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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高品詩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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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也説敍齒罷了,文澤送酒,先定中間一席。論齒是次賢為長,次賢自知不能推遜,只得依了。

並坐者為高品,次是仲清。左首一席,子云為首,次南湘,次子玉。右首一席,田航為首,次王恂,文澤作陪。是每席三位。

定完後,王桂保、林喜來了,皆見過了,正席上令漱芳、玉林、喜伺候。左席上令寶珠、蘭保、素蘭。右席上則蕙芳、桂保二人。分派已定,各人坐了,慢慢的淺斟緩酌起來,正是:瀛洲詞客,先聚龍門。瑤島羣仙,同朝金闕。錦心繡口,九天之珠與紛紛。

月貌花膚,四座之冠裳楚楚。不亞風羹麟脯,晉長生之酒,慧證三生。何須仙磬雲,歌難老之章,人思偕老。玉京子、餐霞子、御風子、驂鸞子,紅塵碧落,今世前生。

畫眉人、浣紗人,踏歌人、採蓮人,綵鳳文凰,幻形化相。抹煞山林高隱,託梅鶴子,便算風。任憑鐵石心腸,逢眼角眉稍,也成冰釋。猜枚行令,將君心來印儂心。

金波,試郎口再沾妾口。隨意詼諧遊戲,顛倒雌黃:當筵短調長歌,窮工妃白。多是借名花以寄傲,無民社之攸關。藉此行樂無邊,少年有待。正覺西園之雅集,僅有家姬。曲水之觴,尚無狎客也。

這一會觥籌錯,履舄紛遺,極盡少年雅集之樂,內中有幾個已是玉山半頹,海棠睡的光景。

席上人人心暢,個個情歡。只有子玉念着琴言卧病在牀,知是懨懨神思,藥爐半燼,深閉綠窗,不知怎樣煩悶。

又曉得我今在此熱鬧之場,必思冷靜,此時怎能走到彼處,安他幾句,與他瀹茗添香,助起他的神來。

他又不要疑我樂即忘憂,當此羣花大會,便就忘了他,那時更覺悶上加悶。偏偏素蘭又在此,不然他還可以過去排解排解。咳!

眼前雖則如雲,其奈匪我思存何,此時子玉神慘淡,只推醉出席,去倚炕而卧,眾人也不理會。且酒餚已多,不勝其量,亦各離席散坐。家人們撤去殘餚,備上香茗鮮果。

喜與桂保到太湖石畔,同坐在芍藥欄邊閒話。玉林、漱芳已醉卧在海棠花下。蘭保在池畔釣魚。寶珠與惠芳對弈,素蘭觀局,南湘、高品在傍為寶珠指點。

蕙芳道:“你們三人下我一個。就贏了也不算稀奇。”寶珠道:“我偏不用人教也贏得你。”文澤道:“今我們亦算極樂了,可惜花部中少了兩人,那個還不要緊,第一是琴言不來,使庾香不能暢意。”子云道:“可不是!

琴言的病頗為古怪,神疲軟,飲食不思,已經十餘天了,不見好。”次賢道:“我昨診他的脈,似積勞,兼之憤憂鬱,昨痰中竟有血點,非靜養數月不能痊癒。”子玉在炕上聽得清楚,不免更覺煩悶。仲清道:“今之事,不可無文辭翰墨。靜宜先生可繪一圖,並作一序,以記雅集,我輩藉可附驥。”次賢道:“作圖呢,弟當效勞。

至於高文典冊,自有羣公大手筆在。山人寒瘦之語,不稱金谷繁華,反使名花減。”眾人道:“太謙了。”子云道:“今起意是因媚香,引得百花齊放,勝唐宮之剪綵。弟意仰觀諸兄珠玉,先作一聯句何如?”眾人道:“最好。”航道:“古體呢,近體?”次賢道:“近體發揮難透,人多恐易平直,不如古體罷。”於是以年齒為先後,仍系次賢為首,次子云,次高品,次南湘,次文澤,次仲清,次航,次王恂,次子玉,共是九人。

王恂已將子玉叫醒,淨淨臉,素蘭取出一顆醒?丸給子玉吃了,子玉不好意思,只得勉強扎掙。素蘭見子玉不語不言,似醉非醉,心上猜着是為琴言未來。

一因人多不好解他,二因提起琴言反恐倒勾他的心事,非惟不能寬解,越增愁悶了,反倒走開,找別人説話。文澤命小廝於每位座前,列一小几,置放筆硯一副,花箋數張,研好了墨,大家就請次賢起句。次賢道:“把壽字撇開罷。”又説聲“僭了!”提起筆來寫了一句,便念道:“玉樹歌清曉鶯亂。”大家聽了,各寫出了,注了“靜”字。應是子云,子云道:“底下應該各人兩句才是。”略躊躇了一會,也即寫道:“風吹不散。散花天女好新奇,”眾人也寫了。註上“雲”字,齊説道:“接得很妙,第三句一開,使人便有生髮了。”應到高品,也不思索,即寫道:“剪綵為花撒天半。花情花貌越神,”眾人皆道:“好!”一一寫了。

南湘道:“此句要轉韻了,這花到底與真花有別,若竟把他當做花,則西子、太真又是何等花呢?”遂寫道:“惟覺花心尚少真。蛺蝶有雄誰細辨,”眾人拍手道:“絕妙!着此句便分得清界限,不至籠統不分。竹君始終是個妙才。”南湘道:“不敢,不敢!認題還認得清楚。”輪到文澤了,文澤道:“此句對了才有關鍵,不然氣散了,這雄蛺蝶倒有些難對。”因細細的凝思,仲清道:“快卷子,外邊吹打要開門了。”文澤道:“有了,鴛鴦雖小總相親。”次賢、子云道:“這卻對得好,又工又切。”南湘道:“也虧他。”文澤就放下筆,仲清道:“怎麼一句就算了?”提醒了文澤,笑道:“你催得緊,我忘了。”又想一想,寫道:“化工細選無瑕琢,”眾人道:“此句亦出得好,又轉韻了。”仲清接着寫道:“一一雕鐫設眉目。費盡龍宮十斛珠,”輪到航了,接道:“截來碧海雙枝玉。小玉生嗔碧玉愁,”眾人又讚道:“好!又提得清楚。”底下是王恂,略費思索,寫道:“玉人又恐佔幹秋。蟬娟疑竊嫦娥藥,”大家正要贊好,高品道:“這句忒罵得惡,難道個個都像月宮裏的兔子?”眾人大笑起來,王恂倒覺不安。

眾旦便罵高品道:“惟有他,是生平不肯説好話的,將來罰他作個啞子。”高品道:“奇了。

人家罵你們,我替你們不平,自然也有不像兔子的,你們倒罵我,真是好人難做。”以下要子玉了。

子玉心上正想着琴言,覺得無情無緒,眾人亦都明白。子玉雖極意遮飾,終究思緒不佳,不得已,勉強寫道:“顧盼曾回玉女眸。鸞篦親掠雲鬟綠,”航道:“此係上妝時了。底下倒要細細摹寫呢。”子玉此時想着琴言唱那《驚夢》的神情,所以有”曾回玉女眸”一句。眾人不解其故。不過見其興致不佳,故爾意不在詩,空衍了些。該又是次賢,接道:“鏡裏芙蓉睡新足。宛轉歌成白?詞,”又轉到子云,接道:“嬌柔解唱紅綃曲。清穎偶觸便魂銷,”高品道:“魂消兮可奈何?”即寫道:“銅雀深大小喬。花有連枝稱姐妹,”南湘道:“好便好,銅雀句有些打混。”即對道:“玉如合璧定瓊瑤。纖扭入靈和柳”眾人皆讚道:“這姐妹花,瓊瑤玉實在對得好。局勢又振得整齊了。”文澤便接道:“傾國傾城世無偶。軟到人間鐵石腸,”眾人道:“妙、妙!這句要對得工力悉敵才好。”仲清想了一想,又笑了一笑,寫道:“回世上支離叟。”航道:“這實在對得奇妙。”再看下旬是:“婿然一笑百媚生,”便接道:“纏頭爭擲黃金輕。鄭櫻桃是真殊豔,”王恂對道:“馮子都非得名。遲遲長晝當初夏,”文澤道:“馮子都如今有個馮子佩,倒像弟兄呢。”子云道:“馮子佩原不錯,他有一種脾氣,他偏不肯在羣花堆裏取樂。”王蘭保冷笑道:“他自然不肯在我們堆裏,他見我們還要生氣呢。”子玉道:“何故?”桂保接口道:“他有他的心腸。”子玉接道:“綺席花筵易夜。英華美可詠同車,”二輪又到次賢,遂寫道:“元白詩原結蓮社。紅氍毹上豔情多,”子云接道:“慣唱《丁娘十索》歌。葑菲採無遺下體,”高品道:“妙、妙!這句待我對一句好的。”羣旦聽了料定又要取笑他們,便都圍攏來看着高品寫的什麼。高品帶笑,慢慢的寫將出來,道:“雨雲行得到中阿。”眾人又笑起來,羣旦將高品亂啐亂打的一陣。子云笑道:“這是我不好,鬥出他這一句來。”南湘道:“雖然遊戲,也不好過於刻薄,改一字就救轉來了,將‘得’字改做‘豈’字罷。”羣旦方才依了,高品道:“罷了,眾怒難犯。”又寫道:“天生麗質當珍惜,”南湘道:“強盜看經,屠户成佛,卓然竟生出好心來,曉得珍惜了,這也難得。”接道:“莫把花枝忽拋擲。願如王獻買桃,”文澤聯道:“可笑王戎鑽李核。”仲清笑道:“又來煞了。你們心上畢竟有些不乾淨。”又看文澤寫道:“一旦天生好玉郎,”仲清聯道:“忍教天地錯陰陽。只聞雌霓成神女,”眾人道:“此是規諷之辭,倒不是刻薄,世間竟亦不能無此事,但不在我輩中耳。”航聯道:“莫變雄風當大王。畫堂終開良宴,”眾人又復笑起來,高品道:“詩言志,解鈴便是繫鈴人。若我做了,又不是了。”此下應是王恂,王恂道:“可以收了。輪到庾香作結罷。”寫道:“扇底窺郎留半面。拾得瑤光一片明,”眾人齊讚道:“好!應結句了,這一結倒不容易。要結得住通篇才好。”子玉想了一想,寫道:“雪花飛上瓊枝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