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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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你大概口渴了吧!我叫…”
“老爹啊!您不對勁喔!有什麼事瞞我?”嶽凌霄已發覺他爹話中的語病,不開口詢問。
嶽寒山神頗為不自然,咳了咳,顧左右而言他“你這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還是先回房梳洗一番吧…”
“爹——”嶽凌霄拉長聲音,不滿地望著他。
“反了、反了,你這小子一點家教都沒有…”嶽凌霄不耐地打斷他“您還是一會兒再表演吧!這麼急著召我回來一定有事,我一看您的神情就知道了,別想瞞我,到底什麼事?”嶽寒山眼見瞞不過,只得閃閃爍爍地回道:“這個…你瞭解的嘛!咱們岳家九代單傳,只有你一個男丁,你又一向飄泊在外,留你爹我一個人在家好生無聊,所以…”嶽凌霄不耐地皺起眉“說重點!”嶽寒山咬咬牙“你一個月之後成親,媳婦兒我已經挑好了,就是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稱的傅玉蓉。”
“小姐…小姐…”略嫌急躁的聲音傳來,惹得正與姐妹談心的傅府大小姐——傅玉蓉不悅地轉過頭來,輕蹙著眉注視來人。
傅玉蓉一雙彎彎的黛眉濃淡有致,秀鼻小巧高,紅
猶如盛開的玫瑰花瓣,肌膚潔白滑膩,毫無瑕疵。
坐在她對面的那位姑娘相形之下,就顯得有些失,不過久看之後便不難發現,她有著獨特的美。她優雅沉靜,與表姐傅玉蓉相比,是種冷淡、傲立的美,宛如一朵停佇幽谷、遺世而獨立的水仙。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這麼躁,你總是改不過來。到底有什麼事?”連不悅的表情,都足以令天下男人神魂顛倒。
丫鬟杜鵑連忙躬身行禮,噘著嘴答道:“小姐,我要不是聽到一件你一定會關心的消息,才不會這麼匆匆忙忙的呢!”傅玉蓉斜睨了她一眼“你這丫頭,都有你說的。有什麼消息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杜鵑委屈地說道:“俠盜玉麒麟上個月在京城連番犯案,這事兒小姐你不想知道嗎?”傅玉蓉嗔言,雙眸一亮,臉上頓時現出光彩“你有玉麒麟的消息,是聽誰說的?”杜鵑見她一副緊張樣,這下可神氣了“小姐不愛我嚼舌,我就不說了。”傅玉蓉嗔道:“好杜鵑,別淘氣了,快說吧!”
“是我在外面聽一些街坊鄰居說的。傳聞上個月玉麒麟在京城,一夜之間連盜數家魚鄉民的富戶,懲戒貪官汙吏達十三人。一時之間,京城的窮人們個個撫掌稱慶,而素行有愧的人則個個噤若寒蟬。聽說當今聖上為了這件事情龍顏大怒,整個京城鬧得是滿城風雨,現今飛騎四出,要捉拿玉麒麟,還許下大筆賞金,生死不論呢!”杜鵑滔滔不絕地述說著。
“這麼說…他不是很危險嗎?”傅玉蓉霎時憂心忡忡。
杜鵑馬上反應道:“不會啦!到現在都還無人知曉他的真面目,要捉拿也無從下手。再說,小姐…”她促狹地捉她家小姐“他跟你是什麼關係啊?這麼關心他,你連人家的真面目都還沒見過呢!”傅玉蓉臉紅得像黃昏的彩霞“你還說…再多話就罰你到廚房幹活去。”杜鵑忙不迭地求饒“好小姐,饒了我吧!下次我不敢了。”傅玉蓉佯裝怒氣未消,將俏臉撇開。
杜鵑見狀,嘆了口氣“早知道就別這麼雞婆,以為小姐想知道玉麒麟的消息,一大早就出門四處打聽,現在好啦!熱臉貼個冷股,以後我也別多事了,以免又惹禍上身。”傅玉蓉一聽可急了“好杜鵑,我剛才是同你鬧著玩的,你可別當真哪!你要是不高興,我向你道歉就是了。”杜鵑噗哧一笑“我早曉得小姐是唬著我玩的,從小我就伺候小姐,還不清楚嗎?”而在一旁坐著的,正是傅玉蓉的表妹蘇挽袖。自她三歲那年,父母親因病相繼過世後,傅父念著一點親戚關係而收留她,將她留在傅玉蓉身邊作伴。
也正因寄人籬下,使得她的子有些沉靜,很少主動開口跟人爭什麼,有什麼好的,只要傅玉蓉喜歡,她一定退讓。
這時她聽到表姐主婢兩人,談來談去不離“玉麒麟”這個名字,不好奇的詢問:“玉麒麟到底是誰呀?瞧表姐你關心的樣子…”傅玉蓉難掩興奮,晶瑩
轉的眸光透
出熱烈的訊息。
“你子文靜,難怪有關玉麒麟的事你不知道。他是近年來最神出鬼沒的人,專門劫富濟貧、懲戒貪汙不法,老百姓都把他當作萬家生佛呢!他犯過最轟動的案子,就是半夜潛入皇宮大內,把當今聖上的眉
偷偷剃去半邊。聽說皇上被氣得發暈,下令要將他緝捕到案,可是一直到現在,連他的人影兒也沒看見。”蘇挽袖不解“怎見得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呢?”玉蓉解釋道:“他每次做案後,必定留下玉雕的麒麟為記,這也是他外號‘玉麒麟’的由來。”她隨即壓低聲音,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和一些姐妹聚會的時候,談的都是他。據我所知,有許多未出閣的姐妹私底下都十分傾慕他呢!”挽袖有些不以為然,卻不好多說什麼,只道:“沒見過他的人,也不曉得人品如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誰說的?有人見過他的長相,非常得俊俏,是個十足的美男子。”
“有人見過?”挽袖頗為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嗎?”
“這也是我聽說的,有一位姑娘有幸為他所救,無意間瞥見他的面容,聽說從此對他念念不忘,還發誓非君不嫁哩!”竟然有這種事情!
挽袖有些失笑,難以理解這樣的事。
“如果我有緣能見他一面就好了。”玉蓉閉上眼,沉醉地想像著他的真實面目,會是怎樣的英俊瀟灑。
挽袖頗覺不可思議“表姐,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他畢竟是存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哪!再說,自從舅舅放出要幫你擇婿的消息後,上門提親的媒人,都快把門檻給踩穿了。多少世家子弟、王孫公子任你挑選,為什麼你偏偏對他…”
“挽袖,你有沒有想過你未來的夫婿,會是怎麼樣的人?”玉蓉充滿憧憬地問,爹在決定她終身大事的同時,也打算一併為挽袖擇婿。
挽袖低聲答道:“沒有…這不是我該想的。”聲音裡有著酸楚,更多的是濃濃的無奈,聽說顧府願意付一大筆聘金來娶她。
顧府是嶽州的大戶人家,顧家二老只有一個獨生子顧清秋,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材,前年還中過舉人。只不過近年來沉溺於聲犬馬之中,把書本和前途通通放下了。
顧家二老急著想替他成親,看是否能使他收收心,最不濟也有個媳婦兒來守著家門,而他們看中了她。
舅舅尚未答應,只說需要時間考慮。
她的未來並不掌握在她手中,不像傅玉蓉還可自選夫婿。
“我常常夢到呢!”她整個人沉醉在自己的夢幻當中“我的夫婿一定要俊逸瀟灑、學富五車,最好能像玉麒麟那樣,是個濟世的大俠客,我做他的子也覺得有光彩。你說是不是?”挽袖忍不住道:“表姐,別胡思亂想——你是端莊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
通,而傅家在嶽州也算是世家大族,你未來的夫婿該是要名門之後、文武雙全,這才配得上你。”
“唉…你不懂!如果能到外頭四處遊歷,是多麼好玩的一件事,老是悶在家裡都快悶死人啦!像玉麒麟那樣自由自在,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這樣的人生才有趣呢!”挽袖言又止,她改變不了玉蓉的心意,只有無言。
誰不向往自由?誰不想自在地飛翔?只不過關在緻牢籠裡的金絲雀,一旦不顧後果地層翅高飛,到頭來只有後悔的份兒,只因外頭鷹鷲和獵人的陷阱何其多啊!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只聽見杜鵑惶急的聲音傳來,人未到聲倒是先到了。
“又怎麼了?”玉蓉的眉皺得更深了。
“小姐…”杜鵑終於奔至她面前,因為跑得太急,只得先大口著氣,無法說話。
“到底有什麼事?”杜鵑深一口氣,一古腦兒說出:“小姐,老爺已經決定將你許配給凌霄閣的少主——嶽凌霄少爺了。”傅玉蓉聞聽不由得倒退數步,
出不敢置信的神
。
“怎…怎麼可能?”
“是千真萬確的事,我剛從大廳那兒偷聽來,老爺親口許的,錯不了。”傅玉蓉腳下一軟,整個人差點癱軟在地上,一旁的丫鬟大吃一驚,連忙趕上前扶住。
“小姐,你要不要緊?”
“你哪兒不舒服?”杜鵑也上前攙扶。
玉蓉定了定神“杜鵑,這件事你確定嗎?”杜鵑堅定地點點頭“這是我親耳聽到的。”玉蓉相信杜鵑的話,她雖然做事糙糙的,但從不亂說話,從她嘴裡說出的事一定有其
據。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杜鵑為難地說:“這…詳情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凌霄閣的人親自上門為嶽凌霄求親,老爺迫於情面,不得不答應。”玉蓉氣得直髮抖“這是什麼話?為了情面就拿我的終身幸福來犧牲嗎?爹到底是怎麼想的?不行,我得到爹那兒去問個清楚。”杜鵑聞言,嚇一大跳,連忙阻止“不行呀,小姐,你這一去可不是擺明是我告的密嗎?老爺肯定饒不了我的,更何況凌霄閣的人好像還沒走呢!”
“怎麼會這樣?爹答應過我,我的終身大事要讓我自己拿主意的,怎麼轉眼間就變卦了?”
“小姐,其實…”杜鵑吐吐地說:“其實凌霄閣的少主也…很好啊!聽說他們做的生意,遍佈整個江南地區呢!你嫁過去,就是當家少夫人的身份,地位很高啊!”玉蓉不屑地說:“地位高有啥用?不過是一窩強盜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他們的生意說不定也是強取豪奪來的。”
“不會的,我聽說凌霄閣雖是綠林幫會,但一向憑自己的實力做生意,沒聽說過有何不正當的手段,跟他們往來的商家也無異狀啊!”玉蓉的聲音冷了下來“凌霄閣給了你多少好處?這麼幫他們說話?”杜鵑不敢爭辯,只是咕噥道:“我只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再說,你心目中的玉麒麟還不一樣是綠林人物,有啥差別?”玉蓉厲斥“他們兩者大不相同,怎麼可以相提並論!玉麒麟劫富濟貧是為了百姓,而凌霄閣那些強盜純粹只是為了自己的私慾,怎可混為一談!”杜鵑不敢反駁,只得閉上嘴不說話。
玉蓉著急得在房裡踱著步,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後來實在再也憋不住了“不行,我忍不住了,我現在就去問爹去。”她不顧後頭丫鬟的叫喚,直闖大廳。
一進廳門,賓客已經離開了,只留下傅時川一個人在大廳上沉思。
“爹!”傅時川聞聲回過神來“玉蓉,你來了。”看到父親憔悴的神情,傅玉蓉再也忍不住地開口詢問:“爹,這是怎麼回事?我聽說您要把女兒許給凌霄閣的少主?”
“你都知道了?”傅時川並沒有否認。
傅玉蓉聞言,連心中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消失了。
她絕望地問道:“爹,您明知凌霄閣是一群強盜,您怎麼可以把女兒許給他?這樣女兒的終身幸福不是白白被糟蹋了嗎?”
“爹也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爹,就憑這‘不得已’三個字,您就要把女兒推入火坑嗎?”她實在是動得難以自制,珍珠般的淚水滾滾而下。
傅時川看到自小如珍寶般呵護大的女兒如此傷心,心中更是難過。
他緩緩言道:“只怪你‘江南第一美人’的名聲實在太響亮,使得凌霄閣的閣主嶽寒山親自登門拜訪,求下這門親事。憑他凌霄閣在江南一帶的勢力,爹能說一個‘不’字嗎?要是別人,爹還可以想法子推託,但是嶽寒山都已經親自出馬,這便表示其勢在必得的決心,爹就算說不,恐怕也沒有用了。”
“爹…女兒不要…求求您…退了這門親事吧!”
“來不及了!”傅時川木然地說道:“剛才凌霄閣的人已經下聘了,下個月二十就要來娶你過門了。”玉蓉聞言頹然坐倒在地,想哭也哭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