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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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森格以新獒王的身份帶領着領地狗羣來到了冰清玉潔的山裙之上,
項大雪山發育着河
和湖泊的連綿冰丘和冰塔林頓時撲眼而來。岡
森格用鼻子使勁嗅着,徑直走向了冰塔林中囚
着七個上阿媽的孩子的地下冰窖。它們因為心急意切,沒看到旁邊的巨大冰凌後面藏匿着強盜嘉瑪措的身影和一杆裝飾華麗的叉子槍。
但是白主任白瑪烏金看到了。他看到冰凌後面探出了一羚羊角的叉子,叉子不是平舉的,而是朝下的,平舉是對着人的,朝下是對着狗的。他望了一眼岡
森格,喊了一聲:“危險。”撲過去一下抱住了它。
槍響了。
世界愣了一下。最先擺愣怔的,是陪伴着岡
森格的大黑獒那
。它一躍而起,直撲斜前方那個藏匿着陰謀的巨大冰凌。冰凌後面的強盜嘉瑪措一看自己打着的不是岡
森格,而是那個西結古工作委員會的白主任,頓時就傻了。他是剽悍勇武的部落強盜,是牧馬鶴部落的軍事首領,不是無所顧及的土匪。他雖然打死過人,但他絕對沒有離開草原的復仇規矩和復仇動機無緣無故地打死過人。天經地義地懲罰仇家以及叛徒,才是他的職分。他不知所措地呆愣着,突然看到一隻大黑獒朝自己撲來,驚吼一聲,轉身要跑又沒有跑。
大黑獒那是西結古草原的領地狗,它從來沒有撲咬過西結古草原的人,這是第一次。它認識這個人,這個人是素來受人與狗尊敬的牧馬鶴部落英武的強盜嘉瑪措。但不管他是誰,只要他想打死西結古草原新生的獒王岡
森格,自己就要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它衝過去了,並不希望自己嘴下留情,但當它看到這個人的喉嚨就在眼前,這個人的手也在眼前的時候,它還是下意識地做了一次選擇,選擇的結果是,它一口咬住的不是致命的喉嚨而是不致命的手。它咬斷了這隻手,又咬斷了那隻手。
強盜嘉瑪措慘烈地叫着,仰倒在地上。他沒有逃跑,也沒有反抗。他知道按照草原的規矩,打死了不該打死的人,那就應該以命償命,如果不能以命償命,那就意味着你欠下了命債,你招來了仇恨。他打着滾兒慘叫着,血紛紛,血紛紛,白地上紅了,紅了,剎那間就殷紅一片了。
對萬年寂靜的項大雪山來説,強盜嘉瑪措的槍聲差不多跟一場地震一樣。峻峭突兀的冰峯雪嶺呆愣了一會兒,驀然就崩裂了,那一種驚心動魄的坍塌,那一種天翻地覆的震撼,讓草原和雪山終於反彈出了自己壓抑已久的聲音。父親後來説,這是白主任白瑪烏金的葬禮,如果父親不是因為飲血王
項羅剎而留在山麓原野上,這很可能就是他的葬禮。
岡森格站起來
身而去,它要去報仇了,為了白主任白瑪烏金它決定咬死放槍的強盜嘉瑪措。但是雪崩制止了它,它望着大面積傾頹的冰體和彌揚而起的雪粉,突然改變想法朝前跑去。它渾身是傷,在
本就沒有能力奔跑的時候奔跑起來,雪崩的威脅、主人的危險讓它溘然逸去的奔跑能力又猛可地回來了。所有的領地狗都跟上了它。它們直奔冰塔林中囚
着七個上阿媽的孩子的地下冰窖。
送鬼人達赤呆望着滾滾而來的雪崩,尖叫了一聲,轉身就跑。沒跑幾步又站住了,他看到了面而來的岡
森格和它的領地狗羣,他愣着,愣着,突然回過身去,滿懷抱起了那塊他早就想扔下冰窖的沉重的冰岩。復仇的希望正在破滅,他要孤注一擲了,把冰岩從窖口扔下去,砸死一個算一個。他用冰岩對準了窖口,眼看就要鬆開雙手了。
岡森格飛身而起,一頭撞過去,撞得送鬼人達赤連連後退,然後
動地趴卧在冰窖的窖口,深情地叫着。領地狗們一個個跑來了,團團圍住冰窖,也像岡
森格那樣深情地叫着。冰窖沉寂的窖口彷彿豁然開朗,驚喜地傳出了七個上阿媽的孩子的齊聲喊叫:“岡
森格。”父親後來説,雪崩沒有掩埋藏匿着七個上阿媽的孩子的地下冰窖,那麼多巨大嶙峋的冰石,那麼多掀天揭地的雪粉,在離冰窖二十步遠的地方戛然而止。這是天意,是
項大雪山仁慈的雅拉香波山神的保佑,是丹增活佛以及所有來到這裏的草原人念起了《大悲咒》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