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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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梅在屋裡說了話:“關大哥,我能開門了嗎?”她一定是聽見那一夥已經走了。
關山月道:“姑娘不必開門了,今天晚上不知道還會有幾撥人來,我要回屋等著去了,請放心,我不會讓他們驚擾姑娘。”他把軟劍回
裡,要走。
高梅屋裡燈亮了,門也開了,高梅當門而立:“關大哥進來坐坐,我有話跟關大哥說。”關山月回過身,高梅往後退,讓開了進門路,關山月卻沒動:“姑娘有什麼話!”顯然,他是不打算進去。
高梅道:“江湖兒女還在意這個?我都不怕,關大哥又怕什麼?”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可跟大人似的。
關山月沒說什麼,邁步進了屋。
高梅沒上前關門,道:“板凳扔出去了一個,關大哥請坐。”關山月仍沒說什麼,去桌旁坐下;高梅也去坐下,道:“茶壺、茶杯也扔出去了,還砸得粉碎,可沒法給關大哥倒茶了。”關山月忍不住笑了,笑得輕微,也說了話:“姑娘要跟我說什麼?”高梅道:“關大哥怎麼也來了‘南昌’?”關山月道:“我經這裡路過。”高梅道:“關大哥是怎麼惹了這幫人的?聽關大哥提起‘藤王閣’?”聽見了還問!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說說話。
關山月說了,沒有隱瞞,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聽畢,高梅高揚柳眉,圓睜杏眼:“該,關大哥扔得好,怎麼沒把他摔死?關大哥應該把四個都扔出去,都摔死!”看來,小姑娘是氣極恨透了那幫人。
關山月沒說話。
高梅又道:“不過,關大哥那一劍砍了那十幾個人的爪子去,也讓人解了氣了。”關山月道:“那是因為他們太下、無恥,否則我不會下手那麼重,那麼狠。”還是指那一夥對高梅。
高梅深深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包含了多少:“謝謝關大哥。”關山月道:“謝什麼?”高梅道:“難道不該謝!要不是這麼巧,關大哥也住進了這家客棧,我一定逃不過他們的魔掌。”恐怕還是真的。
關山月道:“姑娘不要忘了,他們是來找我尋仇。”高梅道:“聽他們說話,可知他們既是衝著關大哥來的,也是衝著我來的,我跟關大哥先後住進這家客棧,他們居然都知道,可知他們在‘南昌’的勢力,也可知他們在‘南昌’的實力。”關山月道:“要不他們怎麼會這麼囂張、這麼狂妄。”高梅道:“有一個讓關大哥扔出了‘滕王閣’,就該知道收斂了,還能找到客棧來,捱了關大哥這一劍,應該知道收斂了吧!”關山月道:“那就看他們是不是還會再來了。”高梅道:“不管怎麼說,我總是受了關大哥兩次大恩。”關山月道:“說什麼恩,更談下上什麼大恩…”高梅不讓關山月說下去,道:“看來我既是福大命大,也跟關大哥有緣,我認關大哥這個哥哥,認得真沒有錯。”關山月道:“姑娘好說。”淡然一句。
其實,關山月也不便說別的。
高梅也轉了話鋒:“出了這麼大的事,客棧怎麼也不來個人看看?”關山月道:“恐怕是不敢來,這也難怪。”高梅道:“那幫人都走了半天了,還不敢來?”關山月道:“姑娘有事?”高梅道:“咱們是住他店的客人,總該來個人看看,客人有沒有怎麼樣吧?再說,我門栓斷了,茶壺、茶杯砸了,也該給我另找一,補送一套吧!要不我怎麼閂門,怎麼喝茶呀!”這倒是。
她話剛說完,關山月-一凝神,道:“恐怕來了。”高梅也凝神,卻沒聽見什麼,道:“是嗎?”關山月道:“應該不會錯,剛進一進,兩個人:”高梅再凝神,還是沒能聽見什麼,她道:“我不行。”就在這時候,二進院的方向,傳來一個聲音不大,而且怯怯地叫聲:“客倌、客倌…”客人有兩人,不知道是叫誰。
但總是叫客人,關山月揚聲說了話:“哪位?”聽見有人應聲,有人說話,那話聲揚高了些,但還是怯怯的:“我是小二,我家掌櫃的來看客倌。”真是兩個人。
高梅道:“關大哥好厲害:”關山月道:“請進!”似乎來人這才敢進這二進。
進來了,只高梅這間屋有燈,當然是奔高梅這間屋來,零亂的步履聲到了門外,也看見人了,兩個,一老一年輕,可不正是這家客棧的掌櫃跟夥計,兩張驚恐的臉,陪著不安強笑,直躬身,直哈。
高梅道:“這時候才來,不過總算是來了,進來吧!”掌櫃的躬身哈答應著進來了,夥計跟在掌櫃的後頭。
關山月見是掌櫃的,又是個老者,他站了起來:“掌櫃的請坐。”掌櫃的忙道:“不敢,不敢,客倌請坐,客倌請坐。”他不坐,關山月也就沒再讓,但是,關山月也沒再坐下,道:“掌櫃的是來…”掌櫃的忙道:“來看看,來看看,”高梅道:“我跟我關大哥都沒事兒…”掌櫃的還是一個勁兒地躬身哈:“是,是,吉人天相,吉人天相。”仍然怯怯的,似乎還在害怕。
也難怪,又不是江湖人,雖然吃的是這碗飯,閱人良多,但從沒有見過這種陣仗,這種場面。
高梅道:“多虧了我關大哥,不然我就難逃這幫人毒手了,這幫人是哪兒來的?幹什麼的?這麼囂張、狂妄、下無恥,掌櫃的知道不知道?他們是本地的,掌櫃的一定知道!”掌櫃的道:“就是來跟兩位說,就是來跟兩位說的,”原來也是為告訴關山月跟高梅,那幫人來歷的。
高梅道:“那掌櫃的你就快說吧!”掌櫃的道:“來的這幫爺們,是本地‘南昌王’的人…”稱“爺們”足證懾於威,畏之如虎。
高梅道:“原來是王府的一幫奴才,怪不得這麼無法無天…。”掌櫃的忙道:“不,客倌,不是的,‘南昌王’不是官裡的王府…”高梅道:“不是官裡的王府?那是…”掌櫃的道:“是本地的一個大戶,有錢有勢,了很多江湖上的人。本地人沒有不怕的,背地裡叫他‘南昌王’。”高梅揚了揚柳眉:“原來如此,在‘南昌’稱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就可想而知了!只是,本地就沒有王法?”掌櫃的道:“客倌,‘南昌王’就是王法呀!”高梅道:“關大哥!”關山月淡然道:“這種人十九跟官府有關係,而且關係密切,不足為奇。”高梅轉過臉去:“這個‘南昌王’也是江湖上的人?”掌櫃的道:“不是,他只是養了不少江湖上的人。”高梅道:“江湖上的人有好有壞,‘南昌王’養的這些,絕對是壞透了的,他‘南昌王’有錢,有錢就少不了成群的
妾,他難道就不怕這些壞透了的,有一天會惦記他所擁有的財
,回過頭去搶他的,奪他的?”這叫掌櫃的怎麼敢說?他道:“這就不知道了。”關山月道:“‘南昌王’一定另有剋制這幫人的人跟辦法。”高梅道:“應該是,掌櫃的,不管怎麼說,謝謝你過來看看,跟告訴我們這幫人的來處。我的門栓讓他們踹斷了,茶具讓我砸他們的時候砸碎了,你給我另找一
,補送一套吧!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來,掌櫃的要是沒別的事,就快請回吧!”這也是好心,免得待會兒躲避不及。
掌櫃的又躬身哈了,連聲答應,可就是不動,也不吩咐夥計去辦。
關山月看出來了:“掌櫃的還有別的事?”掌櫃的忙道:“沒有,啊,不,是…”高梅道:“究竟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掌櫃的遲疑了一下,點了頭:“不敢瞞兩位,是還有別的事。”高梅道:“還有什麼別的話,說吧!”掌櫃的額上居然見了汗,連道:“不好說,不好說…”高梅揚了揚柳眉,要說話,關山月先說了:“掌櫃的,不管你還有什麼別的事,你只管說,我跟這位姑娘,都不是那幫人。”這是讓掌櫃的不要伯。
掌櫃的一邊躬身哈,一邊舉袖擦汗,道:“謝謝兩位,謝謝兩位,那我只好斗膽說了…”還是頓了一下,才接道:“小號不敢再留兩位住宿,請兩位換家別的客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關山月神如常。
高梅卻一怔叫出了聲:“你怎麼說,你…”掌櫃的只是躬身哈:“不得已,不得已!兩位諒宥,兩位諒宥!”高梅叫:“掌櫃的…”掌櫃的仍躬身哈
:“不得已,實在是不得已,兩位寬容,兩位千萬大度寬容。”高梅道:“你是怕那幫人?”掌櫃的
著汗,苦著臉:“女客倌,本地的人誰不怕呀!”高梅道:“你怕的不是我跟我關大哥受害,你伯的是你的客棧受損。”掌櫃的道:“女客倌,這幫爺們沒能如願,會怪小號留兩位,連小號的這些人都遭殃。”老實人,實話實說。
恐怕不能不老實,不能不實話實說。