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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董府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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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丹亭中飛盞走碟,笑聲朗朗。這邊兩個衣錦披繡的女孩琢釘為戲,那邊兩個少女臨水照花,水斗魚。董音拉着書衡説了一會子話,還興致的要曲水觴。結果被媽媽死活賴活的勸住,因為地利不足,沒有改造的溝渠,小姑娘湊在水邊太危險,萬一有個差池,誰也擔待不住。董音這才作罷。

那邊卻有幾個女孩子依舊圍着大條案説詩聯句。不是有笑聲,贊和聲,罰酒聲傳過來。瞧着那等雅事,俗女書衡默默的想,我懷念ktv,我懷念大排檔,我懷念沃爾瑪商場,還有草莓味油蛋糕。

她用拿起一塊香菌梅花餅咬了一口,仔細咀嚼了一番,對董音笑道:“這蘑菇。若是琴表姐回京了,應該也不會覺得遺憾。”董音曉得她説的是哪個,忍不住問道:“怎麼?衞琴她在雲南住久了,現在還捨不得回來了?什麼好地方比得上帝王鄉。”書衡笑道:“她定然要回來的,蘑菇嘛自然也是要懷念的。她往給我寫信,幾乎每回都能提到蘑菇。那邊肥葉子菜不全但菌子極多,從廉價的牛肝菌到珍貴的雞樅子,林林總總能排出一個百菌譜來。有一種蜂窩菌看起來乾巴巴的,極醜,活像雨後初晴爛泥地上的泥疙瘩,但味道竟然極好,切成了細細的蟹腿絲合着水靈的青辣椒用雞油一炒,好吃的簡直能讓人掉舌頭。”書衡説着幾乎要淌口水,心想等琴表姐回來了,一定想辦法讓她來吃一吃。

“因為菌子多,又便宜,那上好的雞樅也比不上京城一品黃燜雞的價,因此不單是尋常百姓,便是官宦人家也頓頓不離菌子。”董音聞言也夾了塊香菌餅咬了一口,她用心品味一會兒,又舉到眼前對餡料仔細觀察,似乎試圖尋到菌子魅力。這時書衡卻悠忽一聲嘆:“若是真的這樣吃,那豈不是有一天頭上都要長出蘑菇來?”她緊接着啊的一聲撫掌道:“我想到了,下次頭上不簪雪絨花了,我要簪串珠累絲小蘑菇。”董音的筷子吧嗒掉在了桌上,湊起下巴,認真打量書衡半晌:算了,底子好,怎麼折騰都行。然而,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捏書衡的腮幫,示以她看一旁:“我不信你的字畫現在還見不了人,別總是吃啊玩啊,小心俗了。”那邊廂畫畫題詩正進行到高丨9

“淡雲抹翠微,晴光柔紫楓”大約是氣氛過於融洽,連平裏宣揚“筆墨不外”要麼不寫,要麼即寫即燒的申藏香也親自握了筆來在畫上題詩。

董音這個才女不知為何今反而放過了這個展才機會,絲毫沒有見獵心喜之相。

書衡正揀了一塊蝴蝶酥準備往嘴裏放,聽董音這麼一説,她停了動作,拿出“格物致知”的神嚴肅的盯着這塊蝴蝶酥,彷彿開了x光一般,認真的道:“外皮白膩,紅沙輕掩,似實藏,清新通透,這棗泥裹的好,竟然跟我姑母一樣水平,深得“語還休”

“猶抱琵琶半遮面”之風味。”她發表完見解,誠懇的看着董音:“現在還俗嘛?”董音嘴角微妙的。她劈手奪了書衡的筷子:“只品評還好,吃了就俗了。”

“哦-----”書衡好不惆悵。

兩聲輕笑忽然從屏風後傳出,書衡下意識的回頭,便看到一雙墨緞粉底靴輕快的走了過來。一襲松花撒暗銀花長衣,一頂束髮嵌寶白玉冠,眉目含笑,俊秀非凡,走到哪裏光就氾濫到哪裏。不是董音的好哥哥是哪個?

“大哥,你怎麼才回來?我還當你不給我過生了呢!”董音在長兄面前一點也不拘束,書衡看她親親熱熱的撲過去,就差自己伸手樓他脖子了。

“怎麼會。我剛完成先生布置的課業就回來了。這不,剛走進來就聽到你發宏論呢!又在亂教小妹妹了。”

“哪有!我向來都是隻教好的給她。”董音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一把把書衡扯到跟前:“衡兒,你倒説説,我有沒有亂講?”書衡猛一抬頭,正對上董某人往下看來的眼睛,臉上一熱,當即把視線對準了董音,只盯着她脖子上掛着一大串聯珠綴玉八寶瓔珞:“董姐姐誠乃良師益友。”話一出口,董懷玉搖頭失笑,董音撫在書衡背後的手卻畫了圈圈,表示她乾的好。

“諾,你盼了很久的白素媛的詩箋。”董懷玉從懷裏拿出一本青竹布皮的薄薄書籍來。

“生禮物!”董音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捧了過來,細細翻看,先不説內容如何,單是玉白的紙張細膩的觸,還有那隱隱甜香就讓人愛不釋手。書衡暗道不愧是閣老的孫子,還是閣老極有出息的嫡孫子。要知道這白素媛的詩集就和那右軍筆一樣,不是有錢就能拿到的。還得有才,有人,有運氣!

董音細細摩挲了片刻,又是一個雀躍投到哥哥懷裏:“我好喜歡。大哥,我們外面畫了畫,題了詩,拿給你瞧瞧好不好?”

“你既然這樣説了,我怎能説不好?”董音一喜,果然親自去捧畫。書衡伸手攬,已來不及,無奈的看着她的背影乾瞪眼:好沒義氣!竟然把我留下了!看我不對你的哥哥下手,氣歪你的鼻子!

當然,這只是想想。

按理來講,書衡這個成年人,面對一個十五六的少年沒道理緊張。但問題是不管活到多大年齡,只要是被人注視着,就總會有點不自在。書衡自付第六鋭,她能察覺到董某人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自己身上。

這副身體目前沒有任何可以引異的特質,書衡看看自己的小胖手。所以,他應該也是覺得自己有趣-----就像某些萌噠噠的小動物。拿定注意書衡對着董懷玉微微一福,隨便尋了個耍貨,自去一邊玩去。

於是,在一邊紫藤花方椅上坐了的董懷玉,就看到書衡十分好笑的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捧了白玉磬盤上一隻金黃大佛手,然後坐在一邊顛來倒去的撥,一不小心小胖爪還沒拿住那肥碩的佛手還咕咚掉在了地上。書衡又忙忙的追着撿-----像極了自顧自玩線團的胖貓咪。董懷玉又忍不住要笑。

書衡又要尷尬,幸而,董音已回來了。自己一個人。捧了大幅的畫軸。除了書衡,她的朋友年紀都與她差不多,不能面見秦懷玉。

真是遺憾!書衡幾乎能想像的到那幫女孩子的忐忑和竊喜。

“咦?這次的構圖倒跟以往不一樣。”董懷玉一看,便笑着對董音道:“怎麼才女今竟然捨得擱筆了?”董音喜山野林泉,從結構到線條追求灑落不羈,又偏愛寫意。這紅楓圖不僅中規中矩,法度研,而且渲染烘樓照壁,紅的熱情似火,彩濃麗,顯然不是董音手筆。

“是申姐姐畫的大圖,穆雅和王寧張韻她們幾個染的。諾,畫上這詩也是申姐姐寫的。”董音説着又從袖子裏取出一卷詩稿:“看,還有這些。都是那些女孩子做的。晾乾了墨,就讓我帶進來。都是今寫了送我的。想讓你給一起看看呢。”董懷玉依言拿過,仔細翻閲,好似真要給她們評個高低出來。

書衡心中暗想,這董音倒是坑的一手好哥。她難道不知道外面那幫姑娘打的什麼主意?真要分了先後,傷了面子,辱了自尊,那些臉皮子薄或者心眼小的姑娘會出些什麼事你可都無法預料。

董懷玉看了一遍,又開始看第二遍----書衡覺得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她一點都不想捲入糾紛中。尤其是男女情糾紛。還是一羣女人和一個男人的情糾紛。

“哥哥,到底哪個評第一哪個評第二嘛。你只要説前三甲就行了。”董音已經在催了。她的哥哥可是出了名的才思鋭,長於品鑑,哪裏用得着看第二遍!

“姐姐,我母親待我酉時必須到家,我不能再拖了。”書衡福禮,告罪,想要身。不料董音卻捉住她的手:“急什麼!來的這麼晚還走的這麼早!”

“不是,姐姐,我今沒睡午覺,困呢。而且孃親現在給我吃養身體的丸藥,每這個時候都要吃,不然前功盡棄喲。”書衡攤手,儘量裝出無奈的樣子。

“咦?這是什麼?”董音好奇的頂着書衡口。

書衡一驚暗道不好,這原本是她裝備的雅禮,一副對聯。但聽到董音説:“捺寫的跟掃把掃的一樣”又看到那一幫揮毫潑墨的才女,她就徹底打消了送對聯的念頭,把對聯藏在了懷裏。不料拉扯中卻了出來!她已把俗禮給燕泥收下了-----一隻整松摳的葫蘆形刻醜石尖草掛瓶,可以放上鮮花香粉掛在帳子裏----其實也不是俗,算得上古樸,董音很喜歡。

“不,沒什麼。”書衡急忙去捂,董音眼明手快,指如疾風,一手按住書衡招架的小胳膊,一手搶了過來。

“謹祝芳辰。咦?”董音詫異的看書衡。書衡臉都紅了,伸手去搶。

“別看了,拜託。等我再練練。”董音舉高了手臂,好似逗貓,眼睛閃亮,嘴角抿起,笑的像只小狐狸,唸到:“凌波微步步步嬌,錦繡華年年年好。不錯呀,丫頭片子長進了。”

“別----”書衡聲音好不虛弱。七歲,六七歲寫出這種東西不算奇怪吧,她曾心中暗暗估量。

董懷玉撂下了詩稿,從董音手裏拿過了那泥金箋,狀似認真的看了一遍,笑道“哎呀,這個該評第一。”書衡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內心翻滾過一萬頭羊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