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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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氏一向把葉楓當第三個兒子,今聞其逝,傷心得幾乎昏厥過去,待得往各處報喪時,葉楓之已經得了消息帶著一兒一女哭著過來。
小王氏見到她,頓時怒從心起,當著前來哭靈的族人之面,劈頭蓋臉一頓痛罵道:“若說楓兒沒有養家餬口的本事,你催著他上進倒也罷了,偏生他是有本事的,多少人許諾千百金換其畫?你還不知足,總想著什麼誥命夫人,
得楓兒南下試考,如今你稱心了,你如意了,只可憐楓兒正值壯年,
命就丟在了南邊兒!”得到噩耗,楓
早已悔極,白著臉由小王氏數落,淚水滾滾而下,煞是淒涼。
小王氏見兩個孩子年紀幼小,嚇得瑟瑟發抖,這是葉楓的血脈,心裡到底有些憐惜,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非得得他退無可退,你才甘心?”楓
聽了,哭得一口氣噎住,說不出話來。
因葉家報喪,又緝拿棄主的逃奴,京城中人難免都知道了些,不免有人嘆道:“不知那葉楓之
可有‘悔教夫婿覓封侯’之意?”忽見陌頭楊柳
,悔教夫婿覓封侯。
詩中人只是沒有夫婿陪著賞便已後悔,而楓
卻是喪夫守寡,更是命運悽慘。
賈和小王氏
情甚好,見她如此傷心,少不得
過來解勸,又因見史湘雲不曾過來一回,想到史湘雲在榮國府中的種種事蹟,賈
不免覺得她有些涼薄,怪道衛若蘭一意孤行地要退婚,退婚不得,遠走他鄉。
聽林如海的意思,除非衛家出事,否則衛若蘭怕是不會進京了。
賈暗暗嘆息,衛若蘭此人當真極好,人品才貌俱不必說了,她親眼所見,亦有所
,心裡很念他當
的情分。他在粵海才多久?已經升到了從六品,從六品固然微不足道,可他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到粵海從軍也不過一年。
她私下裡曾聽不少誥命夫人半含酸地說史湘雲有福,京城裡為官做宰者眾多,世家子弟亦多,可是正經知道上進的不過就那麼些,偏史湘雲佔了一個,讓人如何心服?
對於此事,小王氏從不在意,史湘雲和她不親近,她才不管史湘雲的事情。莫說她只是舅媽,就是嫡親的舅舅,也沒見史湘雲親近。所以聽賈說史湘雲沒有過來,她只是淡淡一笑,道:“理她做什麼?平素沒見走動,今
楓兒的喪事,也不必她來走一趟。”賈
唯餘嘆息。
自從甄家出事後,史家也有些意興闌珊,湘雪不曾出閣,逃過一劫,然婚事不曾再提起。當年她說的那位甄應嘉的嫡次子,就是甄寶玉。甄寶玉乞討為生,並未見史家出手,史鼐遷了外省大員,史鼎卻在京城,可是不見絲毫動靜,反倒是賈母憐惜他和賈寶玉生得品貌一樣,兼之賈家和甄家到底是多年的老親,私下給了一筆銀子,資助他返鄉與老祖母團聚。
甄家人等被押解進京治罪時,老夫人和那位寡婦媳婦不在其列,大約也是想到她上了年紀,怕途中有什麼三長兩短,所以留在了金陵。
小王氏因問道:“聽說你們家智哥兒中了秀才,怎麼還沒回京?”當年林睿年紀輕輕中了秀才,參加鄉試卻等了幾年,想必林智亦然。
賈道:“他哥哥現今在金陵當差,沒個三五年怕不能調任,我哪裡放心叫他一個人回京?再者,張秀才說,金陵一位極有名的大儒看中了智兒,嚷著要收為關門弟子,智兒便來信問我們的意思。我們老爺甚為歡喜,說那位大儒他也十分欽佩,於是就說,橫豎他哥哥在金陵,有他嫂子照應他,且住在那裡,隨先生讀書,暫且不必回京。”她心裡其實盼著林智回京,但是經過葉楓的事情,不敢讓林智一人帶著小廝回京,因而張二牛在林家住了幾
,告辭時,就託他帶信給林睿和林智兄弟。
小王氏問了那位大儒的名諱,欣喜道:“我在這裡都聽說那位大儒的名聲呢,聽說上回闈時,那位大儒門下的學生竟有十幾人及第,最出
的高中榜眼,這還不是正經的入室弟子呢!智哥兒既為先生收為入室弟子,將來必定前程似錦。”賈
嘆道:“我也不求他什麼前程似錦,只想隨他心意。他愛科舉出仕就考取功名,若不喜歡,便由他自己,只要他不惹禍,能養得起
兒便是。”葉楓的事情讓她也害怕了,就怕因自己想讓兒子上進,導致兒子落得和他一樣。
小王氏聽到這裡,不覺滴淚道:“若是楓兒媳婦當初能看得透,何至於此?你不知道,楓兒雖不喜科舉,才氣卻著實好,他的一幅字畫不知道多少人求而不得。我原想橫豎我們家家資厚實,出一位書畫名家亦是極好,偏他媳婦不滿,反說是我挑唆的,真真冤枉!如今,若非瞧在楓兒那一雙兒女,我如何容得下她!”賈安
道:“逝者已矣,你節哀罷!我知道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只是不說,心裡又覺得過不去。只盼著世人能警醒些,別再生出一樣的事情來。”這時候京城裡已經有很多人家暗自警醒了,原先十分
迫兒子苦讀的,現今不敢再如此強
,畢竟是自己嫡親的骨
,若是因此而亡,後悔都來不及。不過這些人家並不是一味如此,他們若是見兒子不爭氣,只是貪玩,仍然令其讀書,若是另有喜好,已經有了本事養家,唯獨不喜科舉,方不再
其讀書。
就是榮國府裡,賈政被嚇了一跳,一時不再督促寶玉和賈環、賈蘭等讀書了。
寶玉本就畏懼賈政,聞得此消息,首先念了一句佛。賈環本就不喜讀書,也無人管他,依然故我。倒是賈蘭仍舊在李紈的督促下,用功苦讀,每往學堂裡請教功課。
既不用讀書,寶玉便興沖沖地扔下書籍,徑自在府中花園裡遊蕩,忽一聽說父母已經和薛姨媽商議定了自己和寶釵的婚事,不覺一怔,隨即
到一陣悵然若失,竟呆呆地走回了自己的住處,對著窗外各
鳥雀不語。
襲人等皆知他的呆,並不在意,反而十分賀喜。
聽說金玉緣定,別人還罷了,唯獨襲人喜不自勝,她早就和寶釵親密非常了,她的見識言語連寶釵都十分讚歎,況且她已從王夫人處領了二兩銀子一吊錢,雖未過明路,可也經過了王夫人的同意,將來寶釵進門,自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榮國府一面給寶玉置辦聘禮聘金等物,多出自賈母和王夫人的梯己,蓋因府裡庫房中著實沒有體面東西了,一面打發官媒向薛家執雁提親。
這時候,葉家正在辦喪事。
小王氏是王夫人和薛姨媽的族妹,不管從前有多少嫌隙,心裡如何深恨王子騰,然因懼王子騰之勢,面兒上該有的走動從來沒斷過,今逢此事,小王氏立刻藉口不去,怕衝撞了。
王夫人和薛姨媽心裡有些不悅,可也怕被葉家衝撞,不再理會。
倒是賈早得了信兒,是自己嫡親的內侄定親,少不得走一趟。
對於金玉良緣,王夫人和薛姨媽早就彼此有意,和賈母爭了這些年,總算稱心如意了,一個是王夫人唯一的嫡子,一個是薛姨媽心頭的愛女,兩家一個有權,一個有錢,竟是一拍即合,辦得十分熱鬧,意去一去府裡近來的晦氣。
薛家一家仍住在梨香院,未曾遷到自己家在京城中的舊房子,多年以來並未如當初所言慢慢收拾,所以如今便想搬回去一時也不能搬走,畢竟東西多,事情又繁瑣,因此兩家放定是從榮國府正門出,然後繞到後面,從梨香院在後街開的門進。他們都怕夜長夢多,不僅大小定的時甚急,就是成婚的
子也急,今年就要過門。
寶釵今年十七歲,生得嫵媚風,雖不如寶玉之意,但和他人相比,卻也是十分出挑,又是自小相處了幾年,寶玉並無反對之意。
唯獨史湘雲有些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