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玉林幫著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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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近佈置,上面畫一個月,用花青水烘他幾片彩雲煙霧,便是今的光景,題為’良宵風月圖’何如?”寶珠聽了,心中大喜,揹著人作了一個揖,便入座,放大了膽,三分工,七分寫,用王麓臺法,揮灑起來,次賢與諸人不便來看,又恐怕他畫壞了。
次賢遠遠留心,覺得下筆甚快,毫無拘束,已覺面有喜。那邊蕙芳等三人擠在一處,只見李玉林俯首凝思,素蘭把串香珠數個不了。
蕙芳只管看著寶珠落筆,尚暗暗的指點他。不到半個時辰,已經畫完,成了二尺餘長一個小橫幅。
華公子與子云等走近來,讚不絕口。華公子看了甚是歡喜,大讚道:“卻實在虧他,怎麼能夠如此。無怪乎近來個個說他們的才貌,正是羞死從前那一班愛錢的相公了。”次賢又替他略略的潤了幾處,竟成一幅好畫。華公子即問蕙芳道:“你們題的想是有了?”蕙芳道:“有是有了,只是不好。”便站在桌邊,找了一張箋紙,寫了一首七絕。華公子念道:良宵燈月賞秋光,絲竹紛紛鬥兩廂。我道嫦娥畏岑寂,遣風吹送上華堂。
華公子念罷,拍案叫絕,次賢、文澤、子云俱絕口稱妙,說道:“你們鬧了一天,被他只用二十八個字,非特說盡,而且有餘,我輩反不能如此。”華公子又唸了兩遍,只是讚歎。文澤道:“好是極好了,第三句還要斟酌幾個字。”蕙芳道:“就請一改。”文澤道:“可改作‘想是嫦娥怕孤寂’,詩意較淡遠些。”大家都說改的極好。
仲雨、聘才暗暗吃驚,不料他們個個如此,向來疑他們有代筆,今面試,是的確無疑了,惟馮子佩也不來看,桌子上放有一大盤桂花,他便撮了一把,問書童討了一條紅線,自己捏著這一頭,叫書童捏著那一頭,一朵一朵的堆在線上,頃刻結成了一個大花球。
手中輕輕的拋了幾拋,走過來掛在華公子衣襟上。華公子取下聞了一聞,笑道:“你辛辛苦苦的結成,你自己受用罷。”子佩接了,又到那邊琵琶去了。
素蘭、玉林也都寫出來,先看素蘭的是:滿泛金樽玉濃,秋光和靄似
容。嫦娥宮殿層層啟,照澈珠簾十二重。華公子一樣贊好,道:“工力悉敵,竟是元、白同時了。”子云道:“也要改兩字。第三句嫦娥二字,與前首相同,不若改作‘廣寒宮殿層層啟’,不好麼?”素蘭道:“果然改得好。”始而子云恐素蘭不及蕙芳,及到此刻才放了心。再看玉林的填詞,填的《一痕沙》小令,看詞是:嬌舞酣歌深院,繡幕錦屏香軟。
珠履客三千,集群賢。月若有情留住,人若有情休去。莫聽曉雞鳴,亂啼聲。看者都是滿面笑容,越發說好,道:“真是柔情香口,紙上如生,能不令人愛煞也。”華公子道:“實在極好,但我要換幾字:‘集群賢’換作‘會群仙’,亂啼聲‘換作’只三更’,可好麼?”眾人一齊道:“好。”次賢叫他們快些寫上,蕙芳、玉林都要素蘭代寫,華公子不依,只得各自寫了,大家又賞嘆一回,於是靜坐,聽珊枝的琵琶與喜的笙。珊枝斜坐著撥動檀槽,只見指法如雨灑芭蕉,聲韻如灘頭
水,滿懷
,繞亂一堂。加之笙韻高低,聲聲應和。
聽得人人舞眉飛,四肢愉快。彈了《月兒高》一套,大家也讚了一回。吹彈過了,要桂保的詩謎來了,桂保道:“是人給我猜,還是我給人猜呢?”華公子道:“我給你猜。”隨口唸道:“碧紋淺笑起參差,今歲
來已較遲。我道灞橋詩思少,不如赤壁夜遊時。”桂保想了一想,笑道:“公子說的,是風花雪月四樣,真作得好。”華公子道:“真心靈,一猜就著。”馮子佩道:“我說一個你猜:未用時千包萬裹,到用時粉身碎骨。誰知一肚黑心肝,也能攛上雲霄裡。”桂保笑道:“這是爆竹。”華公子道:“這樣不通謎子也要人猜。”子佩道:“何以見得不通?”華公子笑道:“爆竹自然要他響,你這放不響的爆竹要他何用?”眾人笑了,聘才道:“我也說個不通謎子請教,你猜猜。”念道:“驚天動地怒如雷,一去誰知不復來。
比似疆場發浩嘆,古人征戰幾時回。”桂保笑道:“也是爆竹。”張仲雨道:“方才嫌子佩的不響,所以他第一句就從響字作出來,”此時曉風飄飄,晨鐘已鳴,東方發白,華公子即催蘭保舞劍。
蘭保紮起雙袖,掣出青鋒,先展個門戶,卻也抑揚頓挫,滿眼生光,到後來竟是一道寒光,連人也看不見了,大家痛贊了一陣。蘭保舞完,已是紅霞滿天,朝曦上。今
是中秋,各人未免俱各有事,都告辭起身。華公子不便再留,整衣送客。
子云等又將零星玩物,分賞眾旦畢,各人同散,華公子直送出穿堂方回。惟馮子佩睏乏已甚,已在留青舍榻上睡了,聘才也自歸房,華公子吩咐書童好好伺候馮子佩,一面也進內室。諸旦約齊出城,且按下不題。
十五一
過了,到了十六
,王恂、顏仲清約了史南湘來望子玉。子玉自七月中病好,調養了二十八
,已經強劍知琴言身落華府,不可復出,大有看破紅塵之念,歌場舞席,絕不與聞,惟獨坐一室,茗碗香爐,周旋其間。名為看破。
其實情懷未斷,猶時一念及,涕淚潸潸,不能自解。十五到王文輝家一走,王恂、仲清約定明
午刻去望田
航、高品。
子玉已吃過了早飯,在書房等候。不多一會,史、顏諸人已到,南湘坐了,與子玉敘談。仲清、王恂先進內室,見了顏夫人,略坐一坐即出來,喝了一杯茶,即催子玉同走。外間已套上車,子玉也不換衣服,雲兒恐怕寒冷,包上了幾件棉衣。
上了車,來到航、高品寓處一問,都已回寓,遂同下車進內,一直走到裡面,只聽高品一片笑聲,夾著些燕語鶯聲在內。到
航齋中,見蘇蕙芳、李玉林在內。
高品、航見了四人進來,不勝歡喜,讓坐了,蘇、李二相公也都見了,略談了幾句,仲清便問闈中的事。
航、高品多屬得意。仲清道:“湘帆的文章請教過了,是一定得意的。卓然的文章,快拿出來看看,想來定有出人頭地的好處。”高品道:“不好,不好,不必看他。”王恂道:“什麼話!就不好也要看看。”南湘道:“這三道題,卓然一定見長,就不看也不妨。”子玉道:“到底看看怎樣。據我愚見卻有幾樣作法,註疏上有可依,有不可依的。”高品道:“我那
忽然神思昏昏,不成一字,到晚隨手亂寫,完了卷就算帳。首藝雖有草稿,也不知團在什麼地方去了。”即到自己房裡尋了出來。
眾人看了一遍,連詩稿也在上面。南湘看了一半,即不看了,王恂道:“作卻作得超妙,太短些,看來不過四百餘字。”子玉道:“筆老格高,此等文場中是少有的。”高品對子玉點點頭道:“瘐香還有點眼力。”仲清道:“卓然據你論,這篇文字怎樣?你說句良心話。”高品道:“說好也使得,說不好也使得。橫豎場中不論文,中也不算僥倖,不中也不算抱屈。”仲清又問南湘道:“你看湘帆何如?”南湘道:“我看湘帆必定中魁,卓然的或遇見那荒疏的房考,或者倒中元也論不得的。”仲清搖頭不語,高品取過文稿,扯碎了道:“得失自有一定,不必論他,談談別樣罷,大約我總中一個給你看。”諸人遂各無言,當是高品氣忿了,各說閒話。蕙芳說起前在華府中,怎樣題詩畫畫等事,細述了一遍,聽得眾人歡喜。又叫他們念出來,各人讚了一回,尤贊玉林的詞更為工妙。高品道:“強將之下自無弱兵。你們看佩仙之首詞,外邊那些頭巾紗帽作得出來麼?”子玉道:“果然。就是華公子這幾個字也改得好。”又問了琴言幾句,玉林、蕙芳也細細說了,子玉又發起怔來,忽然高品的小使進來請他,說有客要會。高品即忙出去,有好一刻工夫尚不進來。南湘道:“什麼人這麼長談?”
航道:“近來卓然有些古怪,找他的不一而足,卻非尋常往來,都是俗陋不堪的人。前
我的小使見他的管家,拿了好幾封銀包進來,問他,他說不知誰的。”仲清道:“是了,卓然也窮極了,自然要作這個買賣,況且這篇文字是信手寫的,不然何至忙到如此。”南湘道:“不錯,你聽他說,總中一個給你們看,這話就明白了。”高品送了客去進來,大家住口。蕙芳道:“難得你們諸公可巧全都在這裡,今
我作個東道,請你們何如?”王恂道:“甚好。”高品道:“相公不是要請分子?”蕙芳笑道:“被你猜著了,我真要請分子。”眾人當是頑話,都應允了。
蕙芳命人到飯莊子上備了一桌菜來,眾家人相幫擺好,蕙芳即恭恭敬敬的安了席。眾人詫異道:“媚香今忽莊嚴如此,想來真要請分子麼?”蕙芳應道:“我早說過,幾時見相公的酒可是白喝的嗎?”大家一笑坐下。高品道:“可惜少了一客。”蕙芳問是少誰,高品道:“今
倒不可少潘三。”蕙芳啐了一聲,一連敬了幾杯酒,玉林也幫著敬酒,吃了幾樣菜。蕙芳便在靴
裡拿出幾頁紙來,像是寫的一篇文字,遞與首坐史南湘道:“竹君先生,我今
請分子就是為此。你看了,待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