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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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斜坡上,有兩雙眼睛眨也不眨,向下注視。
“祖卡!咳咳…你記著!以後遇見這兩人,千萬不要招惹!”其中一名老者喃喃道:“聽到沒有,祖卡!”少年吐了吐舌頭:“簡直不是人,這般快法!”
“快還是其次,你要看他身法挪動的瞬間!”
“勁十足,果然好身材!”
“啪!”少年的腦袋被狠狠敲了一下,老者惡聲道:“看哪去了?!”
“嗯,逃的那人好象是…好象是山西…”
“…沒錯!追的那個呢?”
“也沒甚麼特別,爺爺…我看也稀鬆平常嘛!”
“笨蛋!稀鬆平常卻還跟得上那人,你動動腦筋?!”
“…果然厲害!爺爺,你看用咱家的‘大破山河’,怎樣?”
“‘大破山河’固然威力無窮,連烈馬堂賀家的‘狂沙刀法’也比不上,可是…祖卡,你能傷得到這兩人麼?”
“難…我看很難…”老者嘆氣:“好好用功,這次要是能回江南老家,以後重振家威,就要靠你的了!”
“爺爺,事情辦不好咋辦?”
“死…”老者的聲音忽然變得又陰又冷。少年猛地打了個寒顫。***“這麼久還沒回,會不會中了什麼埋伏?”晏侯川皺眉道。
“不會,李蔚雖孤傲要強,卻警覺過人…你對李蔚知道多少?”
“自幼貧寒,在市巷中長大,四年前到烈馬堂,被三少你慧眼相中,送入武院,其後發憤習劍,不足三年已至五品,稱得上少年高手。”
“李蔚雖天資過人,但若非幼經磨礪,也不會有現今的成就,你聽說過洛東的黑幫巷鬥罷?”
“鬼麻街?據說一條窄巷裡竟出了‘黑衣老五’與‘東鄰劍客’兩名響噹噹的黑幫人物。”
“正是!
那‘東鄰劍客’錢本,雖只是個賣布的生意人,洛東的七街八巷三教九卻唯其馬首是瞻,聽說他收了個弟子,七歲名‘李七’,九歲名‘李九’,十三歲名‘李十三’,在鬼麻街的多次巷鬥中聲名鵲起,許多黑幫成名人物紛紛栽倒在他的劍下。
後來,出身武林卻馳騁官場的呼延世家移居洛東,開始著手清理黑幫,‘東鄰劍客’錢本陷身牢獄,這個李十三從此失去了蹤影。”
“你是說…?”
“李蔚就是李十三!這也是我前一陣子才知道的。”
“小小年紀竟藏得這麼深!他會不會…壞了咱們這次的事?”
“不會!他要的,我都可以給他!他母親接到了?”
“是,連同劉三的女兒燕子,也在一塊!”
“那就好…”三少默望夜空,喃喃道:“十五年了…自從離開大漠,我沒有一不想那時無拘無束的快活
子,川叔,你真的想好了?真的一直跟著我?”
“是虎豹,就該重歸山林,是雄鷹,就該翱翔九天!這些年來,錦衣玉食的子我也過得厭了,是到該舒展舒展筋骨的時候了!”
“沒錯…爹爹威名赫赫,稱一時之雄,烈馬堂更是聲勢隆,卻不得不常常弓
趨走於官府之間。
二哥當年在沙漠,摸爬滾打,也曾是個龍虎少年,現在,竟然會從馬背上摔下!大哥自從娶了勾欄女子,沉於酒,往
的剽悍
幹也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罷了,我既不想跟他爭嗣,也過不慣將來聽他呼來喚去的
子…”
“唉,堂中現今的排場,”晏侯川搖了搖頭:“當真有辱咱們當年縱橫沙漠的馬賊聲名,哈哈!”
“哈哈!現在還有幾人知道烈馬堂就是當年的‘沙漠之鷹’?”
“說起來。
烈馬堂上下都知道,三少你最具堂主當年的豪霸之氣,堂主最看重也是你…三少,你說堂主他知道這事後會不會…?”
“你放心,爹爹或許一時間會氣急,但待我在漠北站穩腳跟,對烈馬堂卻有益無損,爹爹是個明白人,想必知道得很清楚。”
“…”
“怎麼了?”
“三少,我一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何不事前稟明?三少若不方便,我可稍效犬馬之勞,這事不好,惹得‘分鬃刀’周鍵等一干人追來,場面會很難看。”
“大哥身邊的那幫人好對付,我早有安排,爹爹…以爹爹如今的心氣,決不會容許削弱主堂實力的舉動。
尤其是…還有表妹…”
“三少!”晏侯川低聲打斷道:“…他好像回來了!”
“嗯…”三少的聲音像被入雪夜,變得輕而縹緲:“我們且去
一
。”院外,冷風無遮無擋,氣寒更甚,涼沁沁的侵人肌體。地面積雪成塊,凝固成晶瑩溼滑的冰體,冰表底下,還殘留汙雪的形狀,已全無新雪初積時的潔白可喜。
李蔚踏著冰滑的地面緩緩回行,劇烈的追擊打鬥後,手腳尤在微微發顫。左臂中了一劍,灼燒般火辣疼痛,李蔚卻並不在意,他只是心內一遍一遍地重複確認:“是他…是他!”
“那人是誰?”三少順著清掃乾淨的一條小道,了上來。李蔚的臉從黑暗中浮出來,被院內高高挑設的燈火一照,現出蒼白的臉
,搖了搖頭。
“你竟探不出他的來路?!”三少道:“可是受傷了?”
“我沒事,”李蔚啞聲道:“一人中了一劍,互不吃虧。”
“快回屋歇下,讓川叔用藥敷一敷!”李蔚走了幾步,忽然遲疑著轉過身來:“那人似乎不是江南…”
“當然不是!”三少在黑暗中遙遙答道。李蔚聞言,不由一愣。***“那人輕功很好?”晏侯川一面將藥膏湊近燭火烘烤,一面漫不經心道。
“是,”李蔚舉著一隻臂,道:“真是罕見。”
“江湖代有人才出,”晏侯川道:“想來我等是老啦!”忽然一眼瞥見李蔚肋下一截深紅刀疤,愈發顯得其他部位肌膚潤白如玉,忙略眼滑過。李蔚也不自然地緊了緊前襟口。
“呀…”沈七娘一頭邁進房門,忽見李蔚半個身子白晃晃,晏侯川只
出一個弓背,尖臉鬍鬚卻似湊在李蔚
前,輕叫一聲,緩退半步,紅暈上臉:“這…這是…”李蔚吃驚回望,晏侯川則忙不迭地移開腦袋:“李蔚受了點輕傷…好像不礙事…傷勢也…不是很重。”晏侯川解釋愈細,七娘的臉兒愈紅。
更要命的是此刻李蔚神驚惶,臉
慘白,看上去十分可疑。屋內氣氛尷尬之極,晏侯川手中藥膏燙手,忙替李蔚敷上,低頭便
退出房門,卻見七娘僵在門邊,不由老臉一紅,咳嗽一聲道:“七娘,今晚那人,可曾驚擾芙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