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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人生若只如初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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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蔓快要生了。喬愉讓我和他一起去挑一張嬰兒送給她,挑了很久,他都不滿意。我累到快要瘋了,對他說又不是你自己睡進去,要不要這麼苛刻呢?說著說著就不歡而散。不過第二天我還是重新自己去挑了一張很好很舒適的寶寶,另外還買了一大堆嬰兒用品。

小蔓曾經說她喜歡過喬愉,而他卻從來都不知道。那天我坐在那張已經買下的粉藍的嬰兒邊,陽光穿過店堂裡的玻璃,旎而眩麗地灑進來,那粉藍瞬間變得透明,就像這段往事一樣,透明到讓我有點恍惚,一個喜歡他的女人馬上要生孩子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在心裡替他緬懷到淡淡的憂傷和動。

溫倩如還是一如既往地做著她那“officewife”的角。喬愉每天從她面前進進出出,匆匆而過,已然忘卻當時對她的驚豔一瞥了。她真的成了他辦公室裡的一件傢俱,洛可可式也好,維多利亞式也好,在他眼裡都已一無差別。而他越是無視她就越是執著,她在用她無比堅韌的執拗來對抗他越來越強烈的無視,因為她是自信與堅強的,可是,也正是她的自信與堅強為她唱起了宿命的輓歌,他們倆,非常徹底地在情的路途上,南轅北轍。

白夜因為要和小白住同一個城市。所以,他也就和我住在同一個城市了。喬愉當然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但是,假若某個溫和的冬下午,他約我去喝下午茶或者散散步的話,我也不反對。我有時候會忘記他的年齡,可能,尤物既不分男女,也沒有年齡。他除了眼角有點淺淺的魚尾紋之外,我真看不出歲月在他身上都留下了什麼烙印。有時候他還是會對我宣揚他的情理論“光靠真心是不夠的,真心有時候顯得太瘦骨嶙峋,所以要用善意的偽裝把它裝飾的飽滿熱情”說著,他會在我的背上輕輕地拍一下,算是愛撫,也算是加重語氣。

我聽了點點頭。那個下午便很恬靜地過去了。晚上喬愉問我下午在幹什麼時,我會隨便拉扯點理由告訴他我在做什麼什麼,而不會說真實的情況。我幹嗎要告訴他“赤的真相”呢?這樣,夜晚也就很恬靜地過去了。反之,那也許就將會是一場或大或小的風暴。

這世上誰都有秘密。我信喬愉也有“我本不知道”和“我不適合知道”的秘密存在。他沒告訴我,所以,那一切也就不算上什麼傷害。

小白依然沒有女朋友。白夜有一次憂心忡忡地對我說“他不會是同戀吧?現在越是漂亮的男孩子就越有可能是同戀。”我問“你是同戀嗎?你要不是的話就別懷疑他的取向。”小白的漂亮彷彿就像是光一樣,讓人在寒冷的季節裡,既嚮往,又有點莫名的哀傷,因為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他的美是讓人手足無措的。而每次我看到小白那緻到完美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並用他那一如往昔般瀲灩的眼神凝視著我時,內心也總是掩飾不住微妙而心悸的牽動。我看到喬愉反而從來都沒有過那樣的心動。

現在站在時間的,婚姻的對岸驀然回首,我也真的回憶不起來曾經對喬愉有過什麼深刻的,難以泯滅的心動的覺。結婚就像是一場塵埃的緩緩落定,至於落定之後是荒涼寂寞,還是依然有一片綺霞,光焰照人,那就得看各人的因緣與定數了。

有次小白問我,為什麼老是在絮叨喬愉的缺點和對生活的不滿意。

我回答:“這才是丈夫,這才是婚姻嘛,這兩樣東西是永遠都不可能完美的,而正是這樣的不夠完美,才讓我覺到真實和安定。”這話一說出來,我忽然覺到喬愉一直以來給予我的,其實便是真實與安定,這兩種情緒就像是肥沃的土壤一樣,有了它們,才可以開出盛麗的花來。或許,冥冥之中,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然有了這樣的覺,只不過是一直深埋,不曾破土與發芽而已。

時光突然在此時裂開了一道縫隙,雪白的,閃亮的,豁朗的,帶著點光陰的氤氳,一絲一縷的,照進了記憶的最深與最隱秘之處。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吧,我第一次見到喬愉,是在公司的走廊上。他和我側身而過,忽然回頭,叫道:“你等一下。”我知道他是公司的太子爺,招呼道“喬先生,什麼事?”

“到我辦公室來,我有事和你談。”有點忐忑,不知道他要和我說什麼。進去他的辦公室之後,也沒聊什麼特別的東西,他就突然問了一句“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什麼?結婚?”我詫異極了,心想他說“願意和我結婚”的口吻怎麼和“願意和我吃飯”一模一樣的平淡無奇。

拿我開玩笑?

“不願意。”我一口拒絕了他。

回到辦公室,和相的女同事說起這件事,覺是聊齋志異一樣的詭異與不可思議。

“太子爺不是很好嗎,要是他向我求婚,我開心死了,”女同事道“別的不說,太子爺很帥吧。”很帥嗎?我在心裡回憶了一下“不過,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的男人要有才華,優雅,…”

“例如呢?”

“例如,”我忽然看到桌上那本我一直在讀的週刊,我指著封面上的男人對她說道:“例如,他,白夜。”

“我的天,”她馬上做了個發昏的表情“這個男人的孩子都快打醬油了吧,你喜歡這樣的?不過,他的眼神倒是很人,太子爺確實沒有他那麼勾魂的眼神。”過了兩天,又在走廊上看見了太子爺,他道:“進來進來,我想和你繼續談談。”那天,他詳細地和我說起了他的爸爸,他爸爸的病,他的妹妹,他妹妹的夭折,還有他對結婚的看法,說了很多很多,最後卻依然還是那一句“你願意和我結婚嗎?”很多年過去了。時間就像是塵埃一樣,把很多往事都嚴實地塵封了起來。可是,我依然看見現在的自己執著地走進當年的房間,對著當年的喬愉問“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只是因為一時的應急措施嗎?”那些逝的金光陰就像金沙一樣,在陽光下被照耀的微微發燙,並且,一粒一粒,纖毫畢,層次分明。當年的喬愉和如今的喬愉合二為一,在那片金光輝的沐浴下,他回答道:“結婚就是結緣,誰讓我和你有緣。”我說“就不能說句‘我愛你’嗎,簡單,直接,明朗,盪人心,雖然有點庸俗老套,但是永遠都有著不可小視的力量。”

“沒有。”當年的喬愉和如今的喬愉統統拒絕道:“沒有什麼我愛你,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你願意就和我一起過,不願意也得和我一起過。”我聽了氣急敗壞到無言以對。

“不過,我對你的覺卻依然是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非常莫名其妙的,永遠都是那樣的覺。”我當然知道他說的那種覺,就是他曾經向我坦白過那句:“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於是,我又像是進了當年那間他向我結婚的辦公室。沉靜的午後,房間裡下著白的百葉窗,陽光的光影一眼一眼地篩進來,不夠燦爛,但是很矇昧,含蓄,幽微。我聽見當年的喬愉在光影中問“你願意和我結婚嗎?”我站在當年的自己身後,雖然她看不到我,但是她能覺到有一股像風一樣的東西吹過來,吹進她的心裡,那是我在後面推了她一把,我低聲對她說:“如果你不傻的話,你就說了那三個字吧。”

“我願意。”我終於聽見自己說“我願意”了。只有現在的我才清楚那三個字是一張多麼巨大而美麗的網,以及網羅到的究竟是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