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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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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那個燦爛的夏天過去之後,我再也沒給周家梅抄過王建南的情詩。如今,愛情與詩歌都已成遙遠的回憶。

當時,我不失時機地告訴周家梅,我以後再不寫詩,詩歌不能當飯吃,廣告更重要,廣告是詩歌事業在現實社會的延續,是更有價值的追求,祖國需要廣告!

愛情也需要廣告,兩年之後,正是因為我在廣告行業有了一定的事業基礎,周家梅的父母才終於默認了我們的關係。

周家梅大學畢業的時候,託他父親的鴻福,她被分配到了重慶市委下屬的一個機關單位。

她父親以為,現在我們兩個一個是國家幹部,一個是社會閒雜,分手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父母相信,只要兩個人不常在一起,情漸漸就淡了。於是每個週末,周家梅幾乎被軟了起來,只能呆在家裡不準出門。

從此我們川東川西、牛郎織女,思念之苦幾乎要讓我們發狂。

那兩年的經商狂依然席捲著所有中國人,每個人都在為這些東西發瘋:君子蘭、房地產、股票、項目、招商、開發、融資…每一個有志青年都在嚮往著到南方去,到沿海去。

很多次,周家梅在電話裡向我苦苦哀求,讓我帶她一起遠走高飛,到深圳,到海南,到北海,到任何一個可以容得下我們愛情的地方。

但這個時候,王建南從北京回來了,一個巨大的商機正等待著我們。

王建南一回來,就被他朋友拉到了一家名為英豪科技開發公司做辦公室主任,公司有一個前景十分誘人的項目正在招商,我馬上離開廣告公司加盟了英豪。

這個項目就是“用大糞製造香料”當年的很多商界人士現在還可能記得,這項目的理論依據是中國古典哲學和辨證法:由於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對立統一,美和醜,高和矮、香和臭…所謂物極必反,臭到極點就可以轉化為香。最臭的莫過於人的阿堵物,所以,從大糞裡提取香料是完全科學的。

英豪公司在一個郊縣搞了一次招股投資說明會,老總的演講時而慷慨昂,時而輕鬆調侃。

我至今還記憶猶新。

他說:“大家看我個子高不高,很高嘛,但高和矮也是矛盾的對立統一”

“高”必然包含著“矮”把我橫著量不就矮了嗎?對不對?哈哈哈…(笑聲)所以說,在最臭的東西之中,必然包含著最香的元素,關鍵在於如何用科學的方法提煉,我現在告訴大家,我們的方法是東方傳統智慧和西方現代科學的結合,同志們想一想,原材料多少錢一斤?香料多少錢一兩?國際香料市場的貿易總額又是多少?幾百億美元啊!(熱烈的掌聲),我們為什麼要選擇這裡呢?有句俗話說,富人吃夜霄,窮人屙夜屎(笑聲),不能否認我們這裡還比較窮,但是我們有全世界最好的原材料。只要項目在這裡落地生,就一定會蓬發展!

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可以取代法國!取代印度!成為全世界最大的香料出口基地(更熱烈的掌聲),同志們,我們已經做了大量的科學試驗,提取了小部分香料,由於貯存手段太落後,很多進口設備都沒有落實…

聽了演講我深受啟發,我發現,這一套語言的修辭和句式特別好,很適合表達愛情,完全可以用來對女人傾述衷腸。

記得當時與會的農民群眾動萬分,都表示願意拿出土地入股,副縣長甚至要把寶貝女兒嫁給王建南王主任,送到了公司當文秘,又託媒人暗示,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有17歲,王建南當時十分猶豫,後來聽說她終於被公司老總誘姦了。

當然這個項目永遠也不能落實,我和王建南投入了兩個月的熱情,清楚了這是騙局,我們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匆忙辭了職。

後來我聽說,一年前就有人用這個項目在南方某市騙了好幾百萬。

走了這段彎路,我不得不又回到廣告行業。

機會終於來了,從第二年開始,保健品市場的繁榮讓我們找到了自已的舞臺,那兩年正是廣告行業的黃金時代。

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夜之間中國老百姓全部都認為,他們的身體需要如此眾多的口服。那時候電視上一半的廣告都是各種各樣的保健品。人們通過電視、路牌、燈箱看到我們策劃的各種神話、影像、還有為商品編撰的故事。他們都相信:如果不吃、不用、不購買某種口服,他們的身體、生活仍至情、家庭都將變得十分糟糕、甚至徹底完蛋。

那個年代的保健品消費狂和80年代全民“甩手療法”、“打雞血針長生不老”完全一樣。我的父母也加入到這一場聲勢浩大的熱之中,他們每天憂心重重、牽腸掛肚,常常為忘記吃某種口服而抱怨:“少吃一回,這個療程就白費了。”當時的廣告創意非常簡單,越麻越好,尤其是電視廣告,如果稍微有一點點含蓄和智慧,商品基本上都賣不出去。廣告詞的寫法也和大街上混混吵架的路數差不多,以威脅和恐嚇為主,當時我們稱之為“帶絲絨手套的鐵拳”和“用溫柔的聲音進行恐嚇”1997年《廣告法》出臺以前,我寫了很多廣告語,其實質內容都是惡狠狠的,甚至充滿了詛咒:一個女人是否成其為“真正”的女人,主要取決於她是否用某種婦女保健用品。

1995年,我已成為一家廣告公司的部門主管,有一次到重慶去洽淡一筆廣告合同時,接待我的某企業廠長正是周家梅父親的同學。

半年之後,當我坐著公司的二手尼桑到重慶看望周家梅時,她彷彿在接一個真正的白馬王子。

當時我看出周家梅的父親有些嫉妒,畢竟他的坐駕還只是桑塔納。

第二年,周家梅的父母終於同意她到成都,應聘在《華西報》做記者。

50從此,我和周家梅結束了兩地分居的相思之苦。也從那時起,我們的情從狂熱中慢慢走向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