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人生本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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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開水注入潔白的細瓷杯，幾棵捲曲成螺，滿身披毫，銀白隱翠的茶葉投入杯中，那茶入水即沉，很快的舒展開來，頓時一縷茶香沁人心脾。

“好茶！”百里風臉上帶着笑輕輕讚歎。

連月歌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杜呤秋笑道:“我們倒真是有口福了，杜姑娘卻是從哪裏得來的這極品碧螺？”杜呤秋在桌上的六隻茶杯裏全部投入茶粒後，輕輕地蓋上那盛放茶葉的罐子。聽到連月歌的問話，她抬眼望着他笑了笑説:“原來月歌也認得這茶？聽説這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到的。呤秋好不容易得到一點，還以為得了了不得的希罕物呢。”連月歌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是啊，這等品級的碧螺，確是極珍貴極難得的好茶，我也是在隨父親拜訪一位極富貴的人物時有幸品嚐過一次。”杜呤秋聽了只是淡然一笑，連月歌卻也不再詢問這茶的來歷，想來他也只是隨口問問吧。

百里雪聽的眾人稱讚這茶，好奇地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然後有些惑地問道:“這茶也沒什麼嘛，怎麼你們把它説得那麼好？”我看了看百里雪，心裏道:“原來她和我一樣，對這茶道是一點不懂的啊。”百里風看了一眼她淡淡道:“雪兒可不要亂説。你不懂茶自然不知道它的珍貴。杜姑娘這碧螺可跟咱們家裏的不一樣。這等極品好茶產量極少，向來是皇家專用。即算是如爹爹那樣身為大將軍，也只是偶爾得到一點賞賜。尋常的富貴人家哪怕是一點，那也是極難得到的。”

“百里公子説的極是。呤秋的這點茶葉便是一位朋友的父輩得的賞賜。”杜呤秋笑道。

百里雪恍然大悟似地説:“原來是這樣啊，那倒算是真的好了，雖然我並不知道它好在哪裏。”最後一句卻是低聲咕噥。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從進了竹園後便到的不自在也漸漸淡去。沒有人提起那天的事，就好像跟本就沒有發生過那件事一樣。大家只談茶，雖然冷冰冰的秦雪衣不聲不響；雖然百里雪和我一樣對茶一竅不通。但是這樣的覺真的很不錯。我靜靜地坐着，帶着淡淡的微笑，偶爾輕輕抿一口那湛青碧綠的茶水，聽他們講講茶，講講人生！

“這人生不也如茶麼！”杜呤秋微笑着輕輕晃動手裏的茶杯，讓那杯中的茶葉在水中輕輕遊動。

“當茶農將茶從茶樹上採摘下來製成茶葉後，有的被茶農自己喝了，有的被賣給一些商人、百姓或者官家等等各人等，也有的被盛放在高檔的器具裏進貢給皇親國戚。雖然都會被開水沖泡成茶水，但是卻會被放在不同的茶杯裏用不同的水來沖泡。有的只是用普通的茶具，普通的井水來泡；也有的會用極品的茶具，難得的泉水來泡。然後泡出來的茶水當然也會天差地別不一而足。為什麼都是茶卻有不同的際遇和結局呢？”杜呤秋淡淡吐出這一個問句後便停了下來。眾人微笑不語，似是在等她説出答案。杜呤秋微停了停，端起茶輕啜了一口後説道:“無它，茶的品質不同。正如這世上的人有千千萬萬，可是有的卻身居高位，錦衣玉食，富貴榮華；而有的卻位卑人輕，衣食無着，受人欺凌。不過茶是死物，生來便已註定了它的品級高低，而人是活物，卻可以憑着自己的努力改變先天不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輕輕將茶杯放回桌上，杜呤秋看了眾人一眼，笑的風華絕代。

“説起來，人這一生也便如一杯茶爾。離開茶樹的茶葉，不正如剛出世的嬰兒麼？它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要經過一番、烘乾與炒制才成了茶，又要在開水裏泡過才最終變成茶水。可是當茶水被喝乾後剩下那毫無生氣的茶葉，最終卻要被倒掉、丟棄。人不是一樣麼，新生的嬰兒要學習許多的東西，經歷許多的事情，也許還得把自己泡在開水裏煮一煮。可是死了後也不過一堆黃土一埋，像是喝乾了茶水被倒掉的茶葉一樣，誰還會記得呢？”

“人生如茶，嗯，杜姑娘見解果然不凡！”連月歌輕輕笑道。

“只是我卻不懂茶，只是用它來清心靜氣，提神醒腦而已，説起來，卻是俗人一個。”

“我也覺得茶水不過就是用來解渴的嘛。”百里雪眨着兩隻大眼睛道。

説實話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呢，不過很顯然，這是因為我和百里雪不懂茶。只是連月歌説他不懂茶，我卻是不信的。好像我，只要是茶喝到嘴裏是區分不出有什麼差別的，可是連月歌就不同了，他只需要喝一口，便能知道那茶是什麼茶，泡茶的水是什麼水。今天他怎麼忽然謙虛起來，説自己不懂茶了？

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秦雪衣忽然開口道:“再好的茶，若是碰到不懂茶的人卻也與普通茶葉沒什麼區別。”

“雪衣説的是。不過，不懂茶是因為沒有去品味。好茶終究是好茶，若是真的品過了，孰優孰劣自然能分辨的出。只是卻還要看人的運氣，是否能有機會品嚐到真正的好茶。月歌以為如何？”杜呤秋一雙美眸看向連月歌，似在等着他的回答。連月歌卻是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水，抬眼看到眾人都在看他。笑了笑説:“這倒是。杜姑娘今天這茶就是極好的，若非杜姑娘，大家今天可沒機會喝到這樣的茶水。”

“月歌若是喜歡，呤秋這裏還有少許，勻給你一些也是無妨。”連月歌送到嘴邊的茶杯停了停。他有趣地看了看杜呤秋，眼眸裏的含意意味深長。

“如此好茶，杜姑娘得來也是不易，我又不懂茶，拿回去了也不過是牛嚼牡丹，卻是糟踏了這茶。杜姑娘還是自己留着吧。”杜呤秋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很快又微笑着點了點頭道:“月歌太客氣了，客氣的讓我覺得有些生份。”連月歌裝着沒聽到，秦雪衣卻神古怪地盯着連月歌看，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