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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鹽對了就是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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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榻邊站著的張子文身上雖沒受傷,但眼圈發黑,看著著實憔悴的很。

“這屋裡地方小,燈油氣重,我耐煩不得就沒點燈,張大人快坐”趙老虎作勢要起身,但身子剛動就被搶步上前的張縣令給按住了“你傷了腿,千萬莫要亂動”

“趙大人受苦了”細細將趙老虎的傷腿看了一遍,情緒有些低沉的張縣令站直身子抬高了語調道:“趙縣尉身先士卒,親冒弓矢,為靖除地方匪患雖生死不避,俟此次剿匪功成,本官定當親自行文吏部考功司為縣尉請功”

“這情好!唐成,愣著幹什麼,把那木杌子搬過來請大人坐下”恰在這時,手上端著兩碗茶水的張子山走了進來“這地方簡陋,只有白水待客,張大人將就著喝點兒解解渴”唐成把木杌子搬過去。邊喝著張子山遞過來的水邊看著躺在榻上的趙老虎,剿匪失利,自己又受了這麼重的傷,他整個人兒怎麼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他是真的不惱,還是在刻意忍著?

張縣令又問了幾句傷腿之後,兩人地話題自然而然的轉入了二龍寨。趙老虎因又將前幾次帶隊上山的情景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但面對著這樣險要的地形也實在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趙老虎說的這些都是傳回地消息裡寫明的,張縣令憂心急趕而來,聽到的又是這些毫無新意的東西,心裡的焦躁不僅沒解。反而愈發地重了,只是趙老虎已經傷成了這樣。他也實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悶悶的坐了一會兒。說了些讓趙老虎先安心將養腿地話。

定下第二天一早上山去看地形的計劃後,唐成就跟著張縣令一起被張子山領著去了宿處,這是距離二龍寨下有七八里距離地一個小山村。整個村子不過十三戶人家,雖然也窮的很,但畢竟比趙老虎住的土圍子強多了。

張縣令心情不好,這兩天也著實累了,草草吃過派飯後便徑直睡了,唐成也是同樣如此,用滾燙地熱水泡了個腳後,剛一倒到上人就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跟著張縣令上了一趟二龍峰。剪子口的地形果然跟趙老虎說的一模一樣。不僅是險,如今更被心生了怯意的山匪們從上面用石頭給堵住了。剿匪大隊若想再往上衝,還需得先搬開石頭才行。

看到這景象還有什麼好說的,但下得山來的張縣令縱然心中再焦慮,也只能做出一副成竹在的和煦模樣去看那些被徵召起來的壯丁。

張縣令此去自有張子山陪著,唐成留在了趙老虎養傷地屋子裡。

遞過去一碗水後,唐成開始替趙老虎換藥“好歹是過五十地人了,就算再拼命,何至於要你這縣尉衝在最前面?”唐成這話雖然帶著些埋怨,但底裡卻是自家人的親暱,趙老虎還有聽不出來地,無聲一笑的沉片刻之後,趙老虎才開言道:“自打我由外轉為內那年起,就沒再親身抓過賊”

“那這次…”

“第一次帶大隊上二龍寨之後我就明白了,不出動鎮軍又想在九月前強攻下二龍寨絕無可能”

“那你第二次…”唐成端著藥碗的手猛然一抖“這是故意受的傷?”聽唐成這句問出來,趙老虎臉上難得出了個苦笑“原想著掛個花兒是個意思就行,誰知道一個沒躲好腿傷成這樣,孃的,畢竟是老了,腿腳不聽使喚了”聞言,唐成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沉默了良久後才道:“何至於此?”

“二龍寨對張縣令太重要了,我是親自主持此事的,若是攻不下來他縱然嘴裡不說,心下也必定對我芥蒂極深”說到這裡,趙老虎臉上又牽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倒也不是懼他,只是若能掛點小彩就免了這芥蒂豈不是更好?再說我畢竟是專司捕盜的縣尉,既然來了總不能沒點兒動作,原想著總是要上去,順便帶點兒小傷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誰知道算來算去卻算漏了這身子骨老的跟不上了”在這光線黯淡的簡陋屋子裡,聽趙老虎說到心中的想法,唐成莫名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趙老虎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進縣衙,看到趙老虎正在罵罵咧咧的打一個下屬公差,言語鄙的令人咋舌,任誰看到他那樣子都會很自然想到這趙縣尉是個沒什麼腦子的人,畢竟他大青皮出身的經歷滿縣皆知。

但後來進一步接觸,他才知道當趙老虎的鞭打下屬不過是苦計,而經過最近這兩次談話之後,唐成一個更深的觸就是這衙門裡真能鍛鍊人,生生把一個當年好任使氣的大青皮給磨鍊成了如今心思深沉的老狐狸。

隨後兩人又說了些別的事情,話題自然是離不開二龍寨,親自到達此地後唐成才知道想要解決二龍寨問題遠比自己以前想的要複雜,此時再回想當趙老虎的那些話,觸也就愈發的深了。

只是觸歸觸,唐成心中的沉重並不比張縣令少多少。說是幼稚也好,傻也好,年輕人好衝動不理智也好,至少在一次他已經將自己在縣衙中地職差與張縣令的前途聯繫在了一起。

一旦二龍寨問題不能解決,而張縣令因此去官的話,唐成也不準備再在縣衙裡不招人待見的繼續呆下去。與其這樣不尷不尬的靠著趙老虎的面子混碗飯吃,乾脆橫下一條心回來走明進科地仕進之路。

只是想雖然這麼想,但這實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究其本心而言,唐成實希望這次剿滅二龍寨能夠順利完成。

聊了一會兒後張縣令回來了。他一進門,剛剛在門外強自做的信心及輕鬆頓時都沒了蹤影。張縣令、趙老虎、張子山加上那些退伍的鎮軍在一起會商了許久。也沒能想出切實有效的攻山辦法。

整個氣氛在一片沉悶中結束。

因縣尊大人親至安撫,壯丁們的情緒暫時平穩下來。此後兩天由張子山帶隊又上了兩趟二龍峰,唐成陪著壓陣督促地張縣令一併隨行,但除了多傷了幾個人之外。於情勢上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屢次勞而無功對人心士氣地打擊極大,不僅那些調來的壯丁們看出來強攻二龍寨已經不可能,就連公差們心下也已是如此認為,趙老虎及張子山雖然沒明著說出這樣地話來,但臉上的表情其實已經將他們心中的想法表無疑。

在這樣地情況下,張縣令雖然猶在強自支撐,但眼裡間或一閃的絕望卻沒躲過唐成的眼睛。

張縣令是個文人,一個典型的文人官員第一次主政地方就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著實是難為他了。看著一年前在山亭棋枰上瀟灑適意的張縣令成了現今這副模樣,心情同樣沉重的唐成不免唏噓。當官確乎是風光,但誰又看到這人前風光背後的沉重?

這一天天氣很不好,就如同唐成地心情,夕陽西下時隨著張縣令回到借宿地小山村,兩人俱都無言。

吃過晚飯之後,張縣令便自回了房,唐成在外面呆坐著也沒意思,便也回到房中躺下,無奈心中有事情壓著怎麼都睡不著,在榻上滾來滾去的時間長了,心裡愈發焦躁地躺不住。

硬捱著不行,唐成索就從榻上翻身起來,想到外面吹吹夜風透透氣兒。

因張縣令就住在同一棟屋子裡,他出來時就刻意將腳步放的很輕,山中夜寒,猛然間出來吃清涼的夜風一吹,唐成全身靈靈打了個寒噤,但中的煩躁卻因此暢快了很多。

站在屋簷下看著身前黑沉沉的大山,心裡很不寧靜的唐成就聽到左邊兒的瓜架上有嘀嘀咕咕的人聲,聽那聲音分明是這家的房主兩口子。

“當家兒的,你明天要再不去找王里正,這飯我是沒法做了”說話的是女主人於七嫂,這女人三十多四十出頭的樣子,雖然家裡不富裕,但她人很好乾淨,手上茶飯也好,這也是張縣令及唐缺被安排到他家歇宿的原因。

男人於七聽著婆娘的抱怨沒說話,沉默了良久後,才咂咂嘴道:“自打縣裡要剿二龍寨的土匪,咱們這兒亂糟糟成啥了,王里正這些天忙的腳後跟打尻子,我現在去找他,這…”

“他忙的腳後跟打尻子,咱就好過了?他再忙,支應的也只是些差爺,咱家裡安頓下的可是縣令老爺,這縣老爺是好伺候的?就這一天才給八十文錢,這兩天吃飯,我那頓敢少了六個菜?那頓敢少了四個葷腥兒?那天不得倒貼上十文二十文的…”於七嫂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滿是牢騷委屈,卻原來這兩口子晚上不睡覺是躲到這兒商量這事兒來了,想必是他們也怕在屋裡說話被張縣令及唐成聽見。

聽兩口子說到的事情跟自己有關,唐成聽的越發仔細了,那於七嫂沉默了一會兒,見男人還是悶著不說話,火氣頓時又上來了“當家兒的我可跟你說,你要是再不去找王里正,咱家明天可是連鹹鹽都秤不回來了,到時候惹得縣老爺怪罪下來,要打板子要抗枷還得是你這當家兒男人,到時候可別埋怨我。”於七聽到老婆這話卻是惱了“胡嘈嘈啥”

“我胡嘈嘈?你看看這縣老爺和那個唐錄事,自打住進咱家就沒笑過,這樣的人心都硬,明個兒招呼不好的時候,你且等著吧!這別的葷腥兒倒還好說,四鄰八舍的總有些幹山貨能借來使使,那鹽貨我可借不回來!”唐成聽到這裡,想想這幾天的吃食製備,再合計合計每天八十文的接官錢,說起來還真是不夠,難怪這於七嫂滿腹的牢騷抱怨,心中想到這些,正暗自搖頭的唐成就覺驀然就覺心中一動。

鹽,對了,就是鹽!

自打唐成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後,這兩天一直很低沉的情緒猛然間亢奮起來,心下也跟受了什麼強刺一樣越跳越快,再也顧不得聽於家兩口子的抱怨,唐成轉身就向屋裡面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