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路然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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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然玥其實沒有想到自己碰上的這個魔王是一個無賴，那麼大義凜然地說出這麼沒羞沒臊的話居然連一點羞愧的樣子都沒有，可是心裡不由得多出了幾分新鮮。

她出身皇室，天生便具有鶴雪體質，三歲起便能應明月星辰凝出純白之翼，在鶴雪士的歷史上也是百年難見的天才，有長老曾經說她“自風凌雪以來，鶴雪第一人”榮譽之極。在十八年的生命裡，無論是長老，還是平民，對她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惟恐對她有絲毫褻瀆，更有傳說她是自羽然公主以後，能夠承繼“泰格里斯之舞”的最佳人選，這又為她的榮譽增添了砝碼。要知道羽然公主是千年之前和風凌雪齊名的鶴雪，更是唯一一個懂得“泰格里斯之舞”的姬武神，這樣，她便具有了羽族十二武神中“翼武神“和”姬武神“的雙重身份，誰站在她的面前都要膜拜下去。

可是這麼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受到的溫暖卻是極少的，她不喜歡孤零零地站在山巔，俯視眾生的跪拜，那麼冷的高度什麼都沒有，她只想走下去，讓自己能夠像普通女孩一樣任胡鬧。能夠給她一點溫暖的，不是父母雙親，因為父母親同樣將她看做武神，和尋常人一樣敬畏著她，只有姐姐，當上了羽皇的姐姐，可是既然是羽皇，能夠陪伴她的時間真的很少，很少。

然後她長大了，接到了自己的第一個任務，“追殺暗羽族的後裔翔氏“。路然玥終於高興起來，這意味著她可以離開清冷的宮廷，像個正常人一樣，或者像個幽靈一樣遊蕩在現實世界中。這也是她為什麼離開羽族青都齊格林之後消失的原因，為此華爾茲和羽族皇室找尋了她整整一年。

羽化的出現，只是路然玥旅途中的一個小曲，在天啟城只有短短半個時辰的相識，那時她知道了魔王原來是個好人，今的重逢，卻發現魔王原來深不可測，與初時的溫暖想必，現在魔王就是個無恥小人。可是這個無恥小人似乎有趣的，路然玥於是又覺得開心了。

羽化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些什麼，忍不住提醒她，“喂喂，姓路的，你打不打啊？不打我們就走了。

“路然玥還是笑，“我姓路然哦，你不要忘了，等我打贏了，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告訴我你的名字的。

“羽化為之發呆，這女孩哪來的自信？然後他朝默羽發誓，“我不會說的。

“默羽指向他的箭鋒終於從羽化的身上移開，繼續指向了路然玥。

路然玥“哦“了一聲，”原來是你在阻攔他呀，暗羽，這樣我就有了殺你的第二個理由啦。

“默羽沒說話，嘴角微微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是給羽化的。

路然玥忽然覺得心裡有點失落，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被搶走了，默羽的那個微笑，以及羽化回應的微笑，那麼和諧，彷彿都在為彼此做著安的，一笑之間，無芥無蒂。

而默羽的一個微笑之後，整個人忽然散發出箭矢一樣的氣息，一絲絲的灰黑水汽從腳邊悄然浮動而起，立時轉變成擊姿態。

路然玥收起了笑容，她在鶴雪營裡生活過，即便是鶴雪的左右翼領也不曾有如此凝練的氣勢，這個對手，已經超越了鶴雪的層次。只是路然玥也不會害怕，她同樣超越了鶴雪的層次。她摘下了背後那把緻的“雲裂霜”輕輕搭上一隻銀箭，羽化看得清楚，那和默羽是一樣的擊姿勢。

可是她們都沒有開弓箭，四目之間箭矢一般的氣息首先撞擊起來，空氣裡便有了嗤嗤的聲響，那是箭矢破空的聲音。

羽化等得有些無聊了，周圍沒有異動，只有眼前那雙月之泉的水汽在慢慢蒸騰，慢慢地將兩個女孩籠了進去，看得不是很清楚了，因為天在不知不覺間暗了下去，慘淡的晚霞之光將附近照得如同幽冥。

覺有點熱，魔王繼續搧起扇子，又覺有點煩，所以魔王把吃剩的蘋果遠遠拋了出去。

雙月之泉銀白和灰黑的水汽忽然扭曲，當蘋果落在雙月泉之間的空隙處，那吃剩的蘋果不住地上升、下落，就是不落地，那覺就像被無形的手上下拋擲一般。

蘋果終於受不了被戲，終於爆開了。一條條銀光互相穿而起來，羽化看不清那被水汽包裹的兩個女孩的身影，只聽見空氣中不斷傳來鋒利的鳴響。羽化知道那是箭矢破空的聲音，可是卻沒有金屬碰撞的聲音，羽化微微變，那樣的神對於戰的雙方來說，誰也沒能佔到上風，而且兩個女孩都避開了對方的擊。羽化不住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加倍用力搧扇子。

同樣都是羽族，鶴雪的神之術對於她們來說大概也是同樣的，無論對方出哪一箭，她們都能準確地預判，準確地閃避，她們也許連步法都是一樣的。羽化緊張了，那樣的神之術，每一箭都是致命的，只要任何一方有一點細微的差池必然是飲血當場的結局。

空氣裡的氣因為她們的神變得狂亂，即便是坐在一旁的羽化也能受到那狂裡的危險，他看到了雙月泉之間短短的丈許隔離帶，地面上一道道都是可恨，每一次箭矢的鳴響便增添一道刻痕，片刻不到的時間，隔離帶就刻痕滿布，慘不忍睹。

羽化忽然就捏緊了拳頭，已經開始琢磨著要不要動點手腳，雖然看不清戰的雙方，可是就目前的氣息波動來看，那兩個女孩可謂是旗鼓相當難分軒輊，此時只需要一點小小的手腳便可打破僵局。

只怕默羽是不會原諒我的吧？羽化終於還是舒開了拳頭，這個理由是他給自己找的，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在於他已經受到了附近傳來的殺氣波動，不用說也是那些黑衣聖徒在暗中潛伏，他們沒有出手，大概也是因為路然玥在事前給了他們警告。

然而另一個念頭又從腦海裡冒了出來，羽化忽然想起默羽是隻有三十六隻箭的，斷不會這麼長的時間還在擊。難道是…氣箭？羽化嚇了一跳，臉便哪看了許多，默羽會將勁氣凝結成箭他是見過的，可他也知道那是一種極耗元神的武技，那麼照此下去，這場比鬥即便勝出，默羽也必然元氣大傷。

就在此時，空氣裡的箭矢呼嘯之聲戛然而止，羽化瞪大了眼睛，那雙月之泉的水汽漸漸消散，兩條婀娜的人影慢慢呈現出來。這一看不打緊，羽化倒了一口涼氣，就見默羽那一身衣衫就好似被亂刃分屍一樣，破爛不堪，而對面的路然玥也是一般造型，皮甲都碎裂了，這樣的結果可能就是氣箭的攻擊所致。

“默羽！”羽化張口大叫，猛地蹦了起來。

默羽搖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

路然玥索把破爛的皮甲扯下，呵呵笑道:“我可沒想到暗羽翔氏有這樣的手段，難怪那些黑衣聖徒也要吃虧。我聽說當年身為暗羽的向異翅曾經掌管鶴雪，想必你的鶴雪之術就是他傳下來的吧？”默羽輕輕點頭，淡雅的臉上不見絲毫波動，彷彿這世上已沒有讓她動容的事情，這樣的冷定自是優雅的。

可是路然玥看在眼裡卻是不同光景，有點氣惱這個對頭的做作，“你是啞的麼？”默羽搖頭。

“…”路然玥大怒，“那就是小看於我了！”怒喝聲中，這少女左掌朝著明月泉水面虛拍，銀白的泉水被一掌引動，猛然豎起一面高達丈許的水牆。

默羽似乎也存了同樣的心思，同樣一掌拍下，灰黑的泉水也被成高牆。

羽化苦惱地又盤膝坐下，繼續觀看。這一次卻是更加快速了，弓弦的震動更快，一支支水箭劃出筆直的軌跡，在半空裡碰撞成雨。就在水牆落下的時間裡，雙方竟然又是拼了三十多箭，當真是疾如星火。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羽化百無聊賴地想著，那對戰的雙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對峙，可是兩個女孩在羽化看來都是那麼完美，找不到什麼破綻可以攻擊。該用的都用了，接下來就是搏戰了吧？羽化悄悄吐了舌頭，真要是那樣，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暗羽！”路然玥伸手指向了天空。

默羽隨意看了看天空，點了點頭。

羽化奇怪地也看向天空，夕陽已經消失了，雲片片的蒼穹上，明月靜靜散發了光芒，在明月的背後，巨大的黑影緩緩移動，輪廓清晰可見，那是暗月。羽化猛然醒悟過來，就在那一刻，狂風大作，林葉簌簌而響，那兩個女孩的青絲在狂風裡飛揚舞動，狀極魅惑，就像是林間突然闖入了兩個放肆的靈。

兩聲清冽如鳳鳴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羽化的心頭猛跳，就看見四片藍瑩瑩的光芒在兩個女孩的背後噴出，這光芒漸漸擴展開去，在狂風裡慢慢凝結成巨大的羽翼。

那該是多麼壯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