蝶姑娘終於痊癒。書衡看着她面容慘淡,膚暗黃,毫無光澤,連眼睛也不如往神,又回憶起她往裏何當光鮮嬌,忍不住想道所謂“病中更堪憐”

“大病初癒愈發嬌嫋不勝楚楚動人”什麼的,絕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以書衡看來,現在的銀蝶可是跟病前差遠了。更何況在偌大公府,病美人這種路線已經書衡她爹自己走了。

而且她還喪失了一項專業技能,扁桃體發炎紅腫拖得太久,現在雖然説話不礙事,但也絕對無法吊着嗓子唱歌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恢復。

書衡看看可悲可憐的銀蝶又看看自己再次慨投個好胎是多麼重要。若是依她看來,銀蝶利索的倒戈才是正理。畢竟她要向太后差,袁夫人也需要她對太后表示尊敬,兩人合計一下,把差事忽悠下去不就成了?太后畢竟是年紀大了,你只要活到她前面,那你就贏了。她把這個看法告訴袁夫人的時候,又被毫不例外的取笑太天真。

也罷,反正銀蝶在您手下翻不出花來,我真是多餘這份心。

該書衡心的,只有她的好閨董音。她要過生了。書衡的字現在已大有長進,她打算配合一下才女的畫風,飽蘸香墨,平鋪金箋,工工整整抄了一副對聯上去。左右打量一番,自我覺良好。不過想想董音的傲氣,她到底又準備了一份俗禮。

翠蓋瓔珞車駛去董府。書衡剛踏進內院就看到了喜氣洋洋的董音。她穿天藍鑲銀玉蘭花束長裙,上穿同串珠花戲蝶襖子,頭上戴了枝嵌粉珠三花聚福垂寶簪,正和幾個貴女説笑。看到書衡忙走上前來,伸手捏她的腮幫:“叫我好等!每次都來的最遲。今個兒壽麪都分完了你還不出現,我還當你縣主大人貴腳不踏賤地了呢!”書衡可受不了這張嘴,她被董音腕上兩隻墨雲紋綠翡翠鐲子晃得眼疼,忙忙捉住她的手:“好姐姐,我這不費勁巴拉給您準備禮物呢。太貴重怕俗了,不貴重又怕賤了,每次都費老鼻子勁兒了。你再埋汰我,我以後真不來了。你不知道妹妹心裏把你放的多重。”董音這才放過她,扯着她的手往亭子裏走,心裏聽的甜滋滋的,嘴上卻道:“你不來?那我絕對在國公府門口堵着你,有本事你一輩子不出家門。”書衡摸了把臉,心想:我真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遇到了這一幫子傲嬌。袁夫人就不用説了,背後把女兒捧的花一樣,你敢説一個不,她就敢炸,當着書衡的面卻是沒好話。袁父原本相當的內斂,面對親女也是雷打不動的兩分笑,讓人忍不住懷疑他跟佛前頌了七經的人不是同一個,但是到了晚上卻偷偷跑來看她睡覺。現在她的好閨董音也是這種德行。

不得不説對付傲嬌就得用直球。所以書衡隨時隨地都在表白。

“孃親最了!衡兒好佩服好佩服!”

“爹爹,衡兒好愛好愛你!”今天又是:“好姐姐,少年郎討姑娘歡心也不過做到這份上。你真堵我門口,那我就天天扒着牆頭。”後面跟着的桃和燕泥默默捂臉,就差直説“我們已經看不下去了。”

“你看你多有福氣。”書衡遙遙望着花團錦簇的亭子裏那一堆奼紫嫣紅:“這麼多人來給你過生。”

“為我?”董音撇了撇嘴:“實話説吧,這些人裏十個有八個衝着我哥來的。瞧着她們好姐姐好妹妹叫我,其實心裏巴不得當我嫂子。”想想她家董某人的姿,書衡忍不住笑了:“你只管收你的禮,想的太多了,這子可就別過了。”

“倒也是。”董音打量書衡一番,見她頭上還梳着丫髻,戴着嵌寶金環,脖子上掛着八寶瓔珞,手上掛的鐲子還是最小號,全然孩童模樣,又看看她的衣服忍不住眼角

“至少還有個你。你是不會覬覦我哥哥的。”書衡默。實在不知道是不是該謝她的信任。

如今已到深秋,但董府花園毫無凋敝之相,幾樹紅楓火一樣燃燒。亭子裏幾個女孩子正研究黃松木仙鶴翔雲大條案上鋪着的秋楓圖,看到書衡都行禮問好,口稱“縣主金安。”書衡忽然嚐到了高人一等的滋味-----可惜她天生當慣了草頭百姓,被這種禮遇十分接受不能,僵硬着後退半步以示謙和,書衡忙道:“都是好姐妹,別整這些虛的。”董閣老乃是天下文臣領袖,董音圈子裏的女孩,十個中有八個都有翰林院的背景。面對這種自然而然的書香氛圍,書衡卻也不怵,她看着這幫小姑娘,心裏想到你們還在讀中學,我已經大學畢業了,如果真要作詩作畫的話,我會讓着你們的。

“縣主這件衣服好漂亮,珍寶綾更是貴重氣派,就是這猴子有點怪。”一個水紅折枝梅花頸長襖的女孩子以扇掩口,眉目含笑走過來。少女體型,綽約可觀。行走間裙角幾乎看不到擺動,隱約可見弓鞋尖尖小,豆綠宮絛紋絲不動,耳朵上兩隻銀絲蝴蝶墜子也一動不動。她步履無聲的走過來,彷彿帶着一肩江南煙雨。抬袖,葱白尖指,幫書衡把夾在耳後的金環飄帶拉出來,重新在肩上垂好。

書衡一時錯愕,瞬間覺膝蓋中了一箭。自己穿來這麼久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傳統淑女”她常接觸的袁夫人總覺得是個生不逢時的英雌,而董音雖有大家氣派但從祖父到兄長三代寵愛,自己又喜歡“林下之風”所以豁達中甚至帶點放誕。這個人倒真像從仕女圖裏走出來的那種,渾身都是柔和温婉和秀致。

同樣是掩笑,卻甩了姬半個大夏朝。這就是差距啊!書衡下意識的緊緊抱住了她的手:妹子,你真女神。如若有意,等到杏花雨,梨園飄雪,我彈琴你葬花,共唱一曲荷塘月可好?

“藏香,你別逗她,她瞧着不在乎,其實心裏會當真的。”董音笑着把她的手扯開:“你瞧,她拉着你不放,是要你給個代呢。”原來她就是申藏香。董音頗有傲氣,于丹青之道也只誇過一次的那個申家姐姐。

“哎呀,這倒是我的不是了。”申藏香被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也有些尷尬,又團扇輕掩,遮住了半張臉,新荔般的腮幫上沁出些淡淡的粉。

書衡身上的圖案是一隻超大號的嘻哈猴。嘴巴張的比臉還大。哪怕用料再貴重,針線再用心,也改變不了這猴子很奇葩的事實。

“不不,藏香姐,你説的沒錯,是奇怪。”書衡從善如

董音這倒驚訝了,看看她又看看申藏香,語氣微酸:“這才頭一回見面,姐就叫上了。咱們第三次見面你還叫我董大小姐呢。我説的話怎麼就沒見你這麼聽?你那字我説好幾回了“捺”筆畫寫的跟掃帚掃出來的似的,告訴你法子也沒見你急着用啊。怎麼藏香一説你就信了?”書衡默。心裏暗道:妹子,你吃的哪門子飛醋,你若跟我在一起,那絕對臨崖聽風,滄海觀,若是一時興起合奏一曲,那必選笑傲江湖。

壽星最大,書衡當即表示:“哪有?你一説我就改了,只恨比不上姐姐心靈手巧,那捺還是寫的不大好,我怕你嫌我笨,才故意假裝拖着沒學嘛。而且,藏香姐説奇怪就對了。我就是喜歡奇裝異服啊。我還讓人依樣做了頂厚雪帽,預備冬天了戴呢。”董音和申藏香不約而同的的腦補了一下這隻大嘴猴子蹲在書衡腦袋上的情景,對視一眼,齊齊抖了個靈。又看看書衡這張臉,算了,縣主大人,你頂只真猴子也不影響什麼。

其他幾個女孩子也嘻嘻笑了。恰好丫鬟擺了點心上來。松瓤酥,棗糕,八寶白玉球,鴛鴦小餃子。還有各麪點果子,製版的各種花樣,有‮花菊‬的,有葵花的,有梅花的。剛承上來的清茶醇香撲鼻,董音笑道“藏邊的刀子茶,大家嚐嚐。”眾人聽説,無不歡欣,垂首品嚐這藏茶。唯獨書衡還在認真觀察那一堆點心。董音扯她的髮髻:“快過來。看看這茶比你上次招待我的滇紅怎麼樣?”書衡只好認命的舉起了潤瓷雲紋杯。哪怕她學了琴棋書畫也泯滅不了骨子裏的俗女本,品茶,她真的不在行。

一個藕荷裙襖的姑娘笑道:“你們快別説了。又是藏茶又是滇茶。讓我們這些只知道大路貨的尖龍井的怎麼辦?”

“人家的舅舅做着雲南布政使,別説滇茶了,雲南什麼寶貝得不到?”書衡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的眼神不大好。留了個心,表面卻裝作沒聽懂,只管對申藏香笑道:“對喲,説到寶貝,我倒想起來,我剛得了兩包雲南茶花種子,自己種不好又糟蹋了。香姐於此道,我送份兒給你吧。”申藏香笑道:“這可奇了,你怎麼知道我愛料理花草?”書衡指指亭子廊上兩盆如雪如玉的水晶球大‮花菊‬,那花梗上繫着細細紅綢,上面掛着花箋,簪花體寫着:“拙姐申氏藏香恭賀芳辰”

“這可不是提示?”董音樂了:“也有可能是買的呀。”

“但是香姐頭上也戴了一枝木芙蓉。腕上也沒有戴鐲子而是編的滿天星真花鏈子,咱們這些姑娘中唯一一個戴鮮花的。”書衡認真搖頭“名字嘛都寄託着父母的期望和祝福。名曰藏香,自然離不了香花異草。姐姐諱音,還不是能吹能彈妙解音律?”眾人仔細觀察,果然如此。又觀其年齡行事,心中各有盤算。

申藏月已經十四歲了,而且跟母情懷氾濫的袁書月不同,她跟小蘿莉沒有結的*。所以聽説董音與書衡相好的時候她其實很詫異,因為董音其實也一樣。少女自然有少女的遊戲和心思,五年一代溝這話是白説的?

因為雖然與董音關係不錯,她卻從未提過要見書衡。而往賀壽,她來的最早也走的最早,書衡又總是姍姍來遲,所以不曾遇到。今一見,卻覺得董音喜歡書衡不是沒有原因的。小小年紀已經如此鋭,如此會行事。她不信書衡沒有聽懂方才張氏女那句話裏的嫉羨,但她卻為着董音生宴的和樂,按下不表,還不軟不硬的為自己贏得體面。又看她眉目煥然,面龐甜潤,心下暗思目前還是,將來長大了還不知是怎樣一個妙人。

書衡又看着董音道:“姐姐放心,我好東西也給你留着呢。”董音故作淡然,高傲的扭過脖子:“我在意那些?你送給我,我也能壓枕頭下呢!”

“是是是,姐姐情深意重,妹妹心領神會。”桃燕泥候在亭子外同時抬頭望天:多麼美好的季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