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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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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放在軟榻上安置妥當,申叔華大咧咧地在她身旁落座。當她輕輕挪動身子,打算拉開兩人的距離時,他不客氣地伸手攬住她的肩,不准她移動半分。

“別這樣,有人在看。”平紅難為情地想甩開他的箝制,無奈她的力氣總是比不過他而無法佔到上風。

“我們不是夫嗎?這等親密行為是天經地義,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此時就算是砍了他的手,他也不願放開她。

她嬌小柔軟的身子和他十分契合,好似她就是他失落的另一半,而且在微風輕拂下,她身上自然的香味帶給他一種沁心涼覺,有着水的清涼與青草的舒,將所有的抑鬱一掃而空。

此時若沒有旁觀者在場,他真想拉着她一塊躺下,在水的波動中,一起觀賞天上浮雲變幻成千奇百怪的形狀,一同傾聽濤擊岸的聲音,暢談一發生的趣事、傷心事,分享彼此的看法。

真是奇怪,申叔華倍不解,為何再一次和她相處,會有與以往天壤之別的心情?她仍是她,那個他心不甘、情不願娶進門的子,有可能謀害親夫的蛇蠍女;但是他卻管不住心思,一個勁地為她傾心,這太不像他。

和他相反的反應,平紅的背脊骨得筆直,似乎只要輕輕地一碰便會斷成數截,排斥的態度明顯得很。難道她真是如此不願與他親近,僅僅是這種程度的肌膚相親,便會要了她的命嗎?他暗中自問着。

“你可以再放鬆些。今天出遊的目的是為玩樂,而非對你嚴刑拷打,何不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機會,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不是嗎?”申叔華想用言語放鬆她的戒心。

他的立意雖好,可惜成效不彰,平紅不但沒能放鬆,反而繃得更緊。她已經不再顧及他的顏面,一個勁地只想離他的勢力範圍,將手掌貼在他的口不住地、使勁地推。

“我寧可將時間花在商號裏,看着那些帳簿就是我的玩樂。”她喃喃自語般地説。

申叔華不失笑。即使在他改頭換面後的現在,他可也沒把工作當消遣的習慣,是他們過去的惡令她含恨至今,以至於連與他共遊都不樂意?還是她的本使然,她就是這麼一本正經的人?

他敢以申字號所有的財產為賭注,肯定是後者作祟。

“這不是個好機會嗎?你可以開始學着放手,將商務給別人打理,回到家中當你的賢良母。”他試探地問。

給誰?你嗎?”平紅欣然地説:“若你有興趣掌管,不必我學着放手,現在就可以將所有的事務還給你。”她毫不戀棧的態度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沒想過她竟不推諉拖延,好取得緩衝時間要求補償,或是將她虧空的帳目補足。她的態度坦蕩磊落,實在不像是個包藏禍心之徒。

“倒不必説風就是雨,這事急不得,得按部就班慢慢來,不論我是否是申家正統的繼承人,也得小心行事。難道你不怕龐大的家業被我毀於一旦,造成老小三代落街頭?何況你將家業給了我,你又要做什麼?”申叔華急忙撇清,他的言詞聽在外人耳中不啻是乞丐趕廟公,即使他是正牌的申叔華也難看。

紅寓意深長地笑了笑。

“這就不勞你費心,事在人為,總是找得到事做的。”這一點她並不擔心。

想起她與球兒早先的對話,他不懷疑起她的打算是否與離開申家有關。

“你不能離開我,説什麼你都是我的結髮子,榮辱福禍、休慼與共,而且我尚未、我尚未…”他原先是想以記憶尚未恢復為藉口,但是越説越心虛,到最後本説不下去。

她並不瞭解內情,只以為他對留在申府仍有疑慮。

“這點你不該有任何懷疑才是,有了公公與婆婆的確認,你的身份是毋庸置疑,任何人、事、物皆無法動搖半分。”

“可你仍是我的,該是不離不棄的。”申叔華極力説服她打消去意,什麼話都説得出口。

身為媳婦、身為人母,從未讓平紅難受過,但是身為他的卻讓她吃足了苦頭。傷心難過事小,被他糟蹋得這一輩子自尊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無奈大於悲哀,而哀莫大於心死,她早就不寄希望於他身上,在生活中找出一條自在的守則令自己的子過得充實,就不會想到所失去的夫情愛。

子如衣服,見舊就該換。”平紅平靜地回以十個字。

聽在外人耳中或許不能明瞭她的語意,還會以為她怎麼會這麼嫺淑,容許丈夫的荒唐;但是他知道她説這話的意思,因為這十個字還是出自他的口中。但當初的目的是為了傷害她,表明她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在他的心裏不佔一席之地。

怎地過了這些年,她還忘不了他過去説過的荒唐話和做過的荒唐事,現在再掀出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麼,該是他回家來興師問罪的,不是嗎?

她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他無法反駁。憑他現在手邊所掌握的,不能肯定她就是當年的兇手,一手主導他的消失。

但是回家不過短短數,他的想法已經不似當時的忿忿不平;定下心來,他有補償她的衝動,以及他新發現的傾心愛慕。

***“元祿,怎麼不去和你爹爹坐在一塊兒呢?”呂慕星牽着申元祿的小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