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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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我們現在還是可以折回去的。”

“為什麼？”

“我們這一去，生死未知，也許…也許-撐不過半路，也許到了那兒，仍是沒有醫治-的辦法。無涉，我不想勉強-，只要-不願意，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去的，我會一直陪著-的。”斷說得殘酷，卻也是實際。

依無涉目前的狀況，誰也不能保證她能安然撐到最後，人生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有了希望卻又落空，他不想見無涉痛苦傷心。

有了希望，就必然失望，他如何能再傷害她一次？

如果期望終究失望，那他寧願不要期待，早知結果不變，痛苦必然，那麼一開始就不要給予任何的希望。

然而，相對於他的擔憂，無涉卻只是搖了搖頭。

“無涉──”阻止了他再說下去，無涉輕柔的嗓音中有著堅持。

“沒關係的。”已是無法改變她的決心，任憑再說什麼也是多餘，斷只得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是多想代替無涉承擔這些苦楚，但是，一旦說了“如果”那便是再也無法改變的，既是如此，至少別讓自己後悔。

於是，風起草動，任由一處情意淺動，終不安歇。

◇◇◇是夜。

眼見前行路途愈加難行，加以夜凝重，漫起薄霧，阻礙了視線，為了安全起見，斷決定暫時停頓一晚。

找了一處平坦將無涉安置妥當，斷便在四處尋找充飢解渴的野果山泉，死者鄉里的深夜，沉寂得令人彷佛會想起什麼深深遺忘的記憶，連靈魂都會噬的恐懼，足教人打從心底起了寒顫。

走了稍遠，斷尋得一處溪，心裡正暗暗為這夜的詭譎到不安，一心想著得儘快回到無涉身邊，然而，當他取了水，正往回走去，卻隱然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的微弱聲響迴盪在陰冷的夜，猶如鬼魅低。

斷回身，望向那一片茫茫白霧，夜無星月，卻能見如波擺曳的野草地間，似乎隱隱約約飛舞著連自己也解釋不出的幽綠的浮游光點，連他都詫異，對於眼前的景象。

本該一無所視的視線所及，卻獨獨深深凝視那白霧蒼茫的眼前。

是看見了什麼？還是錯覺？

“斂羽？”口中，無意識輕喃的名，連自己都到荒唐。

一時之間，在那閃爍的瑩綠光點圍繞中，竟也無法分辨了，只能看著、看著，眼前緩緩在白霧中浮現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來，飄飛的黑長髮、明眸淺笑的容顏，悉的人兒…

真的是她嗎？那早該死在五百年前的人。

斷怔怔的看著，心中逐漸喚醒的記憶瓦解了那苦心築起的圍牆，如水般湧來的痛苦回憶，五百年來無時無刻殘著他，長久的生命、長久的苦痛，在此一刻，似乎只在昨清晰。

如何能忘，她的無悔、他的絕情？

眼見那白霧茫茫中，纖柔的身影緩緩走近，伸出的手停頓在半空，斷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正遲疑著，耳邊卻猛然聽見悉的嗓音，瞬間，眼前的人影如碎裂殘破的琉璃瓦片，在那層層白霧中逐漸剝落消失。

“連我都認不出來，是那小姑娘的愛矇蔽了你的眼睛嗎？”突來的聲音，成了破解魔障的利刃，自那如網的濃霧中透出一股清明。

聽得出來，是相當諷刺的問話，毫不留情的挖苦只會出自一人的口中，果不其然，自白霧中，走出了追月修長而俊美的身影。

“原來是你。”出口的失望落入了深深的嘆息。

“…追月。”看來，是相當不歡他哪！

少年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的反應，只當他話中的失落是隨口的玩笑，相當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

“不然你以為還會是誰？”被追月那雙銳的眸子看得渾身發，斷不敢想象，明如他是否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於是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