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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幕後黑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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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立鳳被夫倆送出樓門口,笑嘻嘻上了車。

她一邊對他們招手,開動了車,一邊卻想到,林娟不在天州時,孫大治一直和一個機關打字員來往熱乎。說不定哪天夫倆鬧起來,還要她來調解呢。

這個世界後門多得很,羅成光知道大面上使勁能有多大用?

兩輛警車從旁邊超過,馬立鳳看著警車遠去冷笑了一聲。

三山中有老虎。只要老虎不離山,再有猴子搗亂總不會亂了王法。

龍福海已經從羅成初來時的山雨來風滿樓中冷靜過來。他雲山霧罩地對一客廳人說:“不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嗎?燒上三十把,也就是給天州添點亮。”一客廳人有老婆白寶珍,人事局長白寶貴,副市長魏國。龍福海說:“羅成是干將,他來天州,我寬宏大量容得他幹,說到省裡,方方面面都說得過去。他幹得好,是我用人得當。他幹不好,我讓他負責。一個小小洗浴城,警車多去了幾趟,記者做文章,就容他們去做。新聞也是市場規律,做兩天不新聞了,也就不做了。有人打黑槍,該破案就破案。這都無關大局。”白寶珍張嘴要說話:“羅成他…”龍福海一伸手打斷她:“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羅成動不動就拿摘烏紗帽嚇唬大家。可實際上,人事大權在我這裡。全市副縣處級以上幹部,不經過我這市常委,哪一個他能動?全市二十個縣區,幾十個部局,哪個一二把手他都不能隨便動,頂多動兩個他辦公室的辦事員,他能折騰到哪兒去?他是個車、是個馬、是個炮,也得按格走,還得聽帥指揮。大家穩住了,該幹什麼幹什麼。”白寶貴說:“他是幹給省裡看的。”龍福海哈哈大笑:“我早就說過我不怕有人幹,羅成夜幹才好。你們都忙不過來了,我這第一把手跑省裡才多了富裕時間。”魏國說:“你沒看天州報、天州電視臺上羅成的新聞都快超過你啦?”龍福海說:“這倒是個問題,要和宣傳部長張宣德打招呼。你就是再好看的新娘子,該遮頭蓋臉就要遮頭蓋臉,不能傷風敗俗。”孫大治來了。他說:“有點重要情況,向你彙報一下。”滿屋人有站起來回避的意思。龍福海說:“你們不動了,我和大治另找地方談。”兩人到了龍福海書房。孫大治給龍福海遞上煙點著,說:“開業一個月、天天去警車這事,現在查的結果,和馬立鳳有點關係。”龍福海一下在意了:“噢?”孫大治說:“大概是馬立鳳打著您的旗號說的,說是洗浴城有老百姓舉報,涉嫌搞黃。”孫大治觀察著龍福海。

龍福海著煙,大致估量了一下情況,知道自己該把馬立鳳這事兜起來。他說:“可能我說過話,既然有舉報,就該去查一查。”孫大治小心地說:“那這事你看…”龍福海說:“不管不查,不對。一說查,又天天去,這是走另一個極端嘛。”孫大治說:“對對,這是有關人員執行上有錯誤。我們會據您的神去處分。”龍福海問:“打黑槍的案件進展怎麼樣了?”孫大治說:“我們在全市做了大規模排查,圈定的兩個嫌疑人已經逃離天州。現在正和外地聯繫,爭取捉拿歸案。看來難度很大。”龍福海問:“和非法出版物這事有聯繫嗎?”孫大治說:“目前沒發現。”龍福海沉了一會兒:“肯定是和葉眉的所做所為有點聯繫?”孫大治說:“一般推理是這樣。除非開槍人盯錯了目標,打錯了人。”孫大治走了。龍福海一個人在書房菸踱步。

踱了一會兒,他拿起電話掛通了馬立鳳,讓她來一趟,而後走到客廳對白寶珍說:“呆會兒馬立鳳來,讓她到我書房來。”龍福海回到書房,將一盤錄像帶到錄像機裡,打開電視看起來。還是羅成剛到天州做就職演說的千人幹部大會場面。

龍福海在詳細看,一邊看一邊在本上記著,有時沒看清楚又倒回去。

馬立鳳開車趕到龍福海家。進到客廳,只有白寶珍正在和左膀右臂白寶貴、魏國說話。白寶珍對她說:“龍書記在書房呢。”馬立鳳說:“他有事,我進去不方便吧。”白寶珍說:“他避誰也不避你呀。”馬立鳳不知如何應對這話。

白寶珍又連連擺手,馬立鳳才不安地離開客廳,進到龍福海書房。

馬立鳳說:“龍書記,您在看那天大會的錄像資料?”龍福海正凝視屏幕,還不時在本上畫著記號。馬立鳳說:“這點東西值得您翻來覆去看嗎?”龍福海依然盯著屏幕,往真了看,繼續在本上記號著。看了好一會兒,龍福海坐起身子,指著屏幕說:“這些狗的縣委書記縣長,我講話時,有十來個人一點都不做筆記,有的人就記了三言兩語。羅成講話時,他們拼著命記。有一個人,我講話時他打瞌睡,羅成講話時,兩眼瞪得像開天窗。”龍福海拍了拍筆記本說:“我全給他們記上賬了。”馬立鳳也不曾想到龍福海如此陰深,她說:“您大可不必計較這麼些。”龍福海一瞪眼:“你以為這是雞蒜皮?這都是態度問題。”他意識到自己有點洩天機,哈哈一笑:“我這是等你來,填空閒看呢。”說著,他把筆記本放進小九九專用屜裡,一下鎖上。

龍福海說:“孫大治剛才來過。說你說過,我讓查一查山東人開的洗浴城。”馬立鳳連忙想解釋,龍福海一伸手打斷她:“我算是籠而統之地把這事替你應承下來了。你可要記住,你別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我這棵大樹遮天,總有遮不住的地方,你自己得防著天上下雨下雹子。有多大本事逞多大能,不要逞能過分。”馬立鳳張嘴又想解釋:“您聽我說…”龍福海一拍桌子:“我問你明白了沒有?”馬立鳳嚥住了話,低下眼恭順地說:“明白。”龍福海站起來踱了踱,將房門掩住,站定對馬立鳳說:“別把你那倆兄弟看成自己的狼崽似的,天天給他們叼食。不好,叼出殺頭之禍來。你聽懂了嗎?”馬立鳳恭順地點著頭:“聽懂了。”龍福海又說:“這事鬧得也夠大了,我對他們說,天州天塌不下來,不要緊。我對你說,這可有點非同小可。省裡要看著我龍福海不順眼,隨時可以拿掉我。那個葉眉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和夏光遠的兒子又不是一般關係。”馬立鳳說:“我看她現在和羅成關係倒不一般了。”龍福海眼珠子很小九九地轉了兩圈。然後一擺手說:“我還是那句話,你幹什麼事別逞能過分。”白寶珍敲了敲門,推開門掃了一眼說:“洪平安來了,他帶來羅成的話。”龍福海對馬立鳳說:“你就在這兒等會兒。”他走了兩步,又回身將屜鑰匙拔下裝在口袋裡,離開書房來到客廳。

洪平安早已在客廳等候,他說:“羅市長這兩天在鄉下跑。明天神農鄉召開解決上訪問題現場會,他問您有沒有時間去?”龍福海說:“我說過我要去。”四神農鄉現場會讓龍福海想到兒子說的“有限戰爭”正月初五,羅成來天州上任的路上,就處理神農村的宅基地糾紛。原定過了正月十五就召開現場會,神農鄉所在縣黑山縣委請示,希望解決了所有類似積留案件,再開現場會。這本是羅成走馬上任第一天微服出行的政績。葉眉在省報發了報道。天州報轉載後,成為天州老百姓的傳聞。

龍福海決定親自出席這個現場會,就是要繼往開來把政績全收了。

龍福海不去,羅成就居高臨下老子天下第一了。

龍福海非但親自去,還決定將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四套班子全部帶去。四套班子浩浩蕩蕩,自然一下子就把羅成的小天下淹了。龍福海覺得自己很高明,馬立鳳卻提醒說:“這次現場會是上午九點準時召開,通知要求所有與會者無論遠近,務必準時到會。”龍福海瞪眼了:“市區到神農鄉,差不多有兩個小時路程。開會又在山上神農村,半個小時都爬不上去。有的縣比我們離神農村還遠,就得摸黑動身了。”馬立鳳說:“通知很明確,遲到怕不好看。你還不知道羅成那個人?”龍福海說:“我領著四套班子到不了,莫非他敢不等就開會了?”這麼說了,他還是一揮手:“通知四套班子,六點半準時出發。九點以前一定要到神農村。”清晨六點半,四套班子人馬在市委大院內湊齊出發時,坐小車的,坐麵包車的,全在抹臉打哈欠。龍福海抹著大盤臉打著哈欠說:“六點半出發,差不多五點半就都得起身了。羅成在神農村倒是以逸待勞。”接著又問了一句:“羅成這些天一直下著鄉,他怎麼住?”馬立鳳說:“走到哪兒住到哪兒。聽說一多半住農民家。”龍福海搖了搖頭:“也真不容易。”馬立鳳說:“這年代還搞同吃同住,形式主義。”到了神農鄉,鄉長魯萬傑在焦急地等待。他上來:“龍書記,不歇了吧?山上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就等市裡領導了。”龍福海擺擺手:“歇就不歇了,大夥兒方便一下就上山。”方便完的人群一路氣吁吁來到山上神農村,都大汗淋漓了。龍福海途中幾次甩掉別人的攙扶,還著對大家說兩句風趣。但爬一陣就一陣,上望望下望望,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洪平安在村口過來,說開會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羅市長在等他。

龍福海領著四套班子人馬汗著著來到會場,都有些尷尬。

在一壁土崖前的平地上,一二百各縣區與會者已經在樹墩木板搭成的排排矮座上整齊就坐。土崖上有幾孔窯,窯上扯了一條現場會的橫幅。窯前擺了一張桌子,後面擺著幾排椅子,算是主席臺。羅成揹著手站在講臺那裡,與全場人一起靜等。龍福海一班人馬完全走進會場,他才轉身,帶領大家鼓掌歡。而後,羅成上來與龍福海握手,並請他們在主席臺就坐。羅成站在講臺前說:“今天通知九點準時開會,市四套班子遲到了半小時,這個責任應該由我羅成負。因為我通知的還不夠明確,安排得還不夠周密,我將做出書面檢查。我延誤了大家的時間,對不起。”羅成身後就坐的四套班子全都不自在。

羅成開始正式講話,他說:“龍福海同志在最近一次會上指出,上訪告狀是事關社會穩定的幾大問題之一。如果不能徹底妥善解決,必將惡化社會氣氛,釀成各種社會問題。今天這個現場會,就是請四套領導班子檢查,神農鄉如何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內,把幾年來拖累老百姓和各級政府的老大難問題都合情合理解決了。今天這個會又是表彰會,表彰神農鄉做得好。今天這個會還是推廣會。全市各縣區一二把手都來了,都要向黑山縣、神農鄉學習。”黑山縣、神農鄉、神農村三級領導登臺彙報。一些多年上訪告狀的群眾也登臺講話。

羅成在龍福海身旁坐下,不時對他耳語幾句介紹情況,這做得相當第二把手。龍福海也相當第一把手地點著頭。龍福海坐得很正,羅成說話時側向著他,大面上帥士的關係非常合譜。龍福海剛才一直悻惱羅成在遲到一事上小題大作,這時卻想,有羅成參加的會不能遲到,這個規矩真叫這個黑臉傢伙立下了。有了今天的陣勢,不說別人,連他龍福海一想再遲到都有些怵頭。不過,他相信羅成今天這樣難為四套班子,肯定積怨甚眾。

彙報完了,羅成領著大家巡視神農村。

這個幾十戶人家的山村,過去有三四家上訪告狀打官司。

看的第一家,自然是羅成來天州第一天就抓的宅基地糾紛。放羊娃小栓柱現在已經背上了書包,這是中午下學回來,陪著母親立在院子裡候巡視的人群。見到羅成,親熱又拘束地走上來,羅成拍拍他腦袋,將他攬到身邊。栓柱的爹也硬撐著在炕上坐起來,回答人群的詢問。羅成則親自為龍福海講解。他說:“張虎林家侵佔了栓柱家宅基地,後來同意拆除縮回去。拆了開頭,栓柱家氣消了,說,就拆到這兒吧。結果,張虎林家賠了錢,又幫著栓柱家將院子重修。原來院子那一側有條溝,填平壘齊,栓柱家的宅基地恢復了原來的面積。栓柱爹的醫藥費,失去勞動力的損失費,也都有了合情合理解決。”龍福海很當家地連連點頭。

電視主持人劉小妹拿著話筒過來。羅成示意她採訪龍福海。龍福海像模像樣地講了一番話。又有幾個記者圍上來,羅成都說:“現在主要聽龍書記講。”巡視完了,又回會場做總結。龍福海在一片掌聲中講了個遮天蓋地。

現場會結束,龍福海帶領人馬回市裡。

羅成說,他還要在周圍幾個縣裡跑一跑,隨時發現問題,還會召開現場會。如果龍福海有時間,希望能來參加。龍福海說:“我就不一定次次來了。”羅成說:“凡是重要的現場會,最好有你出席一下。這樣規格提高了,影響也大了。”龍福海哈哈笑了。羅成說:“具體的作施工,你不必都親臨現場,由我們來做。但每個重大項目的奠基、驗收、剪綵,你儘可能出面。這樣比什麼號召都有力。”龍福海又算是圓場地笑了。

車開了,馬立鳳坐在司機旁扭頭問:“覺怎麼樣?”龍福海仰著頭閉目養神,拖著腔調說:“覺不錯埃”他睜開眼,神起自己,指著前面一輛車說:“叫停,讓張宣德過來坐。”兩輛車靠路邊停下了。

宣傳部長張宣德坐到了龍福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