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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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阿牛都沒有再和李寂見上面,自然不知道那個好心又善良的“李大哥”狠狠地騙了自己一頓。鄉里人家果然淳樸又好騙。其實李寂你與言邑背上的是同樣的罪。之後,李寂就沒啥事了,每天待著看看忻州的材料,要求原來屬於年豐的屬下的那批人做這做那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樂趣。
控者這個遊戲還是蠻好玩的,這是李寂唯一的發現。言邑的事情似乎更少,結果無聊到每天撿李寂看過的文件再看一遍,然後再抬抬框比如“你的字很醜”或者“公文格式不對”諸如此類,李寂初時暗地裡皺眉,然後開始忍耐不了的公然皺眉,直到暗地裡翻白眼。
皇帝陛下是為找茬而找茬還是本就是在耍著他玩?當然,李寂清楚明白,看起來啥都不在乎的皇帝
本是扮豬吃老虎。
每天夜晚他去上睡覺後半個時辰內,必有李承賀部下快馬來報軍情。至於到底是李承賀授命按部就班或者言邑運籌帷幄,這就不在李寂關心之內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就是保太平。各司其職,各安其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該管的千萬不要亂伸頭。這就是李寂的腐敗哲學。
然後,李寂終於發現了樂趣所在。院子裡的花兒開了,一點點粉
的鵝黃,在還帶著寒意的冷風裡輕輕搖曳著,如同羞澀的女子。
這兒的花估計比京城要早開半個月吧。李寂動地差點
淚,順便想起,這不是意味著他回去的時候是一路順著
天的腳步趕回,一路都有花?沒準還能看到桃花。真好。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雖然不在,看看桃花也是一樣的。人空閒的時候思念就會襲來,更何況本來已經到了相思的季節――李寂想小漸了。
所以,某一大早,李寂拖著阿南,帶了一壺米酒,一籃水果,上郊外賞花去也。當然,這是在公事已經被完全擺平的前提下進行的。才剛對著粉嘟嘟黃捏捏的花兒沒多久,遠處來了煞風景的人:言邑慢慢出現在李寂眼前。
李寂傻傻地瞪大了眼睛,心想著這麼長時間對下來怎麼皇帝陛下還不覺得厭煩?為什麼不放他一條生路讓他透透氣?
孰不知言邑也是大大吃了一驚。原想著偶爾出來透口氣,結果還是碰到了屬下。正是因此,兩人會面之時,相互臉都不太好看。***言邑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然後越過李寂看著他身後的阿南及阿南手中的酒漿和水果,然後輕輕眯起了眼睛:好啊,摸魚摸到我面前來了。
李寂把苦臉藏了起來,只可惜心裡的埋怨忍不住冒著泡泡:怎麼走到哪兒都能碰到?上次上茶樓也是一樣,好端端地遇了災星。
可惜這句話始終是不敢說出口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對方的臉,李寂深深行禮之後試探問道:“皇上可是來賞花?”言邑一愣:“我哪裡有李寂你的風雅,我只不過是來透口氣罷了。”李寂“哦”了一聲,心想幸好幸好,您老慢走。結果兩人全都站定當地,互相等著對方說話,偏偏對方一言不發。沉默片刻之後,李寂不得不再度掛上傻傻的笑:“呵呵,我是來賞花的。”言邑皺眉看了他半晌,然後慢慢環視四周:“哪裡有花可賞?”言下之意“你是傻瓜”被對方隱含輕蔑的眼光刺
到,李寂也皺起眉頭,狠狠掐過身邊一枝可憐
的枝頭,指著戰戰兢兢
在綠
萼片下的小小
黃:“喏!”言邑仔細看著那花枝,看了半天后又狐疑地看了李寂一眼:“這是…花?”那麼小一點,看起來倒更像是新吐芽的
芽樣子。李寂瞪大了眼睛,看著言邑貌似誠懇的狐疑。這是他生平第一回
到無語。
這世界上有人不認識花麼?但是他忽然想到北疆苦寒,哪裡來的花。這樣一想,李寂便明瞭,忽然對面前這個連
花兒都不認得的男人
到惋惜:他少了人生那麼多的樂趣啊!於是捺著耐
,微笑道:“陛下,這是
花。”
“?”言邑把接下去那句“原來這就是
啊”硬生生消滅在嘴間,因為他忽然體認到李寂的微笑裡肯定有不敬不忠之意,如果真把那句話說出來,還不被這
猾之徒笑死。
清了清喉嚨,他點了點頭,然後岔開話題:“李寂,你倒真是會享受啊。”
“哪裡哪裡,臣只不過偶爾為之。”李寂打著哈哈“陛下也選了個好時候來踏青啊。”說話間,兩個人都不住看了看四周,說實在,還真是無青可踏,只有禿禿的幾
小草堅強地
著一點青
,頑強地探看著這個世界。李寂
不住沉默,終於又再客氣了一下:“這邊風景不錯啊哈哈哈哈…”笑聲最後消聲在言邑頗有些厭煩的神氣間。言邑皺著眉,然後頤指氣使地衝李寂說道:“既然你沒事,回官邸去把忻州前幾年的稅銀款項核對一遍。”李寂瞪大了眼睛:“那個…臣已經對過了…”
“核對的意思就是在原來基礎上再對一遍,李寂你有異議?”言邑微微眯起了眼。李寂背上有微汗,稽首道:“臣不敢。”言邑於是乎斯斯然離去,留下李寂一人獨對著空自招搖的花,愁眉而苦臉。
天道不公,不公至此啊…***言邑很快離開了忻州,那是他離開皇宮已經達十天之久之時。
當然,李寂被毫不留情地留了下來,做為留守人士繼續接接下去的苦差使。在李寂一邊拼命打呵欠一邊叫苦連天的時候,年來了。爆竹聲中一歲除。周伯請人從京中帶了些許年貨,還有新衣新帽,活像李寂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一般。
這一年的節,李寂是與阿南兩人愁苦度
的。唯一慶幸的是,周伯還把小漸的信也捎來了:寂哥安好: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寂哥一切可好?北方一定很冷吧,小漸做了新棉衣給你捎了,你記得冷時多添衣,不要偷懶。
若是身體不好,我自然會像周伯打聽,到時可有你受的了。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過沒有你的節,小漸真有些想寂哥了。
昨天娘還說了,說你最愛吃豬蹄膀,叫我多醃幾隻。娘真是糊塗了,你哪裡趕得回來呢?不過寂哥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多吃兩塊的。昨天晚上做夢,夢見小時候你放鞭炮嚇我,炸壞了我的新衣服,我哭得要命。
跑回家的時候又跌了一跤。結果回家娘一定說是我摔跤壞了衣服。我氣壞了,整整一個月沒理你。現在想想,其實那一年過得
開心,無憂無慮的。
寂哥,我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呢…臘月苦寒,娘又爬不起來,想罵我都沒力氣了…寂哥,我有時真有些害怕…怎麼又說到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對了,你上次託人帶來的水粉我收到了。
果然是京城的漂亮,就連楚大人都說好看呢。不過寂哥你也帶得太多了吧,我哪裡用得完?所以就送給了楚大人的妹妹,說是你謝謝他們的。
後來一想不對,陌生生的男人家送小姑娘東西怎麼好?但是收回來也不妥當,楚姑娘喜歡得緊呢。算了,下次你回來的時候圓圓謊不要拆穿我哦。哦,還有,這棉衣若不夠,你記得捎信回來,我再給你做。
小漸字看完信,李寂攤開了那條棉衣。軟軟的衣服,暖的是心。他微笑著,忽然覺得做事都有力氣了。嗯,要記得請個大夫去看看姨娘的病,還得請人捎點藥材去。
這樣想著,李寂攤開了信紙…在李寂被勞了整一個月,忻州各項事務納入正軌之後,人們一直關心的事也開始傳來好消息:皇帝被證明具有識人之明的智慧很遠見。
阮阿牛與李承賀這對古怪的搭檔取得了成效。在李寂看不到的地方,人心正在平定。又過了十天,京城來人,請李大人把事務移當地新任長官後回朝。李寂高高興興地離去了。其實他
害怕出門遇到
人被識穿“神醫”的真面目,離開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況,言邑早已經指定了年豐的繼任者。一時半會兒,局勢不會超脫掌握。李寂踏著
天的腳步一路往北,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後,面對的是一紙調令。李寂從工部調任督察院(負責各州縣的工作事宜)任司事御史,乃正五品官員。雖然負責的事情多而雜,較之工部的工作,督察院更像是雜務院。不過說起來怎麼著李寂都是連升兩級。
消息傳到家中時,周伯當即擺開了豬牛羊,說是要祭祀祖先。李寂的反應則是微微一愣。後來明白皇帝陛下在這段時間內又“請”了幾位老臣告老還鄉後,這才恍然大悟:撤除舊黨之後必立新人,看來朝中缺人,自己運氣不錯。
李寂開始辦理接事宜,直到二月底,才正式到督察院點禮劃名。入督察院的第一天,李寂就發現,身邊幾乎所有人都與他一樣,全是由各部各科調過來的。比較過分的事情是,言邑下令督察院直接對他負責,初不立主理官員。
也就是說,進去的全是正五品,打雜的是也。所有人包括李寂都明白,皇上雖說開始不立主理,但是意在考察新人政績。
幾乎所有的人都滿懷抱負開始創偉業,只有李寂例外。原因很簡單,按李寂的邏輯:升官太快折壽,鋒芒竟易彎。
他跳得夠快了,歇歇歇歇。再說了,幹大事的就那麼幾個,又累又忙,倒是辦小事的,為國之中砥柱,不可或缺,又清閒又空。兩相比較,孰利孰弊不言而喻。在此我們不與李寂辯駁他議論中的非邏輯之處,我們只體諒他的美好願望吧。
總之,李寂抱著“一輩子做個五品官也夠俸祿娶小漸”的想法,快快樂樂地進了督察院。***進督察院不久,李寂發現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過。督察院分管十三州的事務,事情繁而細。李寂負責的正是南部聿、渚兩州,不知道大家還記得這兩州否?恰好就是受水災之擾嚴重的那兩個州。
另外,李寂新官上任之時,兩州還各有寇橫行,州吏軟弱,使得兩州告急。李寂絕對不是一個勤快的人,這點想必大家已經深有體會,但是,李寂絕對是一個負責任的人,這點大家想必也各有認識。
總之,李寂自入督察院後,每天忽覺得吃飯也香睡覺也香,原因無他,累得慌。雖有州官處理兩州事宜,並隨時向京城彙報。按照道理說,督察院起的是檢察督導之用。
然而李寂總是多心幾分,偏偏他向來笑臉
人,又不願衝著州官指指點點使得他人難堪。如何在圓滑做人與認真做事之間走一條路出了成了李寂心腹大患。三月初,正是柳梢青桃花紅之際,李寂卻正愁眉於天氣漸暖,疫病恐盛,哪裡還有功夫朝窗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