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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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夜約我到樓下的咖啡室喝咖啡,看到我他先就無奈地笑道“我以為你這隻小狐狸天天在月亮下修煉,已經收了天地之
華,
月之靈氣,沒想到還是這麼的不堪一擊。我早就說過,狐狸
是不可以動凡心的,你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凡塵雜念,所以會失敗。”
“狐狸沒成,就是這樣。”我懶懶地回答“他對我很不諒解,我幾乎是被他轟出來的。”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說實話他對你確實夠好的了,”白夜悠然地點上煙,然後安道“彆著急,既然你都已經把事情搞成這樣了,那隻能是給他時間,讓他慢慢地接受他最愛最信任的女人,都曾經耍過他這個現實。”
“現實有這麼醜陋和殘酷嗎?”
“難道不是嗎?”白夜反問“所以要加一些美麗的偽裝與包裝,你現在是把那些偽裝的東西去掉了,赤的真心,赤
的真相,往往都是不美的,讓人難以接受的。”那好吧,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他連最不能接受的都已然慘淡地覿面對視了,我也已經想象不出之後還會有什麼更壞的結果。
過了兩天,我主動打電話給喬愉:“晚上來看我好嗎?”他只回答了三個字:“我很忙。”
“那麼,我來看你好嗎?”
“不必了。”他依然是淡漠平穩的三個字,彷彿是這些子裡天空中飛揚的小雪花,冷而碎,倏忽即逝。
於是,每隔幾天,我都會這樣和他對話一次,而每次他都是拒絕。我知道我這樣做很進取,很明顯很強烈的進取,但是我必須進取。我的進取和那個對稱美人不同,她的進取讓他退卻與沒有了慾望,但是我的進取卻是一種鏗鏘的提醒,一種執著的暗示,一種強拗的粘纏,我是在告訴他,我不會放棄,我很堅持。而他呢,其實在他的心底,也很需要我的堅持與不放棄。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默契,只有我和他才懂。他對我的冷漠,拒絕,從來都沒有讓我覺到尖銳的悲哀,而從來都只是溫存的傷
。有這樣的信心打底,山無稜,天地合,冬雷陣陣夏雨雪,乃敢與君絕,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他,而他也休想放棄我。
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恃愛行兇”一種更為委婉曲折的手腕。但是他受落,因為他明白,在這“恃愛”的表象之下,潛著的,是我對他的瞭解,還有對他那近乎於噬骨一般
烈飽滿的
情。
在情世界裡“行兇”的與“被害”的,從來都是天造地設完美的一對,只不過是看那受落的另一半,是在天涯的盡頭,還是近在咫尺。
天一直都沒晴過,接連下了兩天大雪,雪天裡我穿上喬愉給我新買的那件白皮草大衣,小白在樓下看到我,不由讚歎道:“你真像一隻漂亮的銀狐。”不過是一隻失敗的,失意的,法力微弱的,既好不起來,也壞不下去的狐狸,百無一用。我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第三天雪終於晴了,傍晚的時候我正在家裡收拾屋子,只見小白跑上來敲門“你怎麼回事,手機關了?”我說沒有啊,拿起來一看,卻是沒電了。
小白氣吁吁地說:“剛才,喬愉給我電話,說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他讓我上來看看你在做什麼,他現在在醫院,今天他開車出去,出了車禍…”說到這裡,他看我的臉
在剎時間變的慘白,不由安撫道:“彆著急,他既然還能自己打電話,那就說明沒什麼事…快點,我陪你去醫院。”是雪後初晴的黃昏,暮
薄得見底,西北風吹過來,帶著點凜冽深濃的寒意,天很快就在寒意的籠罩下全黑了,夜幕低垂,我的心也很恍惚地黑了一半,在路上一刻不停地問小白“真是他自己給你打電話的嗎?真的沒什麼嗎?”小白做了個“沒事”的手勢,一路也是不停地安
我“放心吧,沒什麼。”到了醫院,我首先看到的是溫倩如,她的眼圈似乎還有點發黑,上來輕聲招呼了句“喬夫人”然後看到了喬愉,他只有右胳膊上包紮了一下,吊著繃帶,其他看上去一切都安好,我大大鬆了一口氣,覺得剛才怎麼會有天都要塌下來的
覺,真是不可思議的悲觀“喬愉,你怎麼樣?”他輕鬆地回答:“就是右手有點輕微骨折,其他沒什麼。”我正想詢問點別的,他忽然吩咐道:“替我倒杯水,渴死了。”我連忙給他倒了水,卻一眼瞥見
邊的几上早就有一杯水了,大約是那對稱美人給他倒的,還是滿滿的,不過他沒喝過。
我看了對稱美人一眼,從她的神情裡,發現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我把水遞給他,他只瞥了一眼,很不耐煩地說道:“這麼燙你讓我怎麼喝?”隨即又道:“替我把筆記本拿過來。”我把他的本本給他拿到身邊,然後替他打開,他在一旁道:“把燈再多開一盞,太暗了。”我過去把燈開了,看到那對稱美人在一邊毫無作為無所事事地沉默著,從她那黯然的眼神裡,我忽地窺見她的心也是一樣的黯然神傷,在那一刻,我竟然有幾分憐憫,如同我看到沒有結果的花朵無端地那麼盛麗招搖時總有那麼一份憐憫一樣。
一切都安置好,我問喬愉:“對了,你吃過飯嗎?”
“沒有。”他回答道:“我現在倒有點餓了。”
“想吃什麼?”他想了想,很輕飄地甩出一句“大閘蟹吧。”
“什麼?大閘蟹?”我一愣“你現在只有左手能動,還怎麼吃大閘蟹”但隨即想到他會說“那要你是做什麼的?”就不再多話了“成成成,不過現在這麼晚了,我上哪兒給你買大閘蟹,明天吃可以嗎?先吃點別的吧,比如披薩,我替你叫披薩?”他點點頭。小白看我從一進門就被他支使的團團轉,就像一隻小飛蛾一直圍繞著那一點亮光在不停地飛舞旋轉一樣,不由把手悠閒地進口袋裡,在邊上微笑了一下。
喬愉回過身,對著溫倩如道:“倩倩,你先回去吧,我老婆來了,今天麻煩你到現在,我算你加班吧。”
“喬先生,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對稱美人一如往昔般音柔和地問。
“不用了。”喬愉說:“我老婆來了,娶老婆是做什麼的,還不是這時候拿來使喚使喚的。”小白在一旁笑著拉了她一把:“那我們走吧,”他說:“還在這裡妨礙人家老夫老耍花槍做什麼?”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和他。我大約有十幾天沒見到他了。因為剛下過雪,空氣中還有著充盈的水分,夜
被沖淡了些,呈淺黑
,有點透明,也有點稠厚,喬愉的臉
在這樣的氛圍裡顯得很是清朗潔淨,讓我情不自
地心悸了一下。
我輕輕地撫了一下他的傷口“疼嗎?以後開車小心點。”
“今天雪剛剛停,路特別難走,所以才…”
“我讓你小心點,”我叫道:“你找什麼理由?”說著,我的眼淚突然就像斷了線一般地灑落下來“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出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他用他可以活動的左手替我擦了擦眼淚:“好了,別我剛剛理你了,你就開始撒嬌,我們以前的帳還在,還沒跟你算呢。”
“算什麼?”我叫道“你還跟我算什麼帳,現在你連吃飯都需要我幫忙,至少需要幫半個月一個月吧,我不理你你就得活活餓死!你還想吃大閘蟹,沒有我,你就整隻茸茸的蟹生的
下肚子去吧。”他聽了只是笑“我說,練習用左手吃飯也不是很難吧?沒有你我也不會餓死的,”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忽然呈現出心疼的表情“你怎麼回事,就這幾天,瘦了好多?”面對著他柔軟溼潤的眼神,我的心忽的一熱,又一顫:“對不起。喬愉,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了。”他的左手慢慢滑過我的頭髮,我的臉,然後溫柔地抓住我的右手:“是我沒給你安全。是我讓你終
惴惴不安。不過有些事你確實也做的很過分,你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是我錯了,那你現在是原諒我了,對嗎?”
“恩。我怎麼也不能把你一個人扔下,或者再讓你去禍害別人吧。我就自己吃點虧算了。不過,以後你也別再跟我玩什麼心計,再對我耍心眼沒你什麼好處。”我想了想對他說道“人活著總得鬥智鬥勇,否則我們還有幾十年大把大把的時間,閒著幹什麼好呢。”喬愉的手在一個月後很快就好了。可我喂他吃飯也都餵了一個月,苦不堪言。光是一隻一隻剝大閘蟹的殼,就剝到我崩潰“結婚到底是為什麼?”剝殼剝得我快發瘋時我這麼問他。
他想了想說:“對於我來說,結婚不是契約,不是責任,不是義務,不是繁衍,是結緣。是我和你結緣。結一世情緣。”
“所以,你也得替我剝一生一世的螃蟹。”他輕飄飄地扔下這麼一句,然後把雪白的蟹都端到自己面前吃了起來,把那一堆支離破碎的,堅硬的,看了讓我發瘋的蟹殼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