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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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喬歪著頭,細細的考量了一番,然後遞過一把剪子,輕聲說道:“那你說,趙徹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幫趙珏嗎?”燕洵淡淡一笑:“穆合那雲只生了兩個兒子,穆合氏想要同魏閥爭奪太子之位,只能下力度扶植一人。趙徹戍邊四年,遠離帝都,誰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在皇家,趙氏的手足之情,呵呵。”咔嚓一聲脆響,蘭草的花莖頓時被鋒利的剪刀剪斷,這是一盆極品的墨蘭,從南疆大呂快馬送到京城,剛剛才進的花房。楚喬見了心疼的輕呼一聲,卻見燕洵毫不遲疑的抱起墨蘭扔在一旁,然後拿起一盆雪蘭草繼續修剪了起來。
“現在對穆合氏來說,他們就像我一樣,只有繼續修剪雪蘭草這一個選擇了。”燕洵微微一笑:“誰叫花匠今天只送進宮兩盆蘭花呢?”屋外風雪瀰漫,星月無光,楚喬突然知道,四年前自己和燕洵兩人聯手陷害趙徹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這個當初得罪了魏閥乃至整個長老會而被穆合氏拋棄了的皇子從泥濘裡爬起身來,帶著滿心的仇恨和殺戮再一次回到了帝都,儘管他並不確切的知道誰是真正的仇敵,但是他們的子,將會更需要如履薄冰的小心和謹慎。
“不必擔心,”燕洵的手輕輕搭在楚喬的肩膀上:“趙徹死而復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你不是一直憎恨諸葛家殺害了你的兄妹嗎?臨走前,我們就先討回一點利息吧。”深夜,諸葛家的馬車從聖金宮裡行駛出來,諸葛穆青直接去了西灣口,那裡,有一個卞唐來的歌姬最近十分走紅。諸葛穆青雖然位高權重,老謀深算,但是卻也有身為男人的劣。年近六十的男人和自己的兒子招呼了一聲,就驅車離開了諸葛家護衛的隊伍。
剛剛進了青山院,寰兒就上前來,打著傘遮去諸葛玥頭頂的碎雪,語調極速的說道:“四少爺,華大夫剛剛走,已經沒大事了。”諸葛玥面不改
的走進書房,書房的書架被挪到一邊,一個黑
的
口
在外面,他脫下披風,甩在一旁,邊走邊擦去頭上的雪水。
面蒼白身形瘦小的女子被鎖鏈緊緊的鎖住,坐在石室的中央,面有菜
,蒼白如紙,見了諸葛玥進來也只是輕輕的瞄上一眼,眼神冷寂,不言不語。
昔的少年已經長大,曾經陰柔的氣質也在多年的歷練下變得凌厲了起來,他冷冷的望著石室中的女子,眼神卻似乎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不愧是一家人!”諸葛玥心下冷笑了一聲,隨即眉梢一挑,猛地轉過頭去,邊走邊沉聲對著兩旁的下人代道:“若是下次再出現這種事,你們就陪她一起去死好了。”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燈火轉瞬熄滅,衣衫單薄的女子緩緩的咬住
角,一滴眼淚劃過面頰,慢慢的落了下來。
就在這個晚上,最得大夏皇帝喜愛的八皇子趙珏於帝都宗仁堂被秘密處死,事情進行的風平靜,屍體從西安門被抬出去,轉瞬就消失在無邊的夜
之中。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犯了何等大罪,也沒有人打算去追究這件事的始末,眾人只是知道,這是繼燕門被處斬在九幽臺之後,夏王趙正德親自下命令所殺的第一個人,那麼,他就必定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就如燕世城一樣,非死不可。
而至於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撐帆推槳,已經不再重要了。
七之後,卞唐太子李策就會作為使者造訪大夏,同時,他也會親自前往大夏,在夏皇的眾多公主中挑選一位作為自己的和親對象。這,是這位卞唐太子在上吊跳樓服毒尋死之後為自己爭取過來的權利,作為唐王的獨苗,李策是一朵皇家王室中的奇葩,不愛權勢名利,只重詩詞美人,而這,也謝有是這樣從未經歷過爭奪的人才會擁有的奢侈的閒情逸致。
就在大夏皇子們暗地鋒爭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這位自語為卞唐第一才子的李策太子,就要接近真煌帝都了。
而此時的楚喬,卻絲毫不知道這位名滿天下的卞唐才子將會和她的未來有怎樣的牽扯和羈絆。她落下最後一顆棋子,談笑間贏去了燕洵身前的最後一塊糕點,緩緩說道:“我不知道明的較武場誰的獵物會
的最多,但我卻知道今天晚上你要餓肚子了。”燕洵輕輕一笑,眼神順著窗子望出去,只見一隻梨樹傲然立於風雪之中,別有一番風韻味道。
“阿楚,還記得我們當年在那棵樹下埋的那瓶玉蘭嗎?”
“當然記得,”楚喬輕輕一笑:“我們約好了,要在回燕北的前一天將它喝掉。”燕洵輕輕閉上眼睛,嗅了嗅,說道:“我似乎聞到那酒的味道了,你說我是不是有點之過急?”楚喬搖了搖頭:“你從未急躁過,你只是等的太久了。”夕陽西下,茫茫雪地上一片
紅,真煌北風將起,又是一年
寒,料峭森冷,大地蒼茫。
“希兒,”茫茫雪地裡,一隊人馬正在辛苦跋涉著,錦衣華服的男子坐在華貴的馬車上,伸出一雙修長如玉的手,眼神含笑的對著體態豐腴面容嬌媚的女子說道:“我手冷。”希兒嘿嘿一笑,輕輕的拉開襟口,出大半截白皙豐滿的酥
,兩粒嫣紅透著輕薄的白紗隱隱的
了出來,媚聲說道:“那希兒給太子暖手吧。”男人的手順著襟口就伸了進去,然後輕輕一抓,哎呀一聲,叫道:“希兒,這是什麼?”女子嗯嚀一聲,頓時軟倒在男人的懷裡,眼神如貓一般的嗤笑道:“太子,是暖爐啊。”
“是嗎?”男人皺了皺眉,手指摩挲:“好雅緻的暖爐啊。”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了起來:“小妖,讓我更暖一些吧。”天地昏黃,天朝貴胄們,此刻都在以各種方式經營著他們睡前的節目。
真煌帝都,越發熱鬧了起來。
八年了,她終於又回到了這裡。
冬高懸,雪原上一馬平川,楚喬背脊
直的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旗幡招展的雪原,繽紛的記憶好似開閘的洪水,滔滔傾瀉。
八年前,就是在這片雪原上,她睜開了來到西蒙大陸的第一眼,滔天的血腥和令人作嘔的殺戮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她衣衫襤褸的赤腳奔跑在空曠的曠野上無處逃竄。而今,時光轉瞬而過,奔騰遊走,她卻坐在了馬背上,面對著對面籠子裡的那一群瑟瑟發抖的孩子,手裡的弓,幾乎寸寸碎斷。
“阿楚。”燕洵大馬上前,轉頭望來,眉頭輕輕皺起:“你怎麼了?”
“沒事。”楚喬搖了搖頭,“我很好。”轟隆一聲鼓響,儘管天氣這般寒冷,但是遠處的高臺上的漢子仍舊赤著膀子賣力的擂起戰鼓,隆隆的鼓點好似從地皮底下鑽上來,探進人的脊髓子裡,漢子滿頭大汗,頭上包著紅巾,一邊打鼓一邊高聲吆喝著。穆閤家的下人們齊聲高呼,人人穿著海砂青皮的高級軟甲,
間繫著鑲金的
帶,一群人站在一起,陽光的照
下竟是說不出的刺眼,財大氣
之下,難免有些暴發戶的庸俗。
“穆合氏不愧是長老會第一世家,海砂青都能給下人當甲冑,果然是位高權重,財大氣。”楚喬側眼望去,只見旗幡的掩蓋下,深紫
的裘皮帳篷裡,坐著一名面容俊朗,眼睛細長的公子,十**歲的年紀,面白如玉,
紅似血,一身南荒羽焯翎製成的風衣,雪雕衣領,越發顯得雍容。
這個人,也是楚喬的老相識,當初也是在這個季節這片土地上,他也曾將箭頭指向自己。
景小王爺喝了口茶,笑眯眯的湊過身子,對著一旁的靈王少子說道:“鍾言,靈王爺也算是富甲一方了,不知道有沒有用海砂青裝備一個親衛隊啊?”趙鍾言二十出頭,長的也算品貌端正,聞言呵呵一笑,灑然道:“我們靈溪邊陲小藩,哪裡會有這麼大的手筆?景邯,你笑話我呢吧。”
“海砂青有什麼了不起,趕明個我用碧落紗來裝備一個衛隊,那才叫大手筆。”景小王爺和靈王少子聞言哈哈一笑,樂邢將軍的長子樂毅伸手搭在說話少年的肩膀上,哈哈笑道:“十三殿下,你若是真的用碧落紗裝備一個衛隊,那麼就連卞唐太子也要對你甘拜下風了。”趙嵩眉梢一挑,正要說話,突然眼角瞥見重重衛隊旗幡之後,有一個清秀瘦弱的身影,頓時從椅子上一下跳起身來,轉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大叫道:“等我回來再跟你們理論。”
“哈,你也來啦!”撥開重重人影,少年一把拉住女孩子的手,眼神興奮的大聲叫道。
燕洵站在楚喬身後,眼睛微微眯起,轉瞬間,卻淡淡頷首:“十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